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苦辛之品 （1）枳实、枳壳 枳壳乃枳实之老而壳薄者，既名枳壳，须去穰核用之，壳实古原不分，性用亦无所异。味苦、辛、酸，性微寒。上世本草只有枳实，至宋《开宝本草》，始分枳之小者为枳实，大者为枳壳。盖小者其性藏密而气全，大者其性宣发而气散，或云：大者气足而力虚，小者气不足而力薄。不知气之足也，在于旺时，若过其时，则反薄矣。又，李东垣云：枳壳缓而枳实速。王好古云：枳壳主高，枳实主下，高者主气，下者主血，未免臆说不经。后学遵而信之，宁无误乎？须知实与壳，其种未始有殊也。种既无殊，则缓速气血之说，何可分乎。 枳实，除胸胁痰癖，逐停水，破结实，消胀满、心下急、痞痛、逆气、胁风痛，安胃气，止溏泄，明目。解伤寒结胸，入陷胸汤用。主上气喘咳，肾内伤冷。阴痿而有气，加而用之。洁古云：去胃气湿热。《药性赋》：其用有四：消胸中之虚痞，逐心下之停水，化日久之稠痰，削年深之坚积。《主治秘诀》云：气味升降与枳壳同，其用有五：主心下痞一，化胸胁痰二，消宿食三，散败血四，破坚积五。凡治心不痞及宿食不消，并用枳实、黄连。《本经逢原》：枳实入肝、脾血分，消食泻痰，滑窍破气，心下痞，及宿食不消，并宜枳术。《得配本草》：配芍药，治腹痛；配黄芪，治肠风下血。佐大黄，推邪秽；佐蒌仁，消痞结。大损真元，非邪实者，不可误用。孕妇及气血虚者禁用。枳壳苦、酸，微寒。入手太阴、阳明经气分。破气胜湿，化痰消食。泄肺气，除胸痞，止呕逆，消肿胀，宽肠胃，治泻痢，疗痔肿，散风疹。得桂枝、姜、枣，治胁骨疼痛；得木香，治呃噫；得黄连、木香，治赤白痢；得槟榔、黄连，治痞满；得甘草，治小儿二便秘涩。佐川连、槐蕊，灭诸痔肿痛；佐石膏、蒌仁，祛时疫热邪。入黄芪煎汤，浸产后肠出。脾虚服之，气滞作胀。气血弱者禁用。 枳壳，主风痒麻痹，通利关节，劳气咳嗽，背膊闷倦，散留结胸膈痰滞，逐水，消胀满大肠风，安胃，止风痛。治遍身风疹，肌中如麻豆恶痒，主肠风痔疾，心腹结气，两胁胀虚，关膈壅塞。根浸洒煎，含治齿痛。消痰有气，加而用之。《药性赋》：其用有四：消心下痞塞之痰，泄腹中滞塞之气，推胃中隔宿之食，削腹内连年之积。洁古云：治胸中痞寒，泄肺气。凡气刺痛用枳壳，看何经分，以引经药导之。破滞气亦用枳壳。高者用之，然能损胸中至高之气，止可二三服而已。《主治秘诀》云：性寒味苦，气厚味薄，浮升而微降，阴中阳也。其用有四：破心下坚痞一，利胸中气二，化痰三，消食四。然不可多用，多则损胸中至高之气。主下胸中至高之气，消心中痞塞之痰，泄腹中滞塞之气，推胃中隔宿之食，削腹内连年之积，疏皮毛胸膈之病，散风气痒麻，通大肠闭结，止霍乱，疗肠风，攻痔疾，消水肿，除风痛。先儒常云：去风莫如活血，血行风亦从之而去。然气闭于内，风邪无由外出，盖血随气行，气滞血不能流，血滞风亦不散。又曰：内风无不从积气以化，气散而风自不生。活血之剂，宜加枳壳佐之。医方云：枳壳散肌肤之麻痒，殊有神效，所谓气行风自灭也。 枳实，枳壳，一物也。小则其性酷而速，大则其性详而缓。故张仲景治伤寒伧卒之病，承气汤中用枳实，此其意也，皆取其疏通决泄、破结实之义。他方但导败风壅之气，可常服者，故用枳壳，其意如此。枳实利胸膈，枳壳宽肠胃，枳实力猛，大、小承气汤皆用之。丹溪曰：积实泻痰，能冲墙倒壁，枳壳力缓为少异。枳壳乃枳实之老而壳薄者，既名枳壳，须去穰核用之。壳实古原不分，性用亦无所异。若治胸膈痞塞，枳壳较枳实少胜。然何台以枳实协辛温轻扬之橘皮桂枝，为奏功尤大乎？惟《本经》主大风在皮肤中如麻豆苦痒、除寒热结，则惟去穰核之枳壳为宜。盖痒为风，寒热结为痹。于皮肤中除风除痹，用枳实则易走里，难与枳壳争能。此《证类本草》枳壳所以主风痒痹也。 枳壳泄肺，能损至高之气，肺气虚弱者忌之。脾胃虚，中气不运，而痰壅喘急者忌之。咳嗽不因于风寒入肺气壅者，服之反能作剧。咳嗽阴虚火炎者，服之立致危殆。一概胎前产后，咸不宜服。 （2）青皮 青皮味苦、辛，性温。足厥阴经引经药，又入手少阳经。主胸膈气滞，消食，破积结膈气。其用有四：破滞气愈高而愈效，削坚积愈下而愈良。引诸药至厥阴之分，下饮食入太阴之仓。有滞气则破滞气，无滞气则损真气。《本草衍义补遗》：少阳经下药也；陈皮治高，青皮治低，气虚弱少用，治胁痛须醋炒为佳。《主治秘诀》云：性寒味苦，气味俱厚，沉而降，阴也。其用有五：足厥阴、少阳之分，有病则用之，一也；破坚癖，二也；散滞气，三也；去下焦湿，四也；治左肾有积气，五也。《本草纲目》：其色青气烈，味苦而辛，治之以醋，所谓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酸泄之，以苦降之也。陈皮浮而升，入脾、肺气分；青皮沉而降，入肝、胆气分。一体二用，物理自然也。小儿消积多用青皮，最能发汗，有汗者不可用，出自杨仁斋《直指方》，人罕知之。 青皮、陈皮一种，枳实、枳壳一种，因其退早采收，特分老嫩而立名也。嫩者性酷治下，青皮枳实相同；老者性缓治高，陈皮枳壳无异。四药主治并以导滞消痞为专，虽高下各行，其泻行则一。单服久服俱损真元，故必以甘补之药为君，少加辅佐，使补中兼泻，泻则兼补，庶几不致于偏胜也。陈皮款下已详发明，余虽未言，举一隅则可以三隅反矣。 （3）浙贝 浙贝，味辛、微苦、气平、性微寒。得地之土金之气，稟天之清肃之令，入手太阴，清肺中热痰，消膈上稠痰，降肺火而止咳逆，久咳嗽者立效。降胸中因热结胸、消乳痈、流痰结核瘰疬。善解肝经郁愁，亦散心胸郁结逆气，多愁郁者殊功。具开阖之性入少阳枢机，故治伤寒烦热，淋沥邪气，疝瘕、喉痹，乳难、金创、风痉诸证。解小肠邪热，配苦参、当归治妊娠尿难。合桔梗下气止嗽，伍厚朴则化痰降气。佐瓜蒌开结痼之痰。使白芷消痈肿加连翘治瘿瘤。仲圣用之治结胸，海藏合牡蛎、知母猪蹄汤下乳。外科疗人面疮立效，产科治胞衣不下参汤调服最神。 浙贝产于象山，功效于川贝同，苦寒之性更胜，清降之功尤强，清上焦肺胃之火殊功。 今人多用贝母代半夏，误也，半夏味辛性温而散寒， 贝母味苦性凉能清热。半夏兼治太阴脾肺去湿痰，贝母并入肺胃阳明清燥热。 （4）杏仁 杏仁，味苦辛微甘，而性温。稟春木之气，而兼火土之化以生。味厚于气，降中有升，入肺、胃大肠经。其味辛，故入手太阴经，润肺而散风寒，发表邪、退寒热、止头痛，仲景麻黄汤、麻杏石甘汤、大青龙汤、麻黄加术汤、麻杏薏甘汤、厚朴麻黄汤诸方皆用。其味苦而降，故能定气逆上冲之喘急，仲景有喘家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小青龙喘者去麻黄加杏仁之例。佐半夏、生姜散风寒疗痰多之咳嗽，同门冬、乳酥煎膏润肺治干咳极妙。合陈皮佐桔梗解喉瘅，消胸腹急满之胀痛，通大肠气闭之干结。配紫苑伍茯苓开水中结气利小便。麻黄连翘赤豆汤用治瘀热发黄，近用于瘀热皮疾。同轻粉硑匀油调敷疮毒及头面斑疱效佳。 （5）桔梗 桔梗，味辛微苦。秉初春之木气，入足少阳胆经，色白得金之气，入手太阴肺经而主升，苦先于辛，已降而还升，升、降、散、泄四者兼具，善开内之滞而通其出之道，六腑之气舒，五脏之气达，上焦之痛，中焦之满，下焦之鸣均可除，故本经谓；主治胸胁痛如刀刺，腹满肠鸣，惊恐悸气。别录谓；主利五藏肠胃，治喉咽痛。药性论谓消积聚、痰涎，主肺气促、嗽逆，治下痢。衍义谓；治肺热、肺痈，排脓。千金治强中为病，取其升解热邪于上。治咳嗽乃痰火之邪郁于肺中，痢疾腹痛乃肺金之气郁于大肠，皆使诸气而升降矣。开提气血，通窍宣滞，与羌活、防风、橘皮、半夏等为伍殊有捷效，鼻塞尤宜。 景岳论其；载散药，表散寒邪；配凉药，清咽痛喉痹，亦治目赤肿痛；伍肺药解肺热、疗肺痈，鼻塞、唾脓、咳嗽；佐痰药，能消痰、止呕，亦可宽胸下气；引大黄可使上行，引青皮平肝止痛。 仲圣治寒痰结胸，用桔梗、贝母、巴豆取其消痰破积。配枳实、芍药取散名排脓，金匮治肺痈唾脓，用桔梗甘草取其苦辛清肺，甘平泻火，行瘀排脓。亦治伤寒少阴咽痛。后人易名甘桔汤通治咽喉口舌诸病，仁宗加荆芥、防风、连翘名如圣汤，张氏喉科指掌用薄荷、僵虫易连翘名六味汤。好古加味甘桔汤；失音加诃子，声不出加半夏，上气加陈皮，涎嗽加知母、贝母，咳渴加五味，酒毒加葛根，少气加人参，呕加生姜、半夏，吐脓血加紫菀，肺痿加阿胶，目赤加栀子、大黄，面肿加茯苓，肤痛加黄芪，发斑加荆防，痞满加枳壳，不眠加栀子。近人朱师，合仙鹤草治大便脓血、下重，取仙桔汤名。 （6）前胡 前胡，味苦辛，性微寒。得土金之气，而感秋冬之令，故味苦辛，而性微寒，入手太阴、少阳，故降而下气，专治肝、胆经风痰。以半夏为使去痰实如神，君枳壳胸胁中痞满立除，心腹内结气即逐。治伤寒寒热，又推陈致新。消风止头痛，清肺热除烦呕，得桔梗化痰热而定喘嗽。 柴胡、前胡均是风药，但柴胡升，而前胡降。柴胡主肠胃中结气，而前胡主心腹结气。柴胡主饮食积聚，而前胡主痰满胸胁中痞。足见柴胡之阻在下而碍于升。前胡之阻在上，而碍于降。用之在去其阻气，而升降自复。余于结气日久，升降失司，上下紊乱，胸腹皆病常同用之。 5. （1）乌梅 乌梅，味酸，性平。梅之花苞盛于冬秉冬令之水精，花开于先春得温升之木气而入肝，梅实孕于初春，成于初夏敛火气于中。得春气最全味酸而生津止烦渴，故梅之用于肾肝肺，木得津养而畅茂条达壅塞可除，升之于肺金而降敛则咳、泻能止，下吸寒水至上而相火熄而风火自平。仲圣用治厥阴病乌梅丸主药调和于大寒、热药之间。后世单味治梅核气用条达之功除壅塞之结，古方二陈汤用之助半苓而消痰。得川连治赤痢肠痈，配干姜治休息之痢。入补脾药止久泄肠脱。升厥阴降肺气生津液治木叩金呜、木火刑金之咽干痒呛咳。合川椒之辛麻而能治虫，外去黑痣蚀恶肉死肌而治息肉增生。过敏煎用之巧在于疏风而敛肝，但过敏二字已落下成，有附会西医名字之显。总之，药在用乎性、味真对病机，方在配伍以全性味而不再是单味作用。诸物性味形已定，能否放于合适之处而扬长避短，配以何物以成器材，用之在人，悟之干心，成乎于理也！ （2）芍药 芍药味酸苦，性微寒，可升能降，稟厥阴风木之气而入肝，能疏通脾络，而土中泄木。赤入心而散邪，善行血中之滞；佐炙草大治挛痛，仲圣有芍药甘草汤方。恶风、自汗、脉缓加桂成仲圣桂枝汤祖方。倍芍药加饴糖起名建中，入黄芪，加当归…变化无穷；同白术补脾加防风、陈皮疗因风邪所致痛泻立止，起名痛泻要方；同黄连治泻痢因热而起，葛根芩连汤中必用。同人参能补气，合当归可补血，酒炒为宜；滋阴血，敛浮热下行，为阴虚有热小便不利之要药；伍附子则翕收元阳下归宅窟而治水，真武神剂；同柴胡解肝郁，四逆散用，逍遥同功；同川芎能泻肝，合黄芩清胆热，君地黄臣当归使川芎可生新血，方名四物，加桃仁与红花大能消瘀，而行血中之滞，通血痹，破坚积、癥瘕可医，赤芍为宜；得竹茹善止吐衄。配香附崩带能医，合槟榔能通五淋。同菊花可疗目疾。单味大量即可通大便、疗秘结，功同大黄而无过泻之弊； 白芍补多，赤芍泻多，生用凉，制性平，酒炒升散，醋制增收敛之功，炙用性缓；中寒慎用。 （3）五味子 五味子，味皮肉甘酸、核中辛苦，且都有咸味，五味俱备，故名之五味子；其皮肉，初酸后甘，甘少酸多，其核先辛后苦，辛少苦多，然俱带咸味，大约五味咸具之中，酸为胜，苦次之。生苗于春，开花于春夏之交，结实于秋，是发于木，盛于火，告成于金也，气告成于金，酸味乃胜，是肺媾于肝也，肺媾于肝，肝因媾肺而至脾，脾仍合肺以归肾，是具足三阴之气收之以降，阴亦随之矣。又其生于密林或沟溪边，故得地之阴，而兼乎天之阳气。 《神农本草经》谓其：“主益气，劳伤羸瘦，补不足，强阴，益男子精”；《名医别录》言其：“主养五藏”，酸咸入肝而补肾，辛苦入心而补肺，甘入中宫益脾胃；《本草经疏》云：“主益气者，肺主诸气，酸能收，正入肺补肺，故益气也”，盖肺主一身之气，五味子酸而而收之，勿令肺气外散则曰益气，经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肺气肃降，收藏于肾而化肾水，则言其益男子精；肾水充足，肝木化生有源，且酸入肝，益肝阴，宗筋为肝之所主，故曰强阴。五味子益气之功，生脉散为之典范也，《内外伤辨惑论》云：“圣人立法，夏月宜补者，补天真元气，非补热火也，夏食寒者是也。故以人参之甘补气，麦门冬苦寒泻热，补水之源，五味子之酸，清肃燥金，名曰生脉散。孙真人云：五月常服五味子，以补五脏之气，亦此意也。”而其补肾益精之用，陈士铎则谓其不可多用，稍用即可，盖因，其味酸而气温，味酸则过于收敛，气温则易动龙雷，不若少用之，反易生津液，而无强阳之包；又曰：天一生水，原有化生之妙，不在药味之多也。酸能生津，而过酸则收敛多，而生发之气少，转夺人参之权，不能生气于无何有之乡，即不能生精于无何有之宫矣。又曰：五味子之补肾益肺，宜于无邪之时，而补之益之也。夏季神力困乏，同参耆麦柏人参、黄芪、麦门冬、黄柏皮服良；合吴茱萸，治肾泄，即五更泻。 又主咳逆上气。《本草经解》谓：肝血虚，则木枯火炎，乘以不胜，病咳逆上气矣；五味酸以收之，温以行之，味过酸则肝以津，而火不炎矣。无外乎虚热犯金而令金鸣也；肝虚则生风，风撞金鸣，《经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亦五味子、白芍之用也，有泻肝汤焉。 《得配本草》谓：“佐半夏，治痰；佐阿胶，定喘；佐干姜，治冬月寒嗽；佐麦冬、五倍，治黄昏咳嗽。入醋糊为丸，治胁背穿痛。黄昏嗽，乃火气浮入肺中，不宜用凉剂，宜五味子、倍子敛而降之。痨嗽，宜用北者；风寒，宜用南者。滋补药，用熟；治虚火，用生。敛肺，少用；滋阴，多用。止泻；槌碎；益肾，勿研。润肺、滋水，蜜可拌蒸。”  冯门中医工作室师训： 慧心治病，良心做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疗效至上，医德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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