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留单于被杀的第二年,南匈奴伊屠于闾鞮单于宣也撒手西去。醢落尸逐鞮单于即呼韩邪二世的儿子、胡邪尸逐侯鞮单于长的弟弟屯屠何继位,是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自48年匈奴分裂后,南北匈奴一直处于交战状态。南北单于都以自己为正统,互为寇仇,各尽所能打击对方。北匈奴在失去西域后,更加孤立,而南匈奴在东汉朝廷的支持下,势力不断增大,渐渐在交战中占了上风。 直到公元八十七年,北匈奴遭遇天灾人祸,局势动荡,每年投降南部的都有数千人。 伊屠于闾鞮单于三年(88年)七月,北匈奴右须日逐王率部自北单于庭轻装投降南匈奴。他告诉屯屠何说,如今北匈奴人心离散,皆欲归顺南匈奴,只是耻于投降的名义。若出兵攻打,必纷纷响应。 面对如此大好时机,野心勃勃的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屯屠何打起了统一匈奴的如意算盘。 此时,汉章帝驾崩,太子刘肇继位,是为孝和帝。和帝年方十岁,窦太后临朝听政。 屯屠何上书窦太后,提出了大举进攻统一匈奴的计划。 他说,他与诸王骨都侯及新降渠帅杂议方略,都说宜趁北虏纷争,出兵讨伐,击败北匈奴,成全南部统一匈奴之心愿,令汉家永不为北部边关担忧。 屯屠何提到,自他的祖先呼韩邪单于归汉以来,蒙受朝廷厚恩,朝廷为他们把守边关,派大军保护匈奴,长达四十年。如今的南匈奴人,生长于汉地,张开嘴就能吃到粮食,一年得到的赏赐,动辄以数万计,因此他以无力报答朝廷而惭愧。 在上疏中,屯屠何提出了他的行动计划:征发国内南部旧众及北部新降精兵,派左谷蠡王师子、左呼衍日逐王须訾率一万多骑兵自朔方出发,左贤王安国、右大且渠王交勒苏率一万骑兵自居延出发,约定十二月份在北匈奴会师。他自己率余兵一万人驻守五原、朔方边关,以为据守。 他说,他素来愚昧浅薄,且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希望朝廷派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合力北征,让北地、安定太守各自驻守要害,希望能凭借皇帝的圣明神威,一举平定北部。他说,南匈奴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他已命令各部整肃兵马,至九月龙祀之时,悉在黄河岸边聚集。因此希望太后做出决断。 窦太后把南单于的上疏给执金吾耿秉看,征求他的意见。 耿秉自西域班师之后,朝廷拜他为执金吾。 执金吾本名中尉,在秦时为率兵保卫京城和宫廷的官员。《古今注》谓金吾系两端涂金的铜棒,此官出行执之,作为权仗。御史大夫、司隶大夫亦可执此棒。东汉时,执金吾的职务主要是典司禁军和保卫京城﹑宫廷的安全,皇帝出巡时,执金吾可率军随行宿卫。执金吾与九卿同等地位,属于高官。 早在汉明帝初即位时,耿秉就上书奏请出击北匈奴。他对北匈奴一直是坚持武力打击的态度。而对南匈奴则爱护有加。他在做度辽将军时,在边疆巡视七年,匈奴人“怀其恩信”,以致耿秉去世时,南匈奴“举国号哭,或至斴面流血”。 耿秉认为,西汉武帝时,穷极天下之力,欲臣服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今有幸天赐良机,北虏纷争,以夷攻夷,于国家有利,应该答应。并说自己受到朝廷恩遇,理应为国出力。 然而尚书宋意持有不同意见。 他上书说:戎狄远隔,幽处北极,简慢卑视礼义,无上下之尊,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战争不计其数,而得不偿失。于今鲜卑人奉命顺从,斩获北匈奴数以万计,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以来之功业,于斯为盛。之所以这样,因为夷虏相攻,无损于汉朝兵马。臣审察鲜卑侵伐匈奴,正因为能在抄掠中获利,至于把功劳归于朝廷,是因为能得到朝廷赏赐。如今若听任南匈奴还都北庭,那么就不得不禁止限制鲜卑。鲜卑人侵伐异族获利的愿望不能实现,在朝廷这边又得不到奖赏,他们本就像豺狼一样贪婪,必然会为祸边关。现今北匈奴西遁,请求和亲,应该凭借其归附,作为外界之屏障,巍巍功业,无过于此。若引兵北伐,耗费国家赋税顺从南匈奴,那就是坐失良策,离危险不远了。南匈奴的请求实在不可答应。 他的境界比耿秉更高了一层。他也提出了以夷制夷的策略,但他的策略所及,不仅是有益于当前,并能泽及后世。他清醒地看到鲜卑将来必然会成为汉朝的心腹大患,因此应该保留北匈奴,既给鲜卑人保留一个强劲的对手,又能防止南匈奴坐大,尾大不掉。 窦太后为宋意的深谋远虑所折服。但是,但她还是同意了屯屠何的请求,出兵攻打北匈奴。 因为她的哥哥窦宪犯了死罪。窦太后想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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