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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画了无数裸女,其中的一幅曲腿裸女最近创下一亿多港元的拍卖纪录,自己却因瓦斯中毒孤独离世

 雨吻花开 2019-10-15

前不久,香港苏富比举行了2019年秋拍,全场估价最高的常玉晚年作品《曲腿裸女》以1亿港元起拍,最终以1.72亿港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1.98亿港元成交,超越2011年《五裸女》的1.28亿港元,创造个人拍卖新纪录。而常玉的人生经历却颇为坎坷,落魄与守望交织,最后孤独离世,令人唏嘘。作家薛原所著《画家物语》一书中的《常玉:落魄与守望》一节,回顾了常玉命运多舛的一生。

《曲腿裸女》,油彩纤维板,1965年作,今年以1.98亿港币成交

在一本画册上曾见到一幅旅法画家常玉的油画,题目是《穿白点蓝洋装的少女》,画面上一个坐姿拉长变形的女人,线条单纯流动,淡雅的调子里流露着浓郁的忧伤,最触目的是两条夸张的腿,仿佛整个身体都融化在这两条腿上。关于常玉,我所知不多,从一些零碎的叙述里,知道他和徐悲鸿等人属于同一代的旅法画家,后来一直呆在巴黎,晚景孤独凄凉,死于瓦斯中毒。当时看了这幅画,对常玉晚年的贫穷寂寞耿耿于怀,似乎也印证了中国画家在海外要打入主流是如何的艰难。常玉留给我的是一个不幸的失败者印象。

在读了庞薰琹的回忆录《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后,从庞先生记录的关于常玉的印象中,对常玉有了新认识。庞薰琹在他的回忆录中有一节专写常玉。

当庞薰琹于1920年代在巴黎学画陷入彷徨时,他去拜访了已在巴黎多年的常玉。常玉在巴黎郊区有个工作室,宽敞明亮,环境幽静,铁制的楼梯通向一个阁楼,常玉就睡在阁楼上。其时常玉的作品虽已在秋季沙龙展出过,但仍默默无闻。有意思的是下面的描述:在庞薰琹的一再要求下,常玉拿出一小幅油画风景给他看,这幅小小的风景画打动了庞薰琹,他让常玉再拿出几幅看看,常玉说:没有了。庞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画?常玉说,他连烧菜的油都买不起,哪有钱来买油画材料。庞再问:你不是多次参加秋季沙龙展吗?常玉仍毫不在意地回答:他就是在几块布上画了又涂,涂了又画。

常玉是1921年前往巴黎勤工俭学的,与常玉一同留学的友人王季冈在谈到常玉留学时的心态说:“他(常玉)在沪每见华捕随意殴打江北佬黄包车夫,就忿忿不平,而又无可奈何,曾言到巴黎讨口也不回来……”

与徐悲鸿、林风眠等人进入正规的学院不同,常玉所进的是与正规学院派教育完全不同的“大茅屋画院”。徐悲鸿进的是国立巴黎美术学校(进入该校的达仰的工作室学习),林风眠进入的是法国迪戎美术学院,后来转入巴黎美术学校柯罗蒙工作室学习。(虽然徐悲鸿和林风眠所受的都是正规学院派教育,但他们俩的作品风格和艺术观念都大相径庭。)常玉在大茅屋画院认识了刚到巴黎的贾柯梅蒂和马蒂斯的儿子皮埃尔·马蒂斯,他们都在这儿学习雕塑,贾柯梅蒂的注册直到1927年止。常玉在大茅屋画院学习作画的情景在庞薰琹笔下有生动的描述:常玉一来很多人都围着他,坐在他周围,因为常玉往往不画模特儿却画他周围的人,他用毛笔画速写,专画全身女像,最多也只用十分钟左右。有趣的是他把周围的人,不管男女,年青年老,都画成女人裸体。但没有人提抗议,相反受到极大欢迎。

常玉因有家庭的资助(主要是他兄长的经营),在巴黎求学时,并无经济负担,所以能做到我行我素。完全过着一种波西米亚式的生活,他富裕的家庭背景,1920年代正是欧洲艺术上的疯狂时代,他充分享受着巴黎提供的自由和艺术气氛,他的个性也使其迅速融入到巴黎的现代艺术运动中,在这一点上,他与徐悲鸿显然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尽管三十年代初,常玉就以其独特的画风屡次参加巴黎的沙龙和画廊展览,也与画商、艺术评论家和收藏家交往,但常玉并没依靠艺术给他带来名声和金钱。常玉拒绝与画商合作,他的“我行我素”的风格也令人望而却步。

就像庞薰琹在回忆里所说:是不是常玉没有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呢,在庞看来,完全不是,因为庞亲眼多次看到常玉被人包围,要买他画的线描人物,他把画送给了人,却拒绝了人们送给他的钱。有画商找上门来要他的画,他都一一拒绝。他还告诫庞,“千万不要上画商的当。”人家请他画像,他约法三章:一先付钱,二画的时候不要看,三画完后拿了画就走,不提这样那样的意见。答应这些条件的就画,否则坚决不画。时常有人请他吃饭,吃饭他并不拒绝……不难看出,常玉是位个性很强的人,在他身上体现了艺术就是生活,绝非沽名钓誉牟取钱财的工具。

对于常玉后来的落魄,吴冠中的说法比较客观:“二三十年代在巴黎引起美术界瞩目的东方画家中似乎只有日本的藤田嗣治和中国的常玉。我在40年代在巴黎看藤田嗣治的画,觉得近乎制作性强的版画,缺乏意境,缺乏真情,不动人。是巴黎对东方的肤浅认识,还是画商利用对东方的猎奇而操作吹捧,结果画家扬名了,走红一时。常玉与藤田正相反,他敏感,极端任性,品位高雅。由于他的放任和不善利用时机,落得终生潦倒。

1965年,常玉在勒维的巴黎别墅中举办最后一个展览

1960年代初,常玉对同样滞留在法国没再回国的女画家潘玉良说:唉,年轻时有钱,却未能善加支配使用;到现在需要用钱,它又不见了……

对于自己的画,常玉是怀有信心的,常玉曾说:欧洲绘画好比一席丰盛的菜肴,当中包含了许多烧烤、煎炸的食品以及各式肉类。而他的作品则是蔬菜、水果及沙拉,能帮助人们转换及改变对于欣赏绘画艺术的品位。当代画家们总带点欺骗地以多种颜色作画。他不欺骗,故此他不被归纳为这些为人所接受的画家之一。从常玉的这种夫子自道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但也看出他的“任性”。

庞薰琹说当年常玉的画给了他很大的影响,这从他作于1930年代的油画《藤椅上的人体》很容易看出,与常玉笔下的女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疑,常玉的艺术态度也给了庞薰琹深刻的影响,在巴黎时曾有画商找到庞,许诺每月给他两千法郎,暑假还可以去海边避暑,但是必须履行几个条件:每月要交上两幅油画和50幅用中国毛笔画的速写……十年内要想改变作风,必须事前商量。庞当即拒绝了,他想起了常玉的告诫,也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人为了谋求生活享受,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后来虽然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但是他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常玉生前虽然以落魄离世,但近年来他的作品却不断在艺术品拍卖市场上引起轰动,譬如:2009年10月8日在香港落幕的苏富比秋拍中,常玉的画作《荷花与金鱼》以三千六百五十万港元创下了最新记录。

作者:薛原

来源:文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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