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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育”研究引导我们走向哪里?

 仁中和 2019-10-24

——家庭教育概念与本质研究的内在逻辑与若干发现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陈建翔)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对家庭文化建设、家庭教育建设的认知,不是孤立进行的,而总是与“乡建设”、“国建设”、“天下建设”层层递进的更广博的宏观背景、宏大叙事密切相连的,所以我们既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贤古训,也有“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道德经》第五十四章)的古德教诲。其中,“乡建设”(社区、社会的健康发育)在这个宏观链条中的作用尤应引起我们重视。

对家庭教育概念与本质的研究,引导我们走向极其广阔的理论领地和实践旷野。

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人们对“家庭教育”概念和本质的认识,在不断革新与拓展。研究者已经将认知视野从单向的父母对子女的教育,拓展到家庭成员之间的交互影响;从单纯的主体性教育,扩展到家庭中隐性的、非主体性因素的影响;而“隧道研究”、“隐教育研究”和“新家庭教育理论”则试图从多个层面,从人与环境融合、时间与空间叠加的角度探讨家庭教育。

最近十年对家庭教育时间维度和代际传承机制的研究,本质上是一个“向内的研究”,它帮助我们发现了一个“内在化的世界”,或者说,发现了人的“内世界”。在这个发现中,作为探索“外在化世界”有力工具的传统科学思维逻辑,遇到了无法逾越的“无知之门”,而中华传统心学——关于人类觉性(心性智慧)的理论,却由于掀开了“虚际之门”而大放异彩!

过去几百年间科学的独占鳌头,与工业文明的繁荣密切相关。科学充当了工业文明的“权威发言人”。工业文明本质上是“外向文明”,其特点是:1、制造了人与世界的截然二分和对立;2、极大地向“外世界”拓展和占有;3、极大地“养肥”和牵引了我们的六根;4、迅猛拓展的“外世界”建立起庞大的独立于人的程序体系、算法体系,反过来压迫和驱使人;5、人的“内世界”受“外世界”的挤压、控制和奴役而不堪忍受,濒于崩溃。

工业文明发展到极端,形成严重的二元对立、刻板化、坚固化。人类历史不可避免要“回归”,回归到“内世界”的觉性和灵性,回归到“内外世界的融合”即“天人合一”。这时候,中华心学就大放光明。中华心学是人类新文明的理论基础。

中华传统文化儒释道三大思想体系,虽然立论基础和具体主张不一,但在“心学”上,却有着奇妙的共同性、“共同语言”。这个情况很殊胜。我们是“心学大国”。中华心学的复兴,家庭教育研究走向“教育心学”研究,有着深刻的历史必然性。

最近十年,我们在“家庭教育”概念和本质上的探讨上沿着统一的内在逻辑行进,有了诸多发现。

1、我们发现了家庭教育成为学校教育附庸和“影子”的秘密;我们发现所谓的“家庭教育”已经被学校教育整体吞噬而“空虚化”“影子化”、而名存实亡,因此社会上热议的“家庭教育”其实已经是金蝉脱壳、张冠李戴。我们怎么可能指望已经金蝉脱壳、张冠李戴的“家庭教育”能够为自己找到方向?我们怎么可能在折射他人形象的“影子”中发现自己的本质?如此看来,当下“家庭教育”理论上的不着边际、隔靴搔痒,实践上的胡乱扑腾、乱象丛生,就是很容易理解的了。

2、当我们回到家庭教育“自身”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家庭教育的本体性、本源性、独特性和无比丰富性;我们发现:家庭教育对于人的成长和自我实现是更加本源、内在、隐蔽和深远的教育;教育的真正秘密隐藏在家庭教育而不是学校教育中——学校教育只能教会我们在社会上做的那个样子(模式化存在),而家庭教育,特别是深远的家族性文化—心理的隧道影响,却形成了我们内在的样子(内在自由的存在)。

3、当我们回到家庭教育“自身”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严重的事实:“家庭教育”作为一个概念是矛盾的,会导致悖论。“教育”作为一个概念,代表着一种强体制化的专业设置的培养体系,是近代以来为适应工业化、城市化需求而建立的,并不适合于家庭生活和家庭成员的成长过程。应该用“家庭教养”、“家庭成长”来替代“家庭教育”。

4、我们发现,基于工业化模式建立起来的文化、科学、学校教育体系,已经导向权力意志和权力体系,异化为“隐秘的知识—权力神圣联盟”,从而完成了现代社会权力结构的转型——向知识化、道德化、高尚化和隐秘化的目标升级。

完成转型的现代社会权力结构,具有极大的隐秘性、精致性和内在性。学校教育是“隐秘的知识—权力神圣联盟”最活跃和最具基础性的部分。现代学校教育继承了腓特烈·威廉一世训练普鲁士军队的风格,把学校真正变成了“造就人的工场”。学校教育堕落与人心堕落的同步性,是“新奴役之路”的典型场景。家庭教育必须对日益异化的学校教育体制保持警惕。

5、我们发现了家庭教育的代际传承机制,即通过“身口意”显示的文化—心理结构的历史积淀作用。我们将其称为教育的“隧道效应”、“暗能量”或“隐教育”。我们认为,如果只是关注家庭教育的“横截面”而没有深入到“历史隧道”,我们几乎无法真正理解和解决家庭教育的所有问题。

6、面对家庭教育研究的一系列重要发现,旧有的哲学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已经无法带领我们继续前行,我们需要审视旧有哲学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的缺失,建立新的哲学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我们向中国传统文化复归,找到了儒释道相通相汇的“中华心学”!我们认为,“心学”与“科学”,都是人类宝贵的智慧成果和思想体系,完全具有“互补性”,应该在人类思想运行、表达、交流上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我们不可避免已经进入了“心学”与“科学”交相辉映的时代。“教育心学”的研究与传播,将在未来家庭教育研究与实践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7、我们经由家庭教育研究,发现了“三际世界”(即“无际世界”、“虚际世界”和“实际世界”)与“约定论”,同时提出了“教育即宇宙”的命题。我们发现儿童的心灵是敏感而娇羞的,善于金蝉脱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能简单成为“研究”和“控制”的对象;儿童是“三际世界”的合体,应该同时成为信仰崇拜、艺术欣赏和科学观照的对象。

8、我们发现,当代中国家庭教育建设具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远的意义。在中华心性智慧复兴、科学与心学互补的层面上,家庭教育必然先于学校教育而觉悟而变革,并将演变为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中国新家庭教育哲学与科学研究的价值超出了狭义教育范畴,目标指向探索人类“心性文明”。

在这一系列发现的基础上,我们形成了“新家庭教育”概念。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且听爸爸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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