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自然指数”的现实意义值得商榷

 cugzxj 2019-10-23

最近,又有一个“全球学术排名”闪亮登场。

细究,原来是施普林格·自然集团提供了一个机构/大学“自然指数”排名的榜单。该榜单公布了最新2018年7月1日到2019年6月30日全球大学/机构的自然指数排名。

在这个排名中,中国机构/大学成绩斐然,于是乎,国内各种相关的介绍和分析也热闹非凡。

自然指数何以被冠上全球学术排名称号?

据悉,自然指数是自然集团编制的统计前一年各高校、科研院所(国家)在国际上最具影响力的学术期刊上发表研究型论文数量情况的指标数据。

该指数首次发布于2014年11月,之后每年发布年度排行榜。最初入选指数的高质量自然科学期刊有68种,2018年6月增至82种。

国内多家媒体认为,自然指数在评估全球各科研机构、高校的国际高水平学术成果产出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但个人认为,自然指数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没有什么太大的现实意义。理由如下:

第一,自然指数收录的期刊数量太少。

目前自然指数只统计82本期刊,涵盖的学科领域也仅是生命科学、物理学、化学、地球与环境科学等少部分学科,如此狭小容量和狭窄领域不足以全面、客观反映机构/大学发文情况。

第二,自然指数收录的期刊论文并非都是高水平学术成果。

就拿最顶尖的《自然》来说,创刊至今就一直是一本科普刊物。不否认《自然》的伟大,但发表在《自然》上的文章并不能简单地与高水平科研成果画等号。

同时,即使是高水平学术期刊,也不代表上面的每篇论文都是高水平的学术成果。一个典型的佐证就是高水平期刊上的论文也常会被撤稿。

第三,自然指数的计算方法经不起推敲。

自然指数采用两种计算论文产出的方法:一种是论文计数(AC),一篇论文不论一个还是多个作者,每位作者所在的国家或机构都获得1个AC分值。

另一种是分数式计量(FC),一篇论文的FC总分值最多为1,认定每位作者贡献相同,所有作者平均分享1个FC分值。

由此,不难发现,第一种AC计算方法,论文的“价值”竟会因署名者增多而提高;第二种FC计算方法,没考虑合作者对论文贡献程度的大小。无疑这两种计量方法都明显“罔顾事实”。 

综上,所谓自然指数,说白了就是一年时间内各机构/大学在82本指定期刊上发表论文情况的汇总,而且统计处理粗糙。

所以,它反映不了全球各科研机构、高校的科研实力,也代表不了全球学术排名,我们不能对此太当真。

按理,自然集团作为全球最大学术图书出版机构,应更关注期刊学术论文的分类、统计等情况,以实现其推动研究发展并帮助研究界改善研究成果的使命。

而自然指数则完全是针对外部机构/大学发文情况的简单汇总,不能说这是自然集团不务正业,但至少不是它的主业。

其实,类似林林总总的论文指数,其背后可能带有明显的商业目的。

如果中国科学界对此没有清醒的认识,盲目崇拜和追逐这样的指标数据,势必造成国际论文“生产”的大比拼,其直接的不良后果就有:

第一,巨额国家科研经费流入国外出版商的腰包。

学术期刊向论文作者收取版面费是惯常操作,但国外期刊运营方瞄准中国学者对发表国际论文的巨大需求,通过快速扩大期刊容量和提高收费价码来牟取暴利,这其中也不乏颇具世界影响力的传统老牌学术出版集团。

更有国外期刊出版商通过“买卖”论文等非法手段来疯狂敛财,这在业内已是公开的秘密。

但国内不少学者却“趋之若鹜”,因为一旦发文成功,一切费用由国家科研经费承担,个人和所在单位还可名利双收。

如此国外出版商眼中的“钱多、人傻、速来”现象出现在中国知识聚集的教育科研领域,令人无比痛惜!

第二,国际论文成为学者学术追求的唯一或主要目标。

当国际论文(高影响因子、高被引)可被简单认定是重大学术贡献和“硬通”学术成果时,中国教育科研的价值导向已与服务于国家发展、人类进步的初衷相偏离。

获得2013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美国细胞生物学家兰迪·韦恩·谢克曼,当年就曾在英国《卫报》上发表署名文章,抨击三大顶级科学期刊《自然》《科学》和《细胞》选材“浮华”,用“不恰当的激励损害”科学研究,误导年轻研究人员确信,衡量成功的唯一尺度是在顶级期刊之一发表论文。

此番言论对今天我国破除“五唯”顽瘴痼疾中的根子 “唯论文(高影响因子、高被引)”极具现实意义。 

第三,教育科研工作异化为追逐热点的名利场。

国外文献计量数据库采用动态运作方式,它们大多长则一年、短则数月公布一次相关指标数据,“原材料”无非就是指定的国际期刊论文。

如果国内在教育科研评价和管理时简单地把发表论文、提升指数与机构/大学科研实力相提并论,稍有“资本”就大肆“渲染”,这不利于营造安静、轻松的科研氛围。前述兰迪·韦恩·谢克曼还批评了《自然》《科学》和《细胞》等顶级科学期刊鼓动许多研究人员偷工减料走捷径,追求时髦领域,误导学术界一味追求发表所谓“博眼球”的科学成果。

兰迪·韦恩·谢克曼的观点很有道理,因为客观上许多重大科研成果是在科研人员出自兴趣而长期坐“冷板凳”的状态下取得的,所以具体科研活动目标不能被期刊数据、指数所左右。

《中国科学报》 (2019-10-23 第1版 要闻)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