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的简介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们仨》记录了她和钱钟书以及女儿钱瑗的人生经历。” 在未读这本书之前,我以为两位先生家境殷实,生活安稳富足,不愁油盐柴米,不必为五斗米折腰,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么多是时间与精力写出传世巨著。还以为他们不知夫妻情重,不晓烟火之趣,是学问的巨人,生活的矮子,情感的瘸子。 而我,完全错了。 我们仨,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钱钟书先生的“痴”,杨绛的“智”、钱瑗的“慧”。杨绛先生的叙述,虽深隐悲声,读之,却温暖如棉,醇香似酒。很像一朵花的今生,慢慢发芽,花叶渐显,经历风雨,骨朵轻点,再慢慢开放,美好得让人心疼。 他们一生颠簸,直到晚年才搬入三河里寓所,有稳定的居处,他们曾被打为“牛鬼蛇神”,住进“牛棚”,即使没在“牛棚”,也是东奔西颠。杨绛像普通人家的家庭主妇一样,打煤球,点煤炉。三年饥荒,他们也常常吃不饱。 那些年月,让人感动的,并不是他们坚持写巨著,而是三个人之间的不离不弃,相扶相依。 别人眼里的钱钟书,高傲而古板,夫人眼中的钱钟书,却幽默又风趣。夫妻相处,是一门艺术,他们唯一的一次吵架,是在船上,为了一个单词的读音引起,彼此相伤,而后反省。达成协议:说清道理,互不干涉,自己决策。 在书的彩插里,有钱瑗写给父母的信,还有她给父亲画的肖像。在给父母的信封上,钱瑗画着一张娃娃的鬼脸,很是可爱。给父亲画的肖像也童趣盎然,一看便是画与父亲取乐的。想来,是遗传了父亲的童心。 钱瑗是钱钟书先生和杨绛先生唯一的女儿。《我们仨》里,有钱瑗的成长经历,和自小到大的一些引人捧腹的趣事。杨绛先生的字里行间,满盈着对女儿的爱意与称赞。 因此,钱瑗因病早逝,像一把利刃,狠而准地扎进了两位耄耋老人的心脏。白发人送黑发人,钱钟书和杨绛先生的悲哀无以言表,几乎掏空了杨绛先生的肺腑“我的手撑在树上,我的头枕在手上,胸中的热泪直往上涌,直涌到喉头。我使劲儿咽住,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噼嗒一声,底下石片上掉落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塞;幸亏血很多,把滓杂污物都洗干净了……” 岁月依旧,波澜不惊。内心的狂澜,都已弥散光阴长河。 第二年,钱钟书先生去世。“三河里的家,已经不是家,而是我的客栈了。”有爱才有家,失去了爱,哪里,都是人生旅途的客栈,终有一别。 书中,许多温暖细节,如枝枝蔓蔓的青绿,从书的封面蔓延到封底。素净的封面上,有钱瑗的涂鸦: Mom Pop 圆O 多么温馨的一家人。 妈妈 爸爸 钱瑗 今生遇合,构成风雨不摧的家。 封底,有杨绛先生的一句话: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斯情斯意,语言如此苍白。人一生,就是一个万里残梦,寻寻觅觅、聚聚分分。相聚、相亲、相失。也许,生命之痛,在聚时已如白昼清明。 “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这是杨绛先生写给丈夫的。 岁月在合卷的刹那,温润如玉。永远的感动,在书页之外,静静流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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