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幕府专题系列（二）幕府的形成，秦汉时期辟署制度的建立

文/宁文山

春秋战国时期，我国游士宾客文化盛行，“游士”与“客卿”游走于各诸侯国之中出谋划策，并最终走向仕途、获取俸禄。这种崭新的行政任职体制一直以来被视为我国古代幕府制度的发轫阶段。秦汉时期，由于大一统的实现，我国官僚体系进一步发展并且呈现出多层级和复杂化的特点。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命令各地方官员自主辟署幕僚，辟署制度得以建立。辟署制度在秦汉及其以后国家体系运转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

（一） 辟署制度的建立

辟署也称“辟召”、“辟除”等，指的是秦汉时期由于中央政权规模庞大，官僚体系尚不完备的情况下，从中央公卿到各地方长官自辟有识之士辅佐自己行政的一种用人制度。其形成于秦朝，汉承秦制，魏晋唐宋不断发展，到了后期由于这些僚属固定下来形成规模随即形成幕府体系。根据我国宋元之际著名史学家马瑞临的《文献统考》记载：“汉朝唯丞相命于天子,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

由此可见，自秦汉以来朝廷官员自辟僚属已经成为一种制度化设计。到了东汉时期，辟署范围进一步扩大，除了各公府和州郡的主要长官由中央任职以外，其余吏职均由各级长官自己组建。

秦汉时期“辟署”制度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

1是从中央到地方的组织人事上只有各级政府长官由皇帝选拔任命，僚属则由各级行政机构长官自行选拔。由于秦朝史料记载的缺乏，根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述西汉承继秦朝行政区域设置，地方上设置郡县，县令和郡守由朝廷统一任命，掾史曹属各地方自行设置，各封国与郡县基本一致。

2是辟署的范围基本仅限于“掾属”，即各级行政机构的较低层级的官员。需要注意的是辟署与朝廷任命在部分历史时期并没有严格的分野，例如汉初由于公府辟署的范围很广，官职任命形式较乱，辟署与任命相互交错难以区分，而后随着官职系统的逐渐发展二者界限才逐渐清晰开来。

（二） 辟署制度的特点

秦汉时期的辟署制度首先遵循自愿原则，即主僚关系并非固定，二者因政见意愿相互选择，被辟者拥有很大的自主性，他们不但可以选择不同的辟主也可以选择应辟的时机或者辟而不召。例如《后汉书》中《杨厚列传》中记载：“复习业犍为，不应州郡、三公之命，方正、有道、公车特征皆不就”。

《韦著传》中记载：“少以经行知名，不应州郡之命。大将军梁冀辟，不就”。和应辟者享有较大自主权一样，辟主们也是不受外力干涉自愿辟举有识之士。例如《后汉书》中《杨震传》记载：“延光二年,代刘恺为太尉。帝舅大鸿胪耿宝荐中常侍李闰兄于震,震不从”，由此可见当时杨震即使是面对着皇室的压力也不改变自己的意愿坚持独立自主辟署。

其次，辟署对象的选择也遵循一定的标准。例如德行威望较高的长者或者举孝称廉之士最为可能被辟举。例如陈禅的“察孝廉,州辟治中从事”和朱穆的“穆前在冀州,所辟用皆清德长者,多至公卿、州郡”。此外，应辟者还应具备较高的经学水平，两汉时期经学（经世之学）盛行，经学学者和天下名儒一般是辟举的重点对象。

例如史籍记载大司空张纯“在位慕曹参之迹,务于无为,选辟掾史,皆知名大儒”。应辟者还要熟悉法律并具备一定的处理公务的能力。辟主们辟署幕僚主要是辅佐自己处理政事因此应辟者最好具备相关工作经验，办事效率较高。这一因素使得当时的应辟者大部分都为暂时失去官职者或者各地方的在职官员成为中央政府的应辟对象。

（三） 辟署制度的评价

辟署制度与之前世卿世禄制度截然相反，将个人才能作为任命官职的唯一标准，这种用人制度毫无疑问能够最大限度地将全国有才干者纳入进秦汉王朝的各级政府之中，他们为统治阶级服务，巩固了秦汉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应辟者不但会为辟主出谋划策，分析局势还要处理一些普通政事、代拟奏章等，他们手中的权力也逐渐扩大，中央政府的幕僚们甚至会对各诸王公大卿和皇帝产生直接影响。与此同时，他们所负责任也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汉朝实行“连坐”制度后，幕主犯法，僚属也会受到牵连，遭受严惩。

辟署制度的设置较为合理，但在其实施过程中却存在种种不合理的现象产生了不良影响。首先是辟主们不可回避地面临很多阿谀逢迎之士，例如《后汉书·蔡茂列传》中记载蔡茂在任职广汉太守时，曾梦见自己坐在大殿上，见极上有三穗禾，茂跳取之，得其中穗，辄复失之。以问主簿郭贺，郭贺为其解梦，最终应验，旬月而茂征焉，乃辟贺为掾。

郭贺因为蔡茂解梦歪打正着，符合蔡茂意愿最终被辟，由此可见，当时辟署标准并非绝对公正，吏治趋于腐败仿佛也是必然。其次，辟主有时对自己的僚属监管不力，甚至偏袒，助长了各自僚属为虎作伥的嚣张气焰，最终属吏侵蚀长官权力，甚至贪赃枉法，无恶不作。

最后，由于辟主倾向于培养自己的亲信和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这往往会形成一个个以辟主为核心的独立圈子，他们与地方大族或者豪绅勾结控制地方势力，危害社会秩序。更严重的是由于辟主与僚属建立了良好的人身依附关系，就算地方僚属入职中央后也会与原来辟主存在共同的政治利益，他们对内勾结宦官、外戚对外联合封国诸侯干涉朝政造成不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