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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生活在异乡，即使物质条件丰厚，也会眷恋故土和亲人。斗转星移，时光匆匆，这种感觉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加浓厚。每当仰望天边一轮明月，心中便升腾一种柔情，不请自来，又挥之不去，故乡不仅有小河流水、陌上花开，而且还有懵懂的童年与青涩的记忆。宋代有一位老者离乡多年，一天忽然就打算背起行囊，不顾一切地回家看看。 欸乃歌二章戏王稚川（之一） 宋代：黄庭坚 花上盈盈人不归，枣下纂纂实已垂。 腊雪在时听马嘶，长安城中花片飞。 王谹，字稚川，寓家鼎州（今湖南常德），北宋元丰初年调官在汴京，心里却一直思念故土和亲人，他年近九十岁依然有归乡之思。元丰三年时黄山谷除北京教职，来汴京候命，便借机访王谹于邸中。黄庭坚经常与之诗词唱和，曾经作有稚川客含诗二首，但还是觉得意有未足，此时又模仿稚川之妻林夫人的口气，用“欸乃歌”的形式，写了这两首小诗戏赠。 朋友思归，黄庭坚不仅非常理解，他自己也有过深切的感受。本当安慰一番，可是彼此间友谊深厚，诗人便拿他调侃。首章表现林夫人在离别中的殷切期待，“花上盈盈人不归，枣下纂纂实已垂”，盈盈，指花开繁妍的样子；纂纂，指果实累累下垂的样子。 此句仿民歌谐音双关，枣实即枣子，谐“早子”，意指人家夫妇早已生子了，郎君却不见人影。诗人先叙花开，次叙枣子结实，营造出一份浓浓的家乡田园生活场景，朋友看见必然心动。 接下来两句更加深情，“腊雪在时听马嘶，长安城中花片飞。”家人从腊月昐起，希望亲人早些回家，梦里都时常听见骏马在嘶鸣，又仿佛看见长安城里繁花零落。 作者构造了一幅时空交错的图景，不仅读完觉得余韵悠然，而且也饱含深情，朋友也一定感怀不已。 欸乃歌二章戏王稚川（之二） 宋代：黄庭坚 从师学道鱼千里，盖世成功黍一炊。 日日倚门人不见，看尽林乌反哺儿。 次章则表现“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内心活动，首句用典，“从师学道鱼千里”，相传陶朱公养鱼有法，“于池中聚石作九岛，鱼绕之，日行干里。”作者说，士子外出从师学道，自觉日行千里，其实就像鱼儿在池塘里转圈，作者以此比喻徒然无益的不舍追逐。 次句引用唐代传奇故事《枕中记》，卢生睡在仙人的枕上，梦见自己出将入相，不仅安富尊荣，而且子孙发达，可是惊醒时主人所煮的黍米饭还未熟。这里引申为，男儿在外求取功名，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诗人巧妙地用典故进行对仗，提示功名利禄本是南柯一梦，表达了妻子对丈夫的开导。后两句描写老母倚门相望，却不见儿归，只看到林中的乌鸦反哺。诗人用此比喻奉养长辈的孝心，不仅画面感人，而且意味深长。 黄庭坚妙趣横生的两首诗，信手拈来，却意境浑成。这两首诗模仿《竹枝歌》的形式，具有民歌风味，读来饶有风趣。作者用典自然，并不觉得晦涩难懂，幽默的调侃表明作者与好友情谊深厚，而且也非常同情对方的处境。诗人也以此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相似感受，“日日倚门人不见，看尽林乌反哺儿”，真是令人万千感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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