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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秋之怀想

 sml4605 2019-10-14

十月,秋之怀想 

秋天必然是这样的:从低垂内敛的果实,风的手指轻轻一勾,单薄的枝条再也撑不住了,“啪啪”几声,是黄的梨,红的苹果、山楂,粉的海棠,橙的桔,重重地摔在地上,打了个滚,也站不起来。就这么丰满肥胖了,只好尴尬地向大地的怀里埋进半边脸。噗嗤的一声,风终于憋不住了,笑起来。

起先,是压抑着,那样绵软,那样忍俊不禁。但这笑的暖,笑的痕,是那么易传染。

小草是毫无抵抗力的,它笑得摇晃着身子,一粒粒草籽是藏不住了,被抖落在地上。蒲公英撑开白色的帆,乘着笑声飞向了远方。

这样的一丝风,到了稻田里,就是天翻地覆了。百顷千顷的,东倒西歪,簌簌的声音,翻过来盖过去,直到每一粒稻穗都笑到金黄,没有了一丝力气。那样糯,那样娇,那样无遮无拦,毫不混沌。

一场霜,是来教诲的,是来掩盖的,是来降温的,是要按住这无序,不逻辑的。可是,它硬生生的说教太显苍白,反而弄巧成拙。灰喜鹊沙哑地笑出了声,翩翩藏进枝头,一山的树,一野的树,便鼓圆了腮帮,脸涨得通红的,是枫,是槭,是楸,是火炬,脸映得阳光黄的,是银杏,是杨柳,是白桦,是槐,是桃、杏、李……

风的浪花稍大一些,每一片叶都打着颤,或翻着跟头下了树,嘻嘻、哗哗的笑声,任谁也打压不住,作罢不得。

规规矩矩被打乱,快乐开始泛滥、蔓延。秋天就是这样烂漫,这样不讲理地释放、表达,这样不拘束地光明着,灿烂着,斑斓着。

秋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湖的接天莲叶,必定绿肥红瘦,一根根伸出去的荷梗上给籽实筑起“窝厦”;满河岸的蒹葭苍苍,萋萋,摇着斜阳,连着星空,期盼水之湄,水一方的伊人,款款而来。梁间、水上、檐下、空中、眼前,飞旋的燕影儿,如丢下的一阕阕词,守着空落落的巢,等雪来读,等北风来诵。

不用多久,黄的菊,红的菊,白的菊,紫的菊,铺地的菊,高挑的菊,路边的菊,坡上的菊,山上的菊,就千军万马,浩浩汤汤,一路攻城略地,香阵穿透水村山郭,举大旗称王称帝了。

而关于秋天的命名,是来自遥远时光里的,一片在阳光下静静的甲骨。一只长须,长足,薄翼的蟋蟀,拨着琴弦,跳过秋野之上的白霜,抖落弦音上一串白露,越过木栅柴门,藏身于散发着热气的灶台罅隙之中。秋,从此泛着烟火之气,天籁之音。

至于所有的果实,已交给艳羡的目光、手指、嘴巴、肚腹、树洞、泥土、仓库去评测。所有的秋水,交给长天去倾听。所有的落霞,交给孤鹜去晾晒。所有的落叶,交给蚂蚁做粘贴,交给大地去记忆、安抚。所有的枯藤老树昏鸦,交给小桥流水人家去做相框或是做剪影。

秋天必然曾经是这样,应该,一直是这样的呵。穿过纵横交错的高楼、柏油路,我跟随一只惆怅的蟋蟀,踟蹰在或已遥远的秋天里。

文 | 叶下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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