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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在一座别致的院子里住着：里面种上一棵红枫，栽有几株兰花，有葡萄架，有秋千，旁边流水潺潺，而我则静静的坐在晨光里读着心仪的书，在余晖下品着茶。
一直幻想着自己是个优雅的女人，着古典旗袍，把婀娜的身姿倚靠在窗，一边品着咖啡的苦味，一边看夕阳西斜，旧上海的音乐在咖啡屋里摇曳......总爱买一些杭白菊，看着那一朵一朵的白菊花盛开在玻璃杯里是多么的美丽；也幻想着自己是张爱玲式的才女，文章特别，行事特别。不喜欢广场舞，觉得跟我无关。不喜欢穿红着绿，觉得俗不可耐。
然而某日，我去市场买菜，我在猪肉铺转了一大圈，正判断着哪家的猪肉会是最好，此时总有两个姑娘一直跟着我东看看细瞧瞧，当我交钱买下猪肉时，那两个姑娘也干脆利落要下我买剩的那部分了。我一下子领悟过来：这几个姑娘不就是当年的我吗？我也曾经搞不懂哪块牛肉炒着吃嫩，哪个部位的猪肉好吃，总是习惯在市场里找大妈，看那些大妈们在哪一摊扎堆，哪家的肉总不会错。那么，今天，我就是小姑娘眼里的大妈，导购！
我原来已经成大妈了！我是该自豪还是悲伤呢？我原来已经不年轻。曾经那么强烈渴望拥有的高档别墅，不知道是哪天起不想的。即使只住着140平的房子也突然在某一日觉得房子大了，卫生搞得太累。日复一日的忙上忙下，正到了儿子的青春期撞上了我的更年期，火星撞地球了，我俨然是后妈似的存在。在和儿子的一次次对抗后我感慨着儿子是靠不住了，估计以后很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老公除了偶尔洗个碗其他家务是不会做的，我手脚好像也没那么利索了，脑子也开始健忘，如果住个大院子谁来搞卫生？给我一间房一张床吧，大了不要。我只求一屋一世界，有人陪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旗袍是拿来欣赏不是拿来穿的。是的，穿起旗袍很美，但穿上它跨着电驴是不和谐的；走在路上很好看，袅袅婷婷，但进菜市场是不行的；穿起来做饭是不行的，拖地板是不行的，一周几次跑医院看望老人穿着它也是不行的......那么，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穿呢？旗袍一件又一件，挂在衣橱里，她静静地看着我，我静静地看着她。她始终还是原来的她，我的腰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杨柳腰了。
咖啡厅的现磨咖啡是不喝的，进去后只听服务员问：拿铁还是卡布奇诺？蓝山还是曼特宁？我一听价格，心想这一杯够我买超市里的速溶咖啡喝一个月了！忙故作矜持的问：有越南白咖啡吗？我知道是没有的，菜市场的小超市有。趁着服务员摇头，我故作遗憾施施然离开了。
冲泡的菊花茶我是等不到它一朵一朵绽放的，更无暇欣赏它的美丽与芬芳，每每等我回头想起来要喝它时，杯子里的菊花往往烂成泥，花瓣没了，灵魂也没了。好久不与书本为伴了，每天的奔波劳作，已经无暇顾及心爱的书本。某一日等我想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好好读一本书的时候，我发现，书本里的铅字昏花无序，跳跃着与我捉迷藏，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马上要步入老花眼的年龄了。那个想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在午日的葡萄架下静静看书，那个想在落日余晖下品茶品咖啡的梦想，只能是对青春年少的记忆了。书在，咖啡在，心情已不在。
生活依然苟且。我经常看电视里的肥皂剧，开始关注元曲戏剧......
客厅里的布艺沙发如此温暖惬意，饭后之余我总爱盘腿坐在上面，刚下过厨房的衣服，蓬松凌乱的头发，两手缩在宽大的袖笼里。某日，电视里正播着越剧《窦娥冤》，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着，凄凄惨惨切切，我卷缩着身子看着，脸上不知不觉地挂上了几行同情的眼泪。旁边老公走过，他看了看我，说了一句：你在面前再放个碗吧，丐帮帮主就是你了！
作者简介:柳线，现居广西南宁，私人企业主，某物业公司总经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