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 13 至 14 世纪，耶稣的裸体形象已经一再出现。但自从 14 世纪，艺术观念开始改变，教徒们希望通过艺术能够真切得感受耶稣及圣人的肉身痛苦，“以感官触碰神圣维度“，因此，艺术创作越来越写实，耶稣与其他宗教人物的艺术形象也越来越活灵活现。 1432 年，在著名弗拉芒画派画家扬·范·艾克名作《根特祭坛画（又名：神秘羔羊之爱）》中，亚当与夏娃的裸体肖像是新潮流的见证。相传凡艾克先以裸体写生起稿，所以把人体特征描绘得精细周密，如亚当双手的晒伤痕迹、夏娃怀孕后肚子留下的妊娠线，同样钜细无遗。 扬·范·艾克为北方文艺复兴画派的画家，与其他来自法国、德国、英国等地的北方艺术家相似，他们对裸体的态度普遍宽容，使裸体艺术得以破茧而出。相对而言，罗马教廷所在的意大利，虽然说起来是后人们经常讨论的文艺复兴发源地，但起初看待裸体，却存在较大禁忌，他们一直倾向认为女性身体本质上有缺陷。伯克指出：“他们对观看女性胴体有很大的成见，即使是婚后，丈夫都不可看到妻子裸体。” 即使意大利艺术的赞助者热衷于收藏北方女性裸体画，但在文艺复兴初期的 15 世纪，大多数的意大利艺术家仍然以创作男性裸体画为主，只有少数艺术家敢于犯禁，波提切利随即脱颖而出。 圣像诱发女信众邪念？ 意大利的男性裸体作品，主要是基于人文主义与对罗马雕像的研究。如今旅客必到的佛罗伦斯主教座堂，以巧夺天工的砖红色穹顶而闻名，洗礼堂的铜门浮雕不容错过，其中刻画圣经人物以撒赤身露体、准备牺牲的场面，是雕塑家吉贝尔蒂的手笔，被视为文艺复兴裸体艺术的滥觞。 同样是佛罗伦斯，雕塑家多那太罗在 1430 至 1440 年间完成的“大卫”铜像，与半个世纪后米开朗基罗举世知名的“大卫像”截然不同，这个大卫的躯体竟然同时带有雌雄特质，感觉娇嫩柔弱，伯克形容其足以挑起男性情欲。 后世确实有研究怀疑，多那太罗想借作品表达同性情欲、透露出自己的性取向。这种说法仍充满争议，虽然佛罗伦斯法例严禁同性性行为，但同性关系在当时相当普遍——15 世纪有超过半数佛罗伦斯男人，被起诉与其他男子发生性行为。 赤裸捆绑在树桩、在乱箭下殉道的圣巴斯弟盎，是艺术家另一个热门创作题材，但过于惟肖惟妙又可能触犯禁忌，如画家巴尔托洛梅奥在佛罗伦斯圣马尔谷教堂的作品。教会一度曾经担心“女信众过于热切观看圣巴斯弟盎裸体，并因此产生邪念”，于是禁止展出巴尔托洛梅奥的圣巴斯弟盎肖像。 随着裸体画的蓬勃发展，宗教作品的圣俗分野就愈见模糊，到了法国画家让·富凯手上更可谓圣俗难分。 贵为法国国王查理七世王室的御用画师，让·富凯在 1452 至 55 年间所绘的“圣母玛利亚”，就以查理七世最钟爱的情妇索蕾为创作原型，露出圆浑的左边乳房，手抱着神情严肃、不为所动的耶稣，堪称文艺复兴最“离经叛道”的裸体作品。 在画布上添加的遮羞布 这种风气引起了教会警惕。自 1517 年宗教改革以后，新教禁止礼拜场所展出宗教圣像。新教国家的艺术家，于是转向世俗和神话题材的裸体艺术，老卢卡斯·克拉纳赫便画过约 76 幅维纳斯。皇家艺术学院助理策展人露西·奇斯韦尔指出，宗教改革变相鼓励了艺术家探索宗教以外的题材，于是他们变得更加无拘无束。当时流行绘画裸体女巫画像，着墨于她们的性诱惑魅力，而这又恰恰被保守宗教人士利用，以印证女巫的危险而助长了“猎巫”的热潮。 对于古罗马及古希腊的异教元素，持续影响着宗教艺术的创作，这令天主教会的保守派越来越看不顺眼。与米开朗基罗往来的人文主义者和神职人员都相信，艺术再现了健美匀称的人体，是人类美德和完美的象征，但米开朗基罗为梵蒂冈西斯廷小堂所绘的壁画，以异教人物为模型描绘圣经人物，最终触及到了天主教会底线。特别是 1536 至 41 年绘制的《最后审判》，到了米开朗基罗去世后，教廷便委派画师，为画中人物的生殖器加上遮羞布，成为了今日人们说看到的模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