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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爱乐关注历史,而伦敦交响着眼未来

 阿里山图书馆 2019-10-04

伦敦交响乐团三度到访星海音乐厅、指挥大师西蒙·拉特尔献上星海音乐厅的首演,这些吸引眼球的元素,都足以使这场音乐会成为令人瞩目的演出。事实上,人们的确很希望见证这位曾经的指挥“金童”、柏林爱乐前“掌门”,在接任伦敦交响乐团两年后,到底为乐团,为音乐带来了什么。

关于钢琴


      ▲ 钢琴家伊曼纽尔·埃克斯(Emanuel Ax)在星海音乐厅彩排中

这场音乐会的两首作品都是古典乐迷耳熟能详的名作。伊曼纽尔·埃克斯在室内乐领域有非常出色的表现,以至于作为协奏曲的独奏者,他通过琴声传达出的强烈沟通欲望、追求平等与平衡的力量对比,依然能够被深切感知。埃克斯的演奏并不以雄强浑厚著称, 声量甚至偏小,但非常精巧,在第二谐谑曲乐章、第三慢板乐章都有非常优雅的表现,但第一、第四乐章在力度与结构感上则稍逊,尤其第一乐章的结尾和乐队的衔接出现了瑕疵。然而,整体而言,这是一个知性的演绎。伦敦交响乐团作为演绎勃拉姆斯作品的老手,并没有让观众失望,更难能可贵的是乐团具备与独奏者“经营”一部作品的合作精神,而正因为这种特质,使得这首作品的交响性能够完整呈现。
  

关于拉二
广州观众对拉赫玛尼诺夫《第二交响曲》不会陌生,刚好一年前,圣彼得堡爱乐乐团在指挥大师特米尔卡诺夫指挥下在星海音乐厅上演了这部作品;而在上一乐季,广州交响乐团在美国指挥大师斯拉特金手下也呈现了一场可圈可点的演出。

如果说,之前两场演出都是浸润着浓郁的俄罗斯文化底蕴和格调的音乐会,那么拉特尔与伦敦交响乐团的演绎可谓耳目一新。拉特尔对这首作品有很深厚的感情,他在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和柏林爱乐乐团的任职期间,都留下了这首作品的录音,而且都是在任职晚期留下的。

拉特尔的拉赫玛尼诺夫演绎无论是《交响舞曲》、《钟声》,还是《第二交响曲》,都是高度逻辑化、情感节约、品味隽永的力作。当晚的演出同样具备这样的特质,尤其是第三、第四乐章。他在第三乐章悠长的旋律线的处理上,没有过分耽溺的自我沉醉,节奏的推进稳健,高潮的戏剧性张力积蓄和释放都是非常理性果断,情感的轮廓清晰而不暧昧;第四乐章跌宕奇诡的变化,在拉特尔手中也是显得极富逻辑性,作曲家在塔纳耶夫门下学到的严谨的对位写作在这个演绎的第二和第四乐章中得到异乎寻常的清晰体现。拉特尔追求的从来不是高深莫测精神超验,而是锋利切削的音乐轮廓,简约而有格调的表情。


关于乐团
谈到这里,我们或者会想,在经历时代变幻之后的伦敦交响乐团,是否还能保持其独特的文化个性,甚至音色?笔者的答案是肯定的,至少在木管与铜管声部是如此。

 

拉赫玛尼诺夫为第二乐章写下大量木管的对位部分,伦敦交响乐团精准果断的表达,优美而有力的音色和伟大英国指挥家辈出的年代相比毫不逊色。铜管声部,尤其是圆号,在音乐会的表现可圈可点。而值得一提的是,伦敦交响乐团的圆号演奏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英国的最高水平。乐团创始人之一的圆号演奏家、声部首席阿道夫·博尔斯朵夫是影响整个二十世纪英国圆号演奏的开山祖师,他的弟子之一奥布里·布莱恩是著名的圆号教育家,门生遍布英国各大乐团。现任伦敦交响乐团两位圆号首席蒂莫菲·琼斯、斯蒂芬·斯特灵直接或间接师从的名家伊弗儿·詹姆斯,就是奥布里·布莱恩的弟子。从这种意义上说,伦敦交响乐团尽管没有严苛如维也纳爱乐乐团师徒、父子相续的任职传统,但文脉是延续的。

  

关于指挥
回到拉特尔和伦敦交响乐团的合作,指挥家在2018年赴日演出前接受采访时有很精辟的论述:“柏林爱乐总是强调自己的历史,这对乐团是个沉重的包袱,当然,是个沉重而愉快的包袱;而伦敦交响乐团,总是着眼未来,很想知道未来路在何方。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

拉特尔成为伦敦交响乐团首席指挥前,和乐团有过合作,但缘分不算深。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英国“流派”的指挥,尽管他有很出色的西贝柳斯、拉赫玛尼诺夫等传统英国口味的曲目。他曾经以先锋的音乐趣味、高效的运作手段著称,并将这种模式带到柏林爱乐,总体而言,是好评多于批评。
   





彩排中的拉特尔爵士
回到伦敦发展,拉特尔的音乐厅计划激起整个英国音乐界的争议。这种敢于尝鲜的作风,某种意义上和伦敦交响乐团的未来化取向可能是吻合的,然而,不能忘记的是,伦敦交响乐团同样有保守、世故的一面,他们甚少臣服于某位指挥家:无论是美学的取向还是乐团的发展;然而,拉特尔进取又大胆的作风很可能会和乐团产生分歧。事实上,在音乐会上,某一些的瞬间,我们或许有一种错觉,即拉特尔还是用指挥柏林爱乐的思维甚至手势对待乐团;而乐团未必总是能够有效回应他的需求。这可能是磨合、甚至阵痛,是美学与运营思维双重意义上需要被正视并且解决的。不过,以拉特尔的魄力,笔者相信,两者的合作前景应该是光明的。让伦敦交响乐团“再次伟大”,是拉特尔和不少英国人的梦想,因为这个乐团有更深层次的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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