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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对于几代中国观众而言，1966年由英、法两国合拍的电影《虎口脱险》应该是最为熟悉的国外电影作品之一了。这部喜剧电影讲述了二战期间一队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人员在法国人的帮助下与纳粹德军斗智斗勇、化险为夷，最终幽默逃生的故事。 尤其是由两位法国国宝级的喜剧大师：路易·德·菲耐斯和安德烈·布尔维尔分别扮演的指挥家和油漆粉刷工这样一对性格迥异、反差巨大的人物，更是承担了整部影片的笑点。以于鼎、尚华、施融为代表的上海电影译制片厂的老一辈配音表演艺术家们的精彩诠释，同样为这部作品在中国的广泛传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熟悉这部电影的观众一定记得由路易·德·菲耐斯扮演的指挥家的第一次亮相——那是在歌剧院进行的排练当中，指挥家乾纲独断、说一不二的威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当他看到在排练期间有乐手走神、交头接耳的时候，非常严厉地申斥，并留下了诸如“你这个人真爱嚼舌头”这样经典的台词。 在这一场景当中，指挥家与乐团所排演的、由嘹亮的铜管引出的激昂旋律是什么作品呢？——答案就是法国浪漫主义音乐的先驱柏辽兹创作的《浮士德的沉沦》中著名的“匈牙利进行曲”（又名“拉科奇进行曲”）。 如果大家知道了这样的一个“背景知识”的话，就会对接下来发展的电影剧情会心一笑了——指挥家非常愤怒地打扰正在排练的声乐演员，说：“在我排练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在场，除了柏辽兹是例外”。在当晚为纳粹军官的演出中，由一起不成功的爆炸而引发的一连串意外，让主人公们正式开启了他们的逃亡之旅，而演出开始时那柔美的旋律也正是《浮士德的沉沦》的开篇。 那我们就不禁要对这样的一部作品产生一些好奇了。《浮士德的沉沦》是由法国作曲家柏辽兹根据歌德著名的《浮士德》改编创作而成的，1846年在法国巴黎首演。非常有趣的是，柏辽兹没有将这部戏的体裁定名为传统意义上的歌剧，而是以“音乐传奇剧”这样一个崭新的概念为其命名。这在某种程度上正反映了浪漫主义音乐作为在19世纪初萌发的新思潮的典型特征，即不断尝试打破既有的音乐写作的模式和框架。从这部作品堪称漫长而分散的创作历程中，不难看到柏辽兹甚至一开始就没有想把它写成一部剧情完整的歌剧，所以他在创作的时候经常是分幕完成，而且幕与幕之间的间隔时间比较久，最终才统筹合成一部相对完整的戏剧——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它的首演没有获得成功，巴黎的观众对它介于“歌剧”和“合唱”之间的呈现方式感到费解，在那本著名的《回忆录》中，柏辽兹也以“在我的艺术生涯中，没有什么比观众此番意外地冷漠更深地伤害了我”来表达自己的失望。 既然柏辽兹认为这部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歌剧，那么它和歌剧在呈现方式上的分野自然就一目了然——作品中的主要角色非常集中：只有四位，并且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没有歌剧中常见的重唱和清晰分开的“宣叙调”和“咏叹调”，基本上是由各个人物独立的演唱、合唱团的独立唱段与编制庞大的管弦乐团组合而成的。 《虎口脱险》当中引用的这首非常精彩的“匈牙利进行曲”就出现在这部剧的第一幕，浮士德在匈牙利的山间听到了农夫们的歌唱，随后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在森林当中行军的队伍的声音。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情节并不是歌德《浮士德》原著中的设定，而是柏辽兹和脚本作者冈多尼尔的一个大胆创造，同时也将作曲家对异域音乐风格元素的痴迷和熟稔，非常巧妙地化用在作品当中。 作为举世公认的配器技法大师、同时也是撰有《配器法》这样一部至今仍被奉为圭臬配器教科书的伟大音乐家，柏辽兹鲜明的音响风格及其对管弦乐写作的大胆探寻也赋予了这部作品斑斓丰沛的色彩，甚至和比这部作品晚诞生于其诞生13年的、由另一位法国作曲家古诺创作的同题材歌剧相比，在听觉冲击力上显得更加前沿和先锋。当然，也正因为这部剧集中的角色和柏辽兹不世出的管弦乐激发，也让这部作品无论从呈现规模还是演奏难度上都相当巨大。 2019年恰逢柏辽兹逝世150周年这一重要历史节点，观众们将在北京国际音乐节的舞台上欣赏到这部难得一见的佳作全貌。曾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为大家奉献了马勒《第八交响曲“千人”》、理查·施特劳斯《爱莱克特拉》、布里顿《战争安魂曲》等大部头作品的“黄金搭档”——指挥大师迪图瓦和上海交响乐团，将于10月21日携这部重磅之作亮相北京，联袂约翰·雷利埃、保罗·格罗夫斯、鲁克桑德拉·多诺塞、佐藤泰弘这四位实力唱将和享有盛誉的东京爱乐合唱团为大家献上这部时长将近三个小时的传奇巨作，向音乐巨匠致敬。 撰稿 / 翔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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