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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维熙:我与上海文苑的情缘

 老鄧子 2019-10-29
著名作家从维熙今晨于北京病逝,享年86岁。从维熙1933年出生,河北玉田人,195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他曾说:“时间不允许我‘玩弄文学’,只允许我向稿纸上喷血。”他创作出了《大墙下的红玉兰》,因此被称为“大墙文学之父”。从维熙还著有长篇小说《南河春晓》,中篇小说《第十个弹孔》,短篇小说集《七月雨》等。

从维熙有一条自撰的生命运算方式:老天什么时候招呼,咱就什么时候跟着他走。花费在苦炼筋骨上的时间和延长寿命的时间大约等同一致。
自上世纪90年代初起,从维熙为新民晚报夜光杯撰文,至今近百篇。去年12月8日,夜光杯十日谈专栏刊发他写的《我与上海文苑的情缘》一文。今天我们重温此文,以表缅怀。

我与上海文苑的情缘
从维熙
我认为文与缘是相连接的。比如:我年轻时虽然身在京城,却倾心于天津作家孙犁笔锋下的淡雅清香;比如京城出版社多多,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初涉文坛的三本书(包括处女作《七月雨》),都非首先问世于京城,而由当时的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出版面世的。因而我将其解读为人生之文学之缘。
一九五七年我沦为大墙之囚二十年之后,读者都知道我回归文坛的《大墙下的红玉兰》,又首发于上海的《收获》;但读者不知道的文坛轶事是,我身陷囹圄时与《上海文学》一段特殊的文海情缘。由于多年的历史的积淀,往事沧桑如海,连我自己都将此事忘却了——多亏前几天《上海文学》编辑打来的一个组稿电话,这件遥远的文学往事,才死而复生般地闯进我的心扉:1976年,因为我在煤矿当了三年多的挖煤工,便产生了倾吐当“煤黑子”生活的欲念,便挥笔写了篇《女瓦斯员》的短篇小说,以释心怀之痛。
完稿之后,我为难了起来:在动荡年月,有哪家刊物敢发表一个半人半鬼写出的小说?但在百无禁忌个性支配下,我将其斗胆地寄往了《上海文学》。当时,不知刊物地址,更不知主编为何人;在那个年代,为了不要因为此文而牵连到审稿编辑,我还在文稿附信中,特意申明了我的身份,以恪守自己为人的道德底线。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愉悦一下身心,并没期望该文能在《上海文学》披露。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不久我便接到编辑赵自先生的回信,信中除去言明将要发表该作之外,他还与唐铁海对我始自一九五七年的驿路风尘,表达了深切的关爱之情。记得,我读到这封复信时,已然枯干的泪腺竟然滴下了几滴热泪。
以上是我对昔日《上海文学》刻骨铭心的记忆。

进入历史新时期,我看到《上海文学》一步一步地向文学巅峰攀登的履痕;之所以有如是的感悟,实因其刊发的无论是小说、散文、诗歌,还是纪实文学这一领域,展现出的是“以真为镜,以史为魂”文学之根脉,在刊物的作品中难觅“风流草”——哪边风吹往哪边倒,或“顺水浮萍”——随水而流的灵魂失重的作品。基于这个文学要素,在2012年期间,我婉谢了两家名刊之约,而把自己亲历的“文史钩沉”的系列文章,毅然地交给了《上海文学》刊出。这也算是续接了我在浪子年代与《上海文学》的情缘吧!基于如是的认知,我不敢随意将自己的涂鸦之作,交由该刊。比如:我曾应下赵丽宏将自己正在写的一部中篇小说《雪国之恋》,在2013年交由刊物发表——那年年初,他来京与友人见面时,曾当面询问起此事,我告诉他我对这篇收官之作的小说,自读之后仍感不够满意,只能改到自己满意时再交给刊物——我不能亵渎了《上海文学》的品格和神韵。
作家是有灵魂的,应当自爱自重。
文学刊物也有自身的风骨的,不能为徒有虚名之作浪费宝贵的篇幅。
这就是从我涉猎文坛之初,到历史的凄楚悲凉年代,直到我重返京华文坛后,我与上海文苑的深厚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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