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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家乡的小清河!

 麦熟天 2019-10-23

本文参加了【乡愁】有奖征文活动

我老家是在胶东的乡下。那是一块没有山,没有大河,地下也挖不出多少水的土地。若有人想让我说出家乡的美来,我真的说不好,只记得有条如梦般流淌的小清河。

那是个小小的村庄,不大,百十多户人家吧。一条清清的河从它的东面很远的地方弯弯地流过来,滑过村子东南一角,一转弯,竟直直地向南流去了。

河有四五十米宽吧,河堤凸出在河外一边的高度,大概有六七米的光景,(对于河流众多的地方,这点高度是称不上高的)。两岸河堤上是清一色的刺槐,槐树大小不一,也不知生长多少年啦,很多树儿都是在其它树的根须上生发出来的。因为没有人去精心维护的缘故吧,只记得堤岸的坡上坡下密密的一片,不成行不成列的。而河堤的顶上却是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小路,这些密密的树儿便像是围着小路看热闹的人群似的,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拥挤着,伸着脑袋,把个小路的天空全遮住了。

小路变成了一条廊道,看不清四周也望不到尽头。

这条树木荫蔽着的小路去向,对我,一直是个谜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去真正走到它的尽头。若是让我说出,沿着它走过的最远的距离,可能当属那一次,暑假里我和朋友一起去看人家拍电影的时候了。

莫言先生有部小说叫《红高粱》的,某些外景就是在这条看似无尽的小路边上一个村庄里完成的。记得那时,朋友来约我,说是有拍电影的到我们这边了。拍的是什么,当时是不知道的。而像我这样的农村孩子,电影看的自然不少,可那电影是怎么拍的,却是非常之好奇。

有人告诉说,只要顺着这条小河一直走,就肯定可以找到拍摄的现场。好吧,我们一咬牙,骑上自行车,从这条不知尽头的小路开始了两个人密林探幽似的征程。

也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到,我的腿有点酸的蹬不动车轮了。但是,既然是自己的决定,是不能叫苦的。于是,抬起屁股,整个身子向前倾着,靠自身的重力去压动脚蹬,车子便一会左一会右地晃荡着前行。哈,现在想来,那股不怕困难勇挑极限的劲头,如果用在现在生活中,确实是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走到的是什么地方,但只见前方一座小桥——那是座很低很窄的石桥,躺在河的底面上;对岸有一群人围着两辆很大的客车在看,还有好多头上戴着遮阳帽的人在招呼着什么。

这可能就是现场了吧。但是,往四边看了一圈,却是再也没有看到更多的不同啦。

我正纳闷着,朋友指着河里靠近堤坡一边的一片高粱地说,“可能在那边,咱们找找去”。于是,我们把车子倚在树上,放好,徒步向高粱地进发了。

走了一会儿,远远的,看到在高粱地中间,有一个摄像机模样的东西,高高地架在空中。看来没找错,就是这儿啦,我俩一下子兴奋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快步往里冲去。可就在这时,一个戴白色遮阳帽的胖胖的很白净的男子也正以与我们一样的快步向我们冲来。

哦,进不去了!有人挡驾了!

但好奇心能激发出无穷的潜力,只要想做就总会有办法的。聪明的我们,悄悄地拐了个弯,采取迂回战术,从高粱地的另一边穿插过去。我们急急地进行着我们的计划。眼看就到我们的目标地了,一抬头,那个遮阳帽却早在那里等着我们啦!

“早就知道你们会走这里,快出去吧,这里不允许进来。”

无奈,完全一副很狼狈的样子,只好原路返回了。

恰在要走出高粱地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发现了一条蛇正在吃一只青蛙,那青蛙呱呱地叫着,好恐怖的。

我赶紧往外走,心里想:这会儿就是你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进了!你们去拍蛇吧!

小石桥头又在眼前了。想想,有点憋屈,这么辛苦地跑来,啥也没看见,回去跟小伙伴们怎么吹呀,就说什么也没看见,惨惨兮兮地回来了?不行,我俩一商议,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有本事就别出来,那地里可是有蛇的!

天很热,只能躲在树荫底下,而眼睛须盯着那片神秘的高粱地,像是里面随时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玩意冒出来似的。等了很久,我都有些困了。突然,朋友说,

“快看,有人出来了!”

远远的,有一个穿着白色无袖背心的女人,被两个男子架着从高粱地里走出来。那女的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脚步踉跄着。尤其让我惊讶的是:这么热的天气里,她竟然穿着棉裤!红色的,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是那么地扎眼。好吧,我俩相对笑了起来。大概拍电影就是这样吧,需要夏天穿棉裤,冬天穿背心的。

怎么回来的,记不清啦。反正从那以后,如果有人再撺掇我去做这样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去了。

这就是我至今能记起的,沿着小清河岸堤走过的最长的路了。

在小清河西岸,从河流滑过村庄向南流去的那一角处算起,约二百多米吧,就是我儿时的学校。

普普通通的十几间红瓦平房,没有围墙。它于我,最清晰的记忆就是平房前面的菜地里长着的,两棵,或者是三棵吧,高矮不同的梧桐树。它们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四周的青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它们相比的,所以,自然就高大得醒目耀眼了。而在那时的村庄里,这所学校的地位也正如这几棵孤零零的梧桐树一样耀眼夺目。虽然,对于现在的孩子,这实在是无法入眼的学校啦;简陋且窄小,没有一点华丽的地方。

春天来了,满堤的槐叶染绿了小河;槐花一开,那就是一场美丽的花会了。河里明亮的水波,静静地向南粼粼地淌着,温柔而舒缓。红或白的花儿开在岸边,青绿的水草荡漾在河里;近岸的砂的水底清晰可见,那砂面上分明有着一道道河水流过的痕迹,如情人们吻过的唇印。

每当学校下课的摇铃一响,我和小伙伴们就会一下子冲出教室来,向着岸边的阵地跑去。小河边,立时热闹起来。

有玩砂的,有去摘槐花的,有去蒲叶里找鸟蛋的,还有的就在河岸上赛跑,做出各种有趣的动作,大声呼喊着同伴……

而于我,最高兴的事,要数去河里拔那些香嫩的蒲棒了。把蒲穗横着,放在嘴里,只一撸,香而柔软的穗绒就吃到嘴里了;香香的,有时会吃的满腮都是,一副馋人的样子。而且,蒲棒还可以当武器,和小伙伴对着打。一个打来,一个拿着蒲棒迎上;结果是,两个蒲穗都碎掉了,这时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夏天,小河就是我们天然的游泳池了。小河的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不会没过我们的胸脯,而且还是河的中心区域。所以,那时的家长是并不担心孩子的游泳安全的。但老师却不这么看,他们是不允许大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孩子下水的。

记得有一次,几个小伙伴在午休时间(夏天,那时的孩子们和现在的孩子一样,也是到学校集中午休的),偷偷地跑到小河去洗澡了,结果被值日生告到了老师那里。惩罚是免不了的,有时,就直接被责令站在教室外面晒太阳。而对此,家长也从没当回事。试想一下,如果此事发生在现在,可能就完全不一样的境地了。

小清河的鱼很多,虾蟹也有。我们一有时间就去河边看大人们捕鱼。他们在河边选好地方,撑起网来,旁边放一水桶,一个马扎。一切安排停当,便撒下网去。随后,便是点上一袋旱烟,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那种舒缓的节奏,可能只有那个年代的人能体会得到吧。现在的人们,有几人能有如此的静心去等着鱼儿慢慢上钩呢。

冬天的时候,小清河的水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近岸的地方因为水很浅的缘故,那冰层就直接深入到河底了。有了这样的冰河,滑冰自然就成了我们下课后重要的运动项目。不少小伙伴还带着自做的滑冰车来。那滑冰车就是用四个没用了的轴承做轮子,安装在一块比屁股大不了多少的方木板上,然后,再找来两根约四十公分长的细木棍。木棍一端固定上一支去了头的铁钉子,我们叫它冰针。那钉子没多少讲究,只要能够刺在冰面上,不打滑,且能承受住推动冰车前行的动力就行了。很简单的手工活!哈,但对于那时的小伙伴们,却是最好玩的冰场玩具了。坐在冰车上,就像英雄上了战场;双手一用力,冰针刺入冰面,冰车便箭一样向前冲去。

没有比小清河更好的滑冰场了,那时我以为。

美丽幽长、 充满欢乐的小清河,就这样,见证了我的童年几乎所有的快乐时光!

我不知道小清河的源头在何处,就如我不知道它最终流向了哪里一样。也许小清河并不长,只不过幼年的我脚步稚嫩,还不能走出它的怀抱;便觉得它就是世界上最长最美的河流了。这一点,就如同那些伏在父母怀里的孩子。他们眼里,爸爸妈妈又何尝不是一条条美丽的小清河呢。

说起来,是有些遗憾的。长大后,很少再去小清河啦。据说,现在的它已经不再美丽了。没有了满堤的槐花,也没有了鱼虾和清清的浪波。也许,小清河是累了。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的成长 ,却最终衰退的,连两岸的庄稼都滋润不了。它,只剩下了一汪汪浑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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