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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末，当东方的曹雪芹在创作红楼梦，写下这行“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文字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150年之后的西方，有人最完美地诠释了这两句话。今天最为大家熟悉的维米尔名作大概要数《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了吧？但是在上个世纪40年代，由于艺术品市场上充斥着许多仿造的维米尔作品，导致维米尔的真迹也被“淹没”在假画之中。《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就这样被鉴赏家们冷落在一边，认为是仿制品而非原作。直到“某个人”过世之后，英国国家美术馆的专家们足足花了10年的时间，才确定这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并非赝品，而是确有“大师风范”。 上文里的“某个人”就是被称为世界上最著名的伪画制造者，维米尔的荷兰老乡汉·凡·米格伦。这幅《基督在以马忤斯的晚餐》曾经被不明真相的艺术评论界誉为维米尔最好的画作，可是你让九泉之下的维米尔情何以堪啊？！米格伦出生于荷兰芬特尔的一个中产阶级罗马天主教家庭，父亲一直期望他能学建筑，但是米格伦的兴趣却在绘画艺术上。在父亲的反对和干预下，他不仅被罚抄了一百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做不到”，然后乖乖地滚去维米尔的家乡代尔夫特的技术大学读建筑。然而大部分父母对孩子的要求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也证明米格伦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建筑师，今天的代尔夫特还矗立着他设计的划船俱乐部。而在俱乐部建造完成前的那年，他娶了一个一样学艺术的同乡安娜。这个女人后来为他生下一个和他共同制作伪画的儿子，这个后话今天就不表了。如果米格伦继续在建筑领域深耕，也许世界上会多一位伟大的建筑大师；但是米格伦始终心心念念绘画艺术，前往海牙皇家艺术学院寻找自己人生的梦想。婚后的第三年，毕业于海牙皇家艺术学院的米格伦留校任教，如果只是如此，米格伦的一生可能也就平淡安逸地过下去了。 二战期间，德军占领了荷兰，米格伦用伪造的维米尔的作品《耶稣和通奸的女人》与纳粹空军元帅戈林交换，部分回报是换回纳粹分子在这期间里掠夺荷兰的200幅名画。卖给纳粹的这幅画尺寸不大（96×88厘米），描写圣经故事的油画售价高达49.5万美元。二战结束后，因为出售国宝级文物给纳粹，米格伦被控通敌罪名而被捕入狱。面对可能将以通敌叛国罪被处以死刑的危险，1945年7月12日，米格伦在狱中放话：所有他出售的国宝级画其实都是他伪造的！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至此，米格伦出售的名画有《基督在以马忤斯的晚餐》（17.4万美元，被鹿特丹布曼博物馆收藏）、《耶稣头像》（16.5万美元，被布宁根博物馆收藏）、《最后的晚餐》（48万美元，被布宁根博物馆收藏）、《以扫赐福雅各》（38.1万美元，被凡德冯收藏）、《替耶稣洗脚》（39万美元，被荷兰政府收藏）。仅这6幅画，已经高达174万美元。虽然米格伦把自己描绘成荷兰艺术品的救星，而不是靠此牟利的罪犯，然而世人都认为这是他为了逃避叛国罪名而编造的谎言。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米格伦开始在狱中演示他如何伪造维米尔的画，他在狱中现场画了维米尔的画作《少年耶稣与长老》。当这幅画接近完成时，米格伦得知他通敌的罪名已改为伪造罪名，于是他拒绝完成这幅画和将画变成古老的样子。 由于米格伦不再自证，但事实的真相还是需要还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成立了由著名化学家、物理学家和艺术史家组成的国际鉴定小组。鉴定小组最终在米格伦出售的多幅画中都发现了酚醛树脂这种材料，这比维米尔生活的年代至少晚250年以上。另外鉴定小组又发现了一种在欧洲19世纪才开始使用的无机合成颜料钴蓝。基于这些证据，米格伦于1947年10月12日被判了伪造名画的罪，入狱一年。在狱期间，他的心脏病发作，于1947年12月30日去世。争议并没有随着米格伦的去世而结束，即使在专家们掌握了很多证据之后，仍有许多人拒绝相信这些名画是米格伦伪造的，他们要求提供更科学的证据。直到1968年，一位名叫Keisch的美国化学家利用铅元素的放射周期提供出米格伦的确是一名古画伪造者的证据。Keisch根据铅元素的放射原理证实了米格伦所卖的画只有30年的时间，而不是260年。事实上，为避免被发现是伪作，米格伦尝试使用维米尔可能会用的颜料。他狡猾地将酚醛树脂混入油彩里，然后当完成的油画在110℃烤箱中加热时，油画就会硬化，冷却后他将作品表面朝外卷，让作品干漆表层出现极细的龟裂细纹，并让细尘夹在裂纹中，使作品蒙上一层灰而显得老旧。完成后再等几天，米格伦才将作品用自己磨的铁钉钉上画框，这样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不管怎么说，米格伦都不是一个仅仅靠造假混迹江湖的艺术骗子。米格伦的启蒙恩师科特林并不欣赏印象派这类新的绘画趋势，认为这是颓废和堕落的艺术，这样的论调也直接影响了米格伦的绘画与荷兰黄金时期作品的高度契合。在海牙皇家艺术学院任教期间，米格伦的绘画作品已经深受欢迎，而且孩子出生之后，为了改善家庭生活质量，他也从事商业美术设计的工作，比如海报之类。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我想透露的是，米格伦开始制作伪作的时间开始于和第一任妻子离婚之后的1923年，前妻带着孩子们移居巴黎，米格伦一次次地去巴黎探视孩子，可能是因为经济的压力，迫使这位父亲走上了艺术造假之路，至于后来和纳粹的交易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牵挂与眷念，而不是为了满足1928年娶的第二任妻子，一位不务正业的小明星特蕾西亚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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