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静坐用功,颇觉此心收敛,遇事又断了,旋起个念头,去事上省察。事过,又寻旧功,还觉有内外,打不作一片。”九川又问:“静坐用功时,觉得心收敛了。但一有事情发生,就会间断,马上又起个念头到所遇的事上去省察。待事情过去后回头寻找原来的功夫,依然觉得有内外之分,始终不能打成一片。” 先生曰:“此‘格物’之说未透。心何尝有内外?即如惟濬,今在此讲论,又岂有一心在内照管?这听讲说时专敬,即是那静坐时心。工夫一贯,何须更起念头?人须在事上磨炼,做工夫乃有益;若只好静,遇事便乱,终无长进。那静时工夫亦差,似收敛而实放溺也。”这是还没能真正体会“格物”之说。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心怎么会有内外呢?正如你现在在这里讨论,又哪里还有一个单独的、离开讲习讨论的心,独自一在内照管着?这个一心讲习讨论的心就是静坐时的心。 只是你静坐时,没有那么多而繁杂的事境,一旦这些事境一来,你的心也就到了这些事境中了。本体之心 生生不息,无处不在不在,无时不有,静坐时是寻找本体之心,而临事境,正是要本心所显现, 而不是另外生起的念头去应照。须知,那静时的本体之心,就是用来1应对事境的本体之心,是一个心,不是两个心。功夫是一贯的,人必须在事上磨炼,在事上用功才会有帮助。如果只是追求表面的安静,遇事还会慌乱,始终不会有进步。那静时的功夫,表面看是收敛,实际上却是放纵沉沦。” 后在洪都,复与于中、国裳论内外之说,渠皆云:“物自有内外,但要内外并着工夫,不可有间耳。”以质先生。后来在洪都,九川又和于中、国裳探讨内外的问题。于中、国裳两人都说事物原本有内有外,但内外都要兼顾,功夫无分内外。就这个问题,九川向先生请教。 曰:“工夫不离本体,本体原无内外,只为后来做工夫的,分了内外,失其本体了。如今正要讲明工夫不要有内外,乃是本体工夫。”是日俱有省。功夫不离本体, 体用一源,本体原无内外。只是因为后来做功夫的人将它分成内外,丧失了本体。这还是一个“以人观天”、“以天观人”的视角问题,是一个“人为”符合不符合“天理”的问题。但要注意,天本无内外,对人来说,在特定的时候、做特定的事情,是可以相对分个内外来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失却工夫内外一如,要讲明白功夫不要分内外,这个才是本体的功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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