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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江山携手 2019-10-14
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文学史中,一进入唐诗便把那初唐四杰弄来讲一番,接下来必是这陈子昂了,那是要单独成一章的,所费笔墨几同四杰相等。他对唐诗的影响是相当大的,所谓横制颓波。天下翕然质文一变,而宋人刘克庄的评价就更加直白,他说:唐初王、杨、沈、宋擅名,然不脱齐梁之体,独陈拾遗首倡高雅冲淡之音。一扫六代之纤弱,趋於黄初、建安矣。

历代对陈子昂的评价都是相当之高,他是作为唐诗革新的先驱者立世。虽然我是认真学过文学史,但以前我对这陈子昂来说,除了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外,还真没有什么感觉,何况,一想起他那千金摔琴的故事,觉得他也就是个靠炒作上位的公子哥儿嘛。

及至后来书读得稍稍多了些,将初唐以前的诗歌同陈子昂以后的诗歌作了些对比发现,这诗风是有很大的不同了,那么就可以说,这陈子昂在这里面所起的作用那真是很大了,难怪唐代诗坛的大哥大们,如杜甫、白居易、韩愈一众人等,都对陈子昂推崇备至。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陈子昂,字伯玉,四川射洪人。唐代文学家,初唐诗文革新人物之一。24岁时举进士,官麟台正字,后升右拾遗,直言敢谏。当时武则天当政,信用酷吏,滥杀无辜。陈子昂生性耿直,关怀天下,直言敢谏,一度遭到当权者的排斥和打击。38岁辞职还乡,后为奸人所害。

张爱玲曾经说过:成名要趁早。这是真理,也是废话,能成名之时谁会放过,谁不想早点成名。能成名而未成名,一是天赋不够,二是还没醒事,三是没有机遇,大致跑不出这三个要素吧。

与陈子昂同为初唐诗坛代表初唐四杰,以他们远超常人的天赋,醒事又早,而且都还有不错的机遇。比如王勃六岁为文,九岁指出前人注释《汉书》的错误;骆宾王七岁《咏鹅》,杨炯十岁时就奉为神童,卢照邻十几岁时便被看成是汉赋大家司马相如再世。而这陈子昂呢,年十七、八岁时尚不知书。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陈子昂是个富二代,幼而聪颖,史载奇杰过人,姿状岳立,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他少年任性,18岁时还伤了人,是个典型的问题少年。他不是个败家子也是个啃老族。

据说他是出身名门,祖上乃西汉之丞相陈平,这个就有点扯把子了哈,有点朱元璋认朱熹为祖宗的味道了。不过无论是他的爷爷还是老爸,倒都是性格刚烈之人,这豪爽慷慨,扶危济困的基因,陈子昂倒是传承得不错。

书载,某一天,这个纨绔子弟无意中路过一家学堂,听到先生正在给学子们授课。授课内容无非就是少年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云云,竟突然地幡然醒悟,几如王阳明的龙场悟道。于是便痛改前非,苦读钻研,诸子百家悉熟于胸。史载数年之间,经史百家罔不该览。尤善属文,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

胸有读书,陈子昂自是意气风发,于是便来到长安参加高考,但悲催的是,他一连考了两次都名落孙山。看来,这学问同学位并不能划等号哈。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据说,他为了推销自己,上演了一出炒作剧,说的是有一老者有一把琴,要价一百万钱,煌煌长安无人敢买,因为,这个价格是一个正一品官三十年的俸禄,可以说是天价之琴,一直是街谈巷议的热点事件,而陈子昂则慨然买下,并邀请围观之人明天前来听他演奏。

第二天,酒楼一早就挤满了人,大家都好奇这把价值百万的琴到底能弹奏出什么天籁,都在翘首以盼等待陈子昂赴约。只见他一袭白衣,踱步向前:小可陈子昂,携诗百篇,千里进京,竟无人问津。区区一把琴,根本不值一提。

旋即,他把胡琴高高举起,胡琴却重重落下,瞬间砸得粉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命令书童将准备好的诗文稿分发给在场的人,大家不禁赞叹这个一掷千金的富豪的文章字字珠玑、精美绝伦。

他的文章脱颖于当时浮华的诗风,犹如一只蝴蝶,掠过繁华的牡丹丛,带来一种久违的灵动。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陈子昂的诗篇被广为传读。一场独特的炒作演出完美谢幕,也就了诗坛伯玉摔琴的一段佳话。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不知是这炒作起了作用还是其它原因,反正再次赴考终于高中进士,但仕途却不算太顺利,仅当了个右拾遗,应该是个正八品级别,但由于他直言敢谏,上书论政,得到了武则天的青睐。

官职虽小,但毕竟是京官,这时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陈子昂作品中最为重要的作品是《感遇》三十八首,其中有一首就可以体味出他这时居京的感受。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春夏之际,芳草青青,独坐幽林,看日暮渐晚,感秋风拂面,偶然看到落花,携着几缕暗香飘过。如此小清新的诗作,虽然隐隐地有些叹时光易失,但毕竟还没象常见的那样怨天尤人,怀才不遇的愤慨。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新唐书》上说他直言敢谏,针砭时弊,从朝廷到地方,从国内政事到国际外交,陈子昂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为国家说上几句公道话。女皇爱惜他的才华,也非常赏识他,但是他对女皇信用酷吏,滥杀无辜的作法很是愤然,这女皇也对他渐渐疏远了。

在京城呆得时间久了,依照陈子昂耿直的性格和济世的胸怀,这环境是越来越不适应,于是,在他27岁时,跟随乔知之北征突厥去了。

这乔知之同他其实是诗友,但无论是家世还是官职都远在陈子昂之上,史书也没记载陈子昂此次是个什么官职,一个文人嘛,估计也就是个参谋吧,所以,此次出征,并没给他添彩,也许官微职小并不受重用,一腔报国情无处宣泄,于是在失望之下,陈子昂独自回到了长安。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陈子昂渴望拔剑而起,向往着纵横疆场,建功立业,可是,这醉里挑灯看剑的孤独,只有眼看着藉藉天骄子,猖狂已复来的心情压在心底,剑,空束高阁;心,渐次消磨。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契丹边疆叛乱,朝廷发兵征讨。此时的陈子昂已38岁了,距离上次随军出征,已经过去了整整11年。陈子昂虽人到中年,但心中却依然沸腾着热血,他脱下了那穿了多年的青衫,在满怀憧憬之中,再度跟随大军出征。这次他是在主将武攸宜的幕府担任参谋。

然而,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武攸宜对于兵家之事毫无常识可言,在他的轻率冒进之下,前军王孝杰以下全军覆没,人心惶惶。在危难之际,陈子昂主动请缨出战,请求率军击敌。

然而,面对拳拳之心的陈子昂,鼠目寸光的武攸宜却报以嘲笑和轻慢。在武攸宜的轻慢之下,陈子昂忍无可忍,出言讽刺。恼羞成怒的武攸宜大怒,将陈子昂贬为军曹。

堂堂男儿,身处战场前线,却被小人桎梏,壮志难酬,报国无门。在这极尽悲愤中,陈子昂心灰意冷,他提笔写下了著名的《登幽州台歌》: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是陈子昂最有名的诗,也是他的标签,堪称千古绝唱。诗人想天地宇宙如此久远宏大,而人的生命又是如此短暂,却不能建功立业,这不可名状的孤独之感,谁懂。表面上大气磅礴,苍劲有力,但内中所蕴含的悲凉,联系到诗人的身世际遇,怎能不叫人悲伤落泪呢!

其实,说它是诗吧,不对,两句五言,两句骚体,诗词歌赋,安在哪儿不对。其实,我觉得这就是呐喊,完全地不管不顾,毫无雕琢和修饰,就那么直截了当地喊了出来。陈子昂称这诗是歌,如屈子行吟江畔,只是,这歌伴着幽州台上的山风,显得更加地悲怆和激烈。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现在,无论我们登高望远,还是隔海眺望,无论我们满怀事业的雄心壮志,还是感叹人生的短促无奈,它总会被我们慷慨激昂地吟诵,同时,还会有一股不可阻遏的豪气,挟着深沉的人生思索和博大的历史情怀喷薄而出,深深地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接下来的陈子昂已万念俱灰,一生锋芒,却一生窘塞。他借着父亲辞世的理由,离开了曾被自己寄予无限希望的官场,辞官回家。然而,在服丧期间,他被武三思指使射洪县令段简罗织罪名陷害入狱,冤死狱中,时年42岁。

陈子昂走了,在满怀悲怆里悄然离去。他是一个失败的政治家,却是一位功勋卓著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继四杰之后,在汉魏风骨中踏歌而来。在他开阖纵横的诗风下,剑气所指,身后是一派磅礴的盛唐气象。陈子昂:竟伤一县令之手的初唐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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