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一日，高速四百多公里，耗时近六个小时从佳木斯到宁安市渤海镇。鹤大高速限速八十，都是山路，弯路多。坡路连绵。每段坡长不少于一公里，爬坡下坡，再爬坡再下坡，循环往复。佳木斯路段整修，并重新漆画安全标志线，双车道变成单线，作业车工作，十多公里高速隔离有开口。进了七台河，路面整修少了。到牡丹江地界，路面好于前边。进入宁安段，转入去渤海镇的高速，路况欠佳，水泥板路，翻浆不断。 渤海国上京城，就是当地人口中的东京城。在历史的长河中曾被呼作：忽汗城、天福城、古大城、讷讷赫城、讷佛贺城等。忽汗城为唐时称呼；天福城为契丹、辽时称呼；古大城为清朝流人称上京遗址；讷讷赫城，讷府贺城为女直人对遗址的称呼；渤海镇则是1968年叫开的。清乾隆年间，阿桂等撰写《满洲源流考》中载：“宁古塔为渤海之忽汗州，后称上京龙泉府，近城西南六十里有古城，周三十里，内城五里，宫殿犹存。”清光绪年间，曹廷杰《东三省舆地图说》中载：“武义徙上京龙泉府，本佛捏国故都，今称东京。”景方昶《东北舆地释略》中载：“讷讷赫城为渤海上京龙泉府......”去上京城遗址需要注意的是渤海镇实际上是东京城镇的一部分，地域相接。沿途路标路牌多指称东京城镇。渤海镇当地老人言语都以东京城自称。 下午二点二十分入渤海镇主街，有些困惑，路不宽，开始还是板油路面，渐渐变成土路。心想国家一级文保怎么可能如此？路的尽头就是新建的渤海上京遗址博物馆。博物馆现在不对外开放，但是接待游客，每人五十元，没有优惠。这里是我此番出游的第二目的地，这钱当然得花。博物馆配了导游。四个展厅为我和先生两人全程讲解。只是，讲解中发现女孩的知识有限，照本宣科而已。有些错误，我很在意。刚看过两个展厅，一阵震耳雷声过后，博物馆突然停电。调解和调试无果，无奈间，用手机充当电筒，博物馆也配来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加上导游和我三部手机，三个电筒配合先生完成另外两个展厅的拍摄工作。
 凝视着渤海国全盛时期的疆域图，感慨天下已三分矣！天下兴亡、朝代兴替，如割瓜一般！
 新中国成立后，渤海国上京城遗址得到全面系统发掘，其的出土文物完整的器物很少，大部分都是修复品。即便如是，也因稀少而珍贵。 这张展板墙上了罗列了目前已知渤海国90多个姓氏，从中我们可以分析出渤海国国民的族群构成。他们分别为肃慎族、秽貊族、东胡族和汉族构成。具体为：粟末、白山、拂涅、率宾、黑水、铁利；高丽、秽貊、沃沮、夫余；室韦、契丹；辽东及其他各地汉人等，这些祖居、雄踞北部、东北疆域的各民族相互杂糅，又相对独立，形成渤海人独有的情趣、审美、伦理观。从文献资料中，你能感受到渤海人开放、善于学习，骁勇擅战、抱团，妇女地位尊贵、自主且勇武，崇尚中原忠孝仁爱等。渤海国缔造的海东文化更是以靺鞨、句骊民族文化为蓝本，兼采中原先进之处，嫁接出的独树一帜辉煌文化。虽然盛极一时的海东文化被契丹狂扫，渐渐消失，但是在中原、日本、朝鲜、韩国、俄罗斯等地的建筑遗址、佛教文物遗存、音乐与舞蹈、诗文典章中，仍然能还原出那段不可小觑的辉煌。 这就是铭刻渤海国与唐王朝关系的鸿胪石刻内容拓片模砖。下面是鸿胪石刻原物，内容拓片及其保存现状的图片展板。这块形制如骆驼庞大的石刻，静默地安放在日本建安府的石质碑亭中，如同中国其他被掠文物一样无声述说自己流落他乡的遭际。
 刚接触渤海史时，我一直困惑那个叫富冈定恭的日本海军司令为什么费九牛二虎之力把鸿胪石刻运回日本，又在石刻原地另立石碑的行径。如今，白山黑水一路寻访下来有了自以为是的答案：日本早就酝酿和着手在做的一件事，让中国和朝、韩、俄罗斯各国承认：渤海国是日本的属国！有点骇人听闻是吧？日本有此想法肇始于公元727年大武艺遣使至日本，这也是渤海国首次与日本通好。双方国书内容如下： “武艺启：山河异域，国土不同。延听风猷（音由），但增倾仰。伏惟大王，天朝受命，日本开基，奕叶重光，本枝百世。武艺忝当列国，监总诸番，复高丽之旧居，有扶余之遗俗。但以天崖路阻，海汉悠悠，音耗未通，吉凶绝问。亲仁结援，庶协前经通使聘邻，始乎今日。谨遣宁远将军郎将高仁义、游将军果毅都尉德周、别将舍航等二十四人赍（音几）状，并附貂皮三百张奉送。土宜虽贱，用表献芹之诚；皮币非珍，还惭掩口之诮。主理不献，披瞻未期。时嗣音徽，永敦邻好！ 天皇敬问渤海郡王：省启具知。恢复旧壤，聿（音欲）修曩好，朕以嘉之。宜佩义怀仁，监抚有境。沧波虽隔，不断往来。便应首领高斋德等还次，付书并信物，彩帛一十匹、绫一十匹、絁（音诗）二十匹，丝一百絇（音渠）、绵二百屯，仍差送使发遣归乡。渐热、想平安好！” 初看两国书，均本唐文。叹如此文笔斐然，意味深远之文竟出自渤海国和日本！叹唐文化之博大令邻邦宗主。再品，天皇之文书处处以天皇自大，朕自居，字里行间将渤海国视同藩国，纳为藩属啊！纳罕渤海国使臣不解，渤海国王公亦不解？抑或渤海国王大武艺不以为然，权作让日方沾沾自喜？若此，与唐王朝同样蔑视日本为倭国的渤海国，在日本眼里就成了大和的属国。倾国力通好。渤海国不察，日本竟也不察？！  渤海国上京遗址中整理出许多建筑用材，有方砖、长条砖和异形砖，还有琉璃瓦，筒瓦，檐头专用筒瓦，檐脊装饰兽头。装饰用瓦鸱尾、柱础圈覆瓦等。下图中的方砖图案为莲花的变形图案宝相花纹、缠枝忍冬花纹。
    上图中的大缸为渤海三彩残件拼出来的。他们被放置在宫殿前，储水防火用。
精美的绿色琉璃兽头，大都残破。如此精美的琉璃瓦，可窥视出渤海国的陶瓷烧造无论工艺与规模，都已经借鉴和沿袭了同时期的中原瓷器烧造工艺，并形成自己的地域特色。如渤海三彩。1980年在上京府南，今天宁安市杏山乡发现了20余座渤海国窑址。窑址为并列成排状，窑身长方形，全长4米多，由烟囱，窑室、窑床、火膛、火口等部分组成，与中原形制无二。
从下面的图片开始，就是断电后拍摄的。正合了拍摄图片的内容。
这些珍贵的渤海国墓葬壁画复制图片出自贞孝公主墓葬。贞孝公主墓葬壁画为渤海国墓葬壁画中保存最完整的，也是世人知晓的第一件渤海人绘画作品。孝贞公主墓葬位于今天吉林和龙县龙海乡龙山头上。1980年发掘。贞孝公主为渤海国第三代文王大钦茂之女，生于公元756年，卒于公元792年。这些墓葬壁画颜色为朱、红、赭、青、绿、墨、白，以单线平涂技法写实地将人物身份呈现在我们眼前，不仅向我们展示渤海国绘画匠人的不俗技艺，也给我们描摹了渤海国宫廷生活风貌。上面两幅图是两守卫武士，戎装，抚剑，扛铁挝（音抓）。铁挝，一种兵器，属镐种。挝是一种构造较复杂的兵器。兼有抓勾之作用。 公主的侍卫和内侍，他们手中有的拿着包裹。有的捧着铜镜，皆毕恭毕敬。
这几位手捧乐器的为乐伎。渤海乐见于日本文献，它与唐乐、吴乐、高丽乐同成为日本宫廷礼仪音乐的组成部分。公元740年渤海使臣访日，公元749年日本佛会，公元776年渤海大使史都蒙访日，公元1088年和公元1136年等日方均有记载奏过渤海乐。日本还专程派人到渤海国学习渤海乐，十年后于公元763年学成回国。 渤海国亡国300年后，金朝还专设教坊传授渤海乐。见《金史》卷39乐志。南宋《都城纪胜》载有渤海乐内容。渤海乐乐器独特，乐音铿锵有力，属北地亢音。下面图片中人物也是公主的侍卫，手中捧物。
这也是一个刚复原不久的陶缸，一眼就知道陶瓷残片修补工作艰辛。
佛像残件，出自何处不详。
1975年春在上京城遗址内城以东200米处发掘出一舍利函。舍利函共七层，最外层石函，里层依旧是一石函。外层石函由六块近乎方形的玄武岩石板。二层石函由函盒和函盖组成，第三层为铁函，，由函盖、函盒组成，其中函盒配有函座，铁函由插簧锁把门，函盖上放有开锁用铁钥匙一把。第四层为铜函，有铜销把护。第五层为银平脱漆匣，已朽。漆匣内丝织物数十层，为黄色绸锦刺绣绢纱罗等，上幅图中即是。第六层为筒状方形银盒，有小银锁把护。第七层为桃形银盒，银盒内放一小巧玻璃瓶内置五颗白色不规则圆形舍利。现在博物馆内只有石函和丝织物，其余不知存在何处。尤其是舍利，当年闻听舍利出土，千里之外陕西终南山有两位僧侣前来膜拜，被拒后，转拜大石佛后离开。上图两件为佛教建筑构件。
这石函看外观不是1975年发掘的，我猜可能是1997年出土舍利函的石函。
兽头复原件
渤海国上京博物馆建在上京城遗址朱雀大街西南头，往北就是上京城遗址。大家看到土路直通上京城遗址。 上京城遗址内也有座博物馆，免费。我家先生说，2008年自己独游，上京城遗址是开放的免费参观。博物馆也比现在看起来文物丰富。现在遗址收费三十元每位，六十以上有优惠。我们三点半到达，车子被允许可以开进去，不过收费五元。那天收费处站着为领导派头，说话领导模样的人，是他允许我们五十元钱，两人一车进遗址观瞻。 上京城遗址很阔大，博物馆在入口百米处，仿古建筑，遗憾的是，它不是渤海国大屋顶式建筑。前面的新馆是。醒目。 一进展厅就是石灯幢，它已经成为渤海国的标志了。这一路上，在渤海国的属地上常见到它的身姿。向左向右两个展厅。
有了前面博物馆的预热，这个展厅看起来吸引我的就是复原后的上京城宫殿群。上京城是模仿长安城建的。 上幅图是参照渤海国墓葬壁画绘制的渤海国风物展板，下面展柜里是有关渤海国文献资料。 渤海国上京出土文物图片弥补了文物缺失的遗憾。图片中很多重要文物均不见于两个博物馆内。
建筑构件
生活用具也是玄武岩制品。 铁制品。句骊冶铁工艺精湛。渤海铜冶炼工艺发达，所以我们看到很多精美的小巧的铜佛像。 左边图片为鱼龙变化纹铜镜。唐朝是铜镜工艺鼎盛时期，除了铜冶炼工艺高超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唐玄宗酷爱铜镜，并把自己的生日八月初五定为千秋节。王公大臣贺寿都选送铜镜。渤海国上京城内发现一面完整的六菱双鸾衔绶镜，另一个就是图片中的这面残镜。据报道说陆续还有八九面铜镜被发现。中间图片为施礼胡人像，渤海国与唐修好同时，也与周边的契丹、突厥修好。胡人施礼可看作友好邦交的实物证明吧。只是看不到实物，只能看图片慰藉。
在渤海国上京城遗址整理出的建筑用瓦中，有相当一部分附有文字。这就引起人们对渤海国是否有文字，独立的文字展开大量研究。我在《北方文物》和《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两类期刊中看到过此类论文。谈到渤海国的文字不得不提及孔子和李白，孔圣人对渤海国的缔造者靺鞨族先祖肃慎文字有研究。《隋唐演义》有段“太白醉草吓蛮书”章节，显示了太白诗仙对渤海国的蝌蚪、鸟兽爪形文字有研究。专家考证后认定这段描述不可能。渤海国与大唐邦交正式文书应该用汉字。考古专家在渤海国率宾府遗址，曾发现一块铭有古突厥文的石刻，这种文字的书写很像鸟兽虫爬。再有上世纪六十年代，著名学者富育光曾在民间发掘出渤海国民间史诗《乌布西奔妈妈》，描述女萨满乌布西奔率领族人寻找太阳升起的地方，最后累死在东海（即今天的日本海），叮嘱族人将自己葬在锡霍特山的山洞里。2000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学者詹姆斯博士曾组织人员考察了俄罗斯的锡霍特山，找到了这个山洞，并在悬崖上洞穴发现了呈旋转形刻的文字。这些都说明渤海国除了汉字外还有其他的文字。 上幅图片的图片为渤海国的建筑遗存物中鸱吻。渤海国的屋脊上左右对称有此形状的鸱吻。防川的东方第一村民居都是仿照渤海国建筑，尤其是屋脊上的鸱吻。 渤海国遗存的佛像除了大石佛体量巨大外，都是这般小巧的铜佛像。形制虽小，可做工精良。 渤海国十五代王世系列表和画像。渤海王画像各个高大威猛，一表人才。让人遐想真实情况是不是如此呢？这让我不得不想起他们的寿命都不长，且病逝。是不是与北方寒凉，善豪饮有关呢？
1997年8月25日在渤海上京宫城遗址外西侧的白庙子村出土了一套舍利函。此函除去丝质包装层外由石函、铜函、鎏金铜函、银函和金函五层组成。丝织物和石函保存在何处不得而知，前面我们看过的渤海国上京博物馆内展示的为1975年出土舍利函的石函和作为包裹物的丝织物。下面图片中我们看到均为1997年出土的舍利函。上图中就是舍利函内存储的19颗晶莹如玉的舍利。
下图中的滑石罐也是装舍利用用的，不知出土于何处，也不知是否被放置在舍利函中。但它肯定不是1975年出土的舍利函中装舍利的，文献介绍是玻璃瓶。而它也绝不是1997年装舍利的，个头偏大不能装进金函不说，等级也不够。
以下的图片取自2008年我家先生独游上京城遗址拍摄的资料，其中有些已不知所踪，至少我们此次两个博物馆都没有看到。
下面这枚官印为渤海天门军之印，1960年在上京城西南角遗址发现。经考证，渤海军队卫的建制下辖军，各军负责分守各个城门。渤海国的官制仿效唐廷，设三省六部，只是名称不同。三省：政堂省、宣诏省、中台省。六部：忠部、仁部、义部、智部、礼部、信部。之外还有一台七寺一院一监一局。还有三师三公制度。渤海国与唐廷的职官都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各品又分正从。渤海国的军事制度大体也是仿效唐朝。渤海国设十卫，各卫设大将军一人，将军一人。
渤海国上京城遗址系列下期更精彩！ 渤海国三采熏炉 三彩熏炉，产于唐代渤海国，唐代渤海国（公元698年 -- 925年）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出土后收藏与黑龙江省考古研究所，具有悠久的历史与文化价值。高18.1厘米。1996年黑龙江省宁安县三陵渤海国墓出土。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粗质白色胎，施绿、黄、褐釉。子母口，直腹，圜底，三足外撇。覆钵形器盖上立塔式纽。盖上有四组镂空熏孔。炉三足根部作有角的狮面形，足端作狮爪。此炉保存完整，是我国出土渤海三彩器中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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