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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常青​树

 卧听风铃 2019-10-29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片绿又葱茂在心头,那就是老家村西河边那片树林。

  树林很大,也很宽,几乎环抱村庄半个身躯。树林的东面是片芦苇荡,西面隔着一条沙石烁金的河滩,是一条常年流动的河流,河的西岸是一条河堤,河堤上,生长着年年开紫色的穗花,枝条具有编篮功能的棉槐灌木丛。

  记得当年,树林里的普通杨树最多,其次是刺槐,少量小叶杨树,只有靠近静水湾的岸边,才伫立几棵柳树。当地方言统称树林为“树荒子”。为啥叫那个名字,没有人去问过,也不知道几辈人延续下来的称呼。

  大约每年的清明时节,春风撩动树林的每个枝头,先是那些老柳树垂摇万千的绿丝绦,杨树的每个枝条次第含苞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骨朵,骨朵被暖暖的春风唤醒,绽放出一朵朵小花,小花你靠我,我靠你,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开成一根根毛绒绒褐色的花条,垂挂枝头宛若一条毛毛虫。微风轻拂,一根根毛毛虫婆娑在枝头,组成别样的动态景观,煞是好看。等这些毛毛虫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就是杨花开败的那天。那个年代的杨花,不像现在的杨花一样,满目落花飞絮,成为大城市人们出行时的困扰。新叶初绽,鹅黄绵延。一周后,枝头叠翠一树树春天。过不了多久,杨树叶子变大,变老,春占满树梢,春的色彩满了树林。

  槐花的芳香四处弥漫,告诉我们夏天快到了。那个年代,雨水充沛,更多了些怡人的生机,树林里绿草茵茵,色彩缤纷的花儿竞相开放。

  气温升高,天逐渐变热,树林自然成了乘凉的好去处,也是爬树的好场所,只要你不乱动每棵树的任何一根枝条。可是,肩负挖野菜喂养家兔的玩伴,有时到了树林,爬树,挖沙冕,把正事儿抛在脑后,有时动点小心思,爬树折杨树枝。刚伸手折一枝,那看守员的吆喝声从他藏身的地方传来,吓得我们如松鼠一样机灵,哧溜下树,挎起提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飞跑,离开。那时,从树叶葱绿能喂养牲畜到叶落归根,树林,一直有专人早起晚归,不从停歇地看守。

  一声蝉鸣,又宣布树林除了鸟儿,地上的虫类,又多了些生命的律动。

  五莲人,是敢吃虫子的,只要祖先们吃过的,都会代代相传。树林里能吃的虫子很多,比如春天的杨树刚刚发芽,有一种生长在杨树根附近的乱石堆里的黑毛毛虫,成虫后叫蛹,蛹蜕变成如蝴蝶般的白蛾。那些蛹是我们改善生活极好的美味。

孩子们一手端个葫芦瓢,一手用一根粗木棒不停地在那一堆堆黑毛毛虫里寻找成虫,蛹子。我干这事,总是与长我一岁的堂姐结伴。小了一岁多,无论体力与智力我是比不了堂姐的。不过,她发现多的地方,总是吆喝我过去一起捉,还教我怎么才能找到成虫蛹的计谋。有时,我捉少了,她会分我一些,最后,满载而归,爆炒后的虫蛹卷在煎饼里,鲜香的味道弥漫舌尖,绕唇四季不变。

吃的最多的是蝉蜕壳前的知了猴。那个年代的知了猴,自生自长,多且大。我是捉知了猴能手,一个晚上能捉100多个,更是捡知了猴皮的能手。

突然记起同学有个趣事,她把捉到的知了猴放到满罐的盐水里腌制成齁咸的味道,堪比咸菜旮瘩。那时,上学的路上她吃着一个煎饼,拿着一个,就着一只咸的知了猴,知了猴的所有爪子没了,两个煎饼被一口口地咀嚼,吞咽到腹里,但是,知了猴的整个身躯依然馋涎着味蕾。

  记得小学时期的闷热天,为防地震,班主任老师把课堂挪到树林里去。课间跳绳、爬树,欢闹声穿越枝叶,越过树头,冲上高空;体育课去河里学游泳,热闹声声喧闹了河畔。

  秋风染秀了树林,树林起伏蜿蜒多姿多彩的秋色。秋风送来,满枝头的树叶如同一只只小手,击出一曲曲欢乐的奏歌。

  树林的叶子渐次飘零,一枚一枚追着风儿,飞旋,铺满地面、岸边、道路。那厚厚的落叶,是极好的引火材料,每年村庄大队先分给各小队一大块,小队再分成小块,抓阄分到各户。这时的筢与扫帚排上用场,叶子被装进网包、提篮,一筐筐,一包包被运回农家。

  故乡的那片树林,不仅防风固沙,美化环境,净化空气,也是鸟类的栖息所。

  秋叶成泥,光秃秃的树头上,一个个喜鹊的巢裸露在视线里,牵引众多人的目光,惹得玩童们唱起那支喜鹊歌谣。成群的麻雀在树林里欢快地飞来飞去,如同我们那些玩伴一样,聚聚散散。

  故乡的那片树林,在它们的那片天地里,每年无拘无束地绽放每一片叶子,枝叶当燃料,树干一次次长成栋梁,被采伐,各尽其能,供养了一代代的乡亲。它们的根系有的依旧留在那里,有的来年还会发出新芽,再长成栋梁。这好比故土里的每一个乡亲,有的留在原地,有的为了生活,远离故土,叶落归根,血脉相连。

  纷落的秋叶遮盖一湾湾碧水,落叶飞扬成一季季的尘埃。故乡的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滋生的情愫,一如既往。乡情的那片枝叶相连的树林,永远繁茂,代代常青。(1609字)2019.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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