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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张汜祈雨刻石》引发的对当代隶书研究的思考

 夕妙斋 2019-10-08

《张汜祈雨刻石》作为东汉时期隶书的代表作,它的当代意义在于充分挖掘其历史和审美价值,启发当代隶书的研究和创作。其在字形和结构上不拘一格,形成了独特的审美特征和艺术魅力,有着承前启后、承上启下的特殊地位。《张汜祈雨刻石》发现年代较晚,宣传和出版时间不长,作为汉代摩崖刻石的新的发现,它将为我国隶书的研究和创作起着重要的作用。从《张汜祈雨刻石》的特点引申到当代隶书研究与创作,有几个方面值得思考和把握。
一、如何追本溯源,探求隶书本体风格的发散性。隶书作为今体字最底端的书法,传承了篆书符号元素,传承了书写性的本质要求,也传承了正大气象、宽博阳刚的民族特点和文化精神,形成了既古而新、既方而圆、既合而分的审美特点。结合《张汜祈雨刻石》的发现以及特征分析,让我们可以将自己的眼光投向东汉早期,或者更早的西汉碑刻。这种追本溯“源”而不是追本溯“流”的方法,对于隶书取法选择更为理性。《张汜祈雨刻石》的资源有效开发和激活,应该纳入隶书研究和推广的重要范畴,让当代人看到“隶变”程度不高的隶书和运用新的隶书资源来启发隶书创作风格的新契机。从隶书渊源流变中分析隶书演变规律,处在过渡时期选择粗野还是严谨、法度还是率意、横向还是纵向,都有其借鉴的途径和取舍的资源。这一时期所具有的发散性,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和创作空间,具有更多的可塑性。
二、如何理解隶书随势赋形,延续自然还原的书写性。《张汜祈雨刻石》最为明显的特征是书写刻石的自然还原,这是书写文字的根本。隶书的功能在于记录、在于应用,所以需要还原书写过程的自然生动。蔡邕说:“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因此,不要把字工艺化、模式化,要恢复它的自然状态,在自然书写中领略汉代人、汉碑的格调气韵。清于令淓在《方石书话》中说:“汉隶古拙之气,去篆籀未远,犹存前代骨力,故书法之亡在气骨,不在形体。”《张汜祈雨刻石》正给我们展示了一千九百多年前的自然书写。承篆籀之余绪,存汉代人之骨力,开新体之风尚,这也正是当代隶书创作所需要把握和继承的核心问题,也就是要让书法回到自然书写的本体,减少视觉美术化倾向的影响。
三、如何把握隶书符号的简约生动,增加隶书创作的艺术趣味性。古人云:“水在方圆,岂由乎水。……字有态度,心之辅也。”艺术的变化和意味正在于此。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字无常态,这也是书法的神奇高妙之处。隶书如果没有趣味,艺术性就显得苍白无力,便没有咀嚼的价值和回味的空间。《张汜祈雨刻石》的趣味在于结构的腾挪、收敛的含蓄、空间的自由、线条的简约等,这也给当代隶书创作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参考。但是,在当代隶书创作走向多元的趋势下,展厅效应同时也带来几个误区。一是求趣失古,追风随流;二是惯性习气,炫技失道;三是乖张求姿,视觉冲击。研究隶书,应该回归到古人经典,深度理解和传承古法,在合理的法度范围内增加表现趣味,这才有风格塑造的价值和意义。简约生动的趣味还在于传达诗意情怀和家国情怀。刘熙载云:“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张汜祈雨刻石》的文风文法,传达出为民请雨、福佑百姓的担当,这是人间大爱,这也是心系黎民的正能量。文中有一句“君亦歉渴”,当指君王与灾民感同身受、一同节制饮食、践行自律。这种自省、自罪、缩食、减饮的表率行为,实属与民同甘共苦、心忧天下的爱民情怀。书此文、记此情、述此事、刻此石,有一种无愧于天地的精神和气质。隶书创作同样如此,行其哀乐,达其性情,个中情怀、书中趣味才有感人至深、催人上进的强大感染力。
四、如何坚守隶书的静穆高古,回归平和、正大与高古、朴茂的审美归依性。《张汜祈雨刻石》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当时历史时期的审美再现,启发我们对于汉代审美精神的更深入理解,回归平和与高古是隶书的高境界。隶书横向发力,东汉书体处于正方形的时代,体现了礼教时代的正大、正方,反映出当时的礼仪思想,这是汉代的主流审美思想和伦理观念。在当代隶书创作中,书家如何做好对汉代气象的把握,我想,就是要归依到高古超迈。如何理解高古?即高雅古朴、超然脱俗,让隶书作品中具有古法、古韵和古意。理解古人,要激活和再现古人,也就是“古人谱曲,我们歌唱”,做到与古为徒、借古开新。要归依到凝重大度,写出汉代人的那种朴质、那种端庄、那种精神、那种霸气;要归依到安静和谐,将安静、肃穆的审美特点作为追求,让隶书书写得其静气、逸气,减少浮华,去掉浮躁,避免乖张……方为隶书创作的大道。
五、如何拓展隶书取法的视野,发掘摩崖刻石资源研究的系统性。隶书摩崖刻石以巨幅为多,以雄强、恣肆、开阔为主要审美特点,而《张汜祈雨刻石》让摩崖领域在小品精细一路上有了新的发现。西汉至东汉初期的隶书碑刻与以后精美的东汉隶书碑刻相比较,均具有“原始美”的特征,这便是被人们称之为古拙、浑穆的原因。这种感觉来自于当时的刻工还沿用了旧的篆书雕刻方法。清代魏锡曾对西汉《三老忌日碑》的刻法作过认真的研究,说:“三老椎凿而成,锋从中下,不似他碑双刀,故每作一画,石肤折裂如松皮。”可见当时的多数刻工还无法在雕刻中再现隶书已成熟起来的笔法,因此也可以看出刻石铭辞的风气至东汉初期尚未形成。摩崖刻石资源不仅要在书体风格上进行系统梳理,而且还可以在刀法上予以研究和梳理;不仅可以在小字与大字上进行分析,而且也可对从“原始美”的早期摩崖刻石到成熟规范美的中后期摩崖刻石进行梳理,以支撑隶书取法的视野拓展。

《张汜祈雨刻石》在沉寂一千九百多年后被发现,是隶书研究领域的新资源和新范本。我们能够见到并且能够研究学习,相比前人,特别是清代诸位隶书书家们,无疑是非常幸运的。随着研究的深入,《张汜祈雨刻石》必将产生多方面的价值。作为东汉时期的隶书摩崖刻石,其书法风格、字体演变、传承意义应该还有待更深入的挖掘。 

伍剑书欧阳修词《朝中措·平山堂》

伍剑临《张汜祈雨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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