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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四灵”是宋代独特的一个诗派，“永嘉”乃是温州的古称，而“四灵”则为四位诗人的字中都有一个“灵”字：徐照字灵晖，徐玑字灵渊，翁卷字灵舒，赵师秀字灵秀。关于“四灵”诗派的特色，元刘埙在《隐居通议》中称：“近年永嘉复祖唐律，贵精不求多，得意不恋事，可艳可淡，可巧可拙，众复趋之，由是遂与江西相抵轧。”而清王史鉴则在《宋诗类选自序》中也有这样的断语：“四灵苦学唐人，多工五言，较其才致，天乐为优。石屏擅江湖之咏，后村为淡泊之篇，虽有可观，而气格卑弱矣。” 元代的方回对“永嘉四灵”诗多有研究，其所著的《瀛奎律髓》中多有提及，比如他评价“四灵”之诗时称：“四灵所用料不过花、竹、鹤、僧、琴、药、茶、酒，于此数物一步不可离，而气象小矣。”方回还写过一首《秋晚杂书三十首》，其中有一句诗涉及到了对“永嘉四灵”的评价：“永嘉有四灵，词工格乃平。” 由此可知，后世大多认为“永嘉四灵”作诗刻苦，但是诗格不高。相比较而言，陈世崇的《随隐漫录》卷五中有一段评价最为形象：“宋坦斋谓曹东亩曰：‘君生永嘉，诗学江西。’曰：‘兴到何拘江、浙。’‘然则四灵不足学欤？’曰：‘灵诗如啖玉腴，虽爽不饱；江西诗如百宝头羹，充口适腹。’”陈称“四灵”之诗看上去很美丽，但读上去却不过瘾。 翁卷撰《苇碧轩诗集》，民国六年上海医学书局木活字《永嘉四灵诗》本 “永嘉四灵”的诗作在后世有名气者不多，我所熟悉者是赵师秀所作的《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首诗也受到了钱钟书的夸赞，钱先生在《宋诗选注》中将该诗与陈与义的《夜雨》进行比较，而后得出的结论是：“陈与义《夜雨》：‘棋局可观浮世理，灯花应为好诗开’，就见得拉扯做作，没有这样干净完整。”看来，钱先生还是认为赵师秀的这首相比较而言更佳。从后世影响看，刘克庄的诗风较多地受到了“四灵”诗的影响。刘克庄与翁卷多有交往，他写过一首《赠翁卷》，里面有这样的诗句： 非止擅唐风，尤于选体工。 有时千载事，只在一联中。 由此可知，刘克庄对“四灵”诗很是夸赞，但是读多了，他也觉得厌倦，他在《瓜圃集序》中称：“余诗亦然，十年前始自厌之，欲息唐律，专造古体。赵南塘不谓然，其说曰：‘言意深浅，存人胸怀，不系体格。若气象广大，虽唐律不害为黄钟大吕。否则手操云和，而惊飚骇电犹隐隐弦拨间也。’余感其言而止。”刘克庄说自己学唐律学烦了，准备改学古体诗，而他的朋友赵南塘却劝他不要这么做，刘听了赵的劝，没有放弃他原本的所学。这位赵南塘就是赵汝谠，此人本是宋太祖的八世孙，在当时颇有文名。即此可知，这位赵汝谠也同样赞赏“四灵”的诗风。其实“四灵”中只有翁卷兼得唐律和古体之长。 翁卷撰《苇碧轩诗钞》，清康熙十年吴之振古堂刻《宋集钞初集》本 翁卷虽然在“四灵”之中排老三，但他却是“四灵”里面最后一位去世者。比如徐照去世后，翁卷写过一首《哭徐山民》，里面讲到了徐照晚年的穷困： 已是穷侵骨，何期早丧身？ 分明上天意，磨折苦吟人。 花色连晴昼，莺声在近邻。 谁怜三尺像，犹带瘦精神。 而后徐玑去世了，他又写了一首《哭徐玑》： 前时官上归，感怆失灵晖。 不料三年后，俱随万化非。 塔峰长入座，池色自临扉。 无复乘闲屐，观棋访衲衣。 虽然“四灵”中“二徐”的诗名高于翁卷，但“四灵”能够成立，恰恰是翁卷起了主要的作用。前面说过翁卷字灵舒，其实另三位的字中并不带“灵”，吴晶在《永嘉四灵》一书中称：“翁卷最出名的字号是‘灵舒’，‘永嘉四灵’之名就因此而来。‘盖四人因卷字灵舒，故遂以道晖为灵晖，文渊为灵渊，紫芝为灵秀’，可见翁卷先取字‘灵舒’，后其他‘三灵’与他交往唱和时，很认可和欣赏他的这个字，于是纷纷将自己的字号改为带‘灵’字的，以体现四人意趣相同。”看来是其余三位在跟翁卷的交往中喜欢上了他字中的这个“灵”，于是各将自己的字里面加了“灵”字。 “永嘉四灵”作为一个独特的诗人小团体，本应当将他们的遗迹一一访得方才圆满，可惜的是，到今天为止，“四灵”中也仅有翁卷有遗迹可探寻。这个结果不是我查找不用功，吴晶同样说：“今埭头村除了翁氏宗祠，还有翁永年墓。翁氏村民还说已找到翁卷墓遗址，就在翁永年墓的隔溪对面山脚。据族谱，翁卷墓前有一口井，即翁卷诗里常出现的那口井，就在他的故居旁，而据说是翁卷墓遗址的地方果然有井。‘四灵’中，徐照、徐玑和赵师秀的墓葬地都有文献记载，后两者更有具体地点可寻，一在温州西郊，一在杭州西湖宝石山边，可惜年代久远、地势变化，都已湮没无存，所以翁卷墓的说法尤其让人惊喜。”看来，只能通过寻找翁卷的遗迹来纪念这四位诗人了。 微信号：zhilanzhaiweili 藏书家韦力的古书之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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