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朋友,做广告设计的,很年轻,办着一家小设计公司。因为工作原因跟他接触过几次,感觉他的作品很有灵气,很有想象力。前几天和好久没见的他聊天时,我说“真羡慕你们搞艺术的”,他却回以一句抱怨: 每天沉浸在艺术氛围里,和艺术大师灵魂对话,然后一转身就是鲜花和掌声?我从美院毕业前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每天沉浸在无休无止的改稿中,和谈不上什么审美素质的甲方进行扯皮扯淡,然后一转身就是酒后的呕吐。那几天,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转悠,挥之不去。我忍不住去问了几个朋友这样一个问题——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你喜欢的吗?被问的对象多是金融从业者,总结了一下,回答大致分两种:至于回答第二种答案的,我也不好再追问,省得真的被当作精神病。第一类答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显然是否定的。至少,谈不上喜欢。是啊,他们,我们,每天无不是资金来项目往,泡在领导和客户间。人生未来的轨迹大体也能看清了,每年不过是比去年多收了三五斗,肚子又比去年圆了三五寸而已。甚至真有两位跟我探讨起来了,有一位喜欢游戏,小时候一直想去游戏公司干,另一位喜欢音乐,确切地说是二胡。但这两位的共同点就是:考学学的金融,然后上班进单位,一路过来,也就干上这行了。尤其是后一位,让我突然想到一部老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的姜文,辛辛苦苦在异国他乡立住了脚,挣了点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了个乐团来,陪自己玩。对这个问题一直在想,想来想去,想到了数学上的“反证法”——如果不是这样,那会是怎样?如果不这么过,又能怎样?手里干着一样,再拿出精力来做内心喜欢的另一样?这不正好是所谓“斜杠青年”式的成功路线吗?否则鸡飞蛋打,此类教训不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能在冗余的工作之余写下这些文字,得您侧目几分钟,已经很感恩了。所谓那绝少数的斜杠青年,无非是在自己的主业上做出了相当的成就,在另一行业上留了条后路而已。对99%的人没有参考意义,我等并非牛顿、达芬奇、李叔同等的那种百年一遇的神人大牛。鼓起勇气选A。真的敢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心中默念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然后背上背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理想的世界里徜徉放飞、尽情游戏?这也太他妈的悲惨了吧?完不成终极灵魂三问中的“我是谁”那一问,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一生,对得起儿时吹过的牛逼?继续想来想去,突然有一天灵光开窍,似乎想到了答案,跟各位分享既然是干金融的,最起码的基本功是对社会有个整体认识,从经济学角度的清晰认识。社会是一台大机器,我们看到了自己和这部大机器的关系有如下两个要点:1,不管你出生了没有,他都会那样运转不停。钢铁机器,遵循着钢铁一样坚硬的规律——向它付出,它就给你回报。2,内心的欲望,无论具体表现成什么样,都有一个相同的内核——成为受人尊重的人。不管那个表现途径是游戏设计师、二胡、大提琴演奏家、还是你现在手里的什么普通工作。向社会付出的,是个人的生命长度,即你的智力、体力、精力和时间。大机器给我们以价值回报。这个价值回报,对有的行业而言是钱,对有的行业而言是社会地位。等等,想到这里,我想到了刚才提到的那位想做游戏的仁兄,游戏设计中讲究一条重要的用户上瘾原则——及时回馈。也就是说,玩家做出了怎样的举动,游戏当时就给玩家以对应的回馈。我们付出生命的长度,社会大机器马上给我们以回馈——做错了罚,做对了奖。大多数人在几十年的关口上回望波澜不惊的人生时,发现其实得到了不少——有老婆/老公,孩子,完整的家庭。这是完全可期的。再幸运一点,或者说再能干一点,有人得到的更多。财富、名誉等等,甚至对很多其他人产生了影响,比如影响着手下雇员的人生等等,这时,内心藏的那个另一途径的成就,可能就有了一点点实现的空间了,正如姜文邀请乐团陪他玩一样。再高一层的成就,可能就像乔布斯说的那样“改变世界”,当然,最后说的这种极高的成就不是大部分人能体会到的。心中有梦想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人生来就在一个网格之中,从来不是为自己而活。至少,在前面说到的第一种绝大多数人生中,每个人的付出换来了家人的幸福,一切都值了。不必纠结于价值的实现路径,管他是做音乐家还是游戏设计师,亦或是你我一样的普通职业者,我们每天都在玩着一个大游戏,这个游戏叫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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