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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 舟 王国维是近代难得一见的勤奋刻苦的读书人，他曾经说过：“余毕生惟与书册为伴，故最爱而难舍去者，亦惟此耳！”王国维一生爱书、搜书、嗜书、读书，通过独特的读书方法奠定了他人难以企及的学术地位。 在《王国维读书年表》中，可以发现王国维读书有个独特鲜明的特点：他能够凭借自己超乎于常人之上的充沛精力，将不同种类的书籍，甚至“风马牛不相及”的书籍置放在同一时间之内，交叉进行阅读。 比如，王国维阅读宋代以来名家词，却同时可以从事辑录、校勘，还在寻章摘句地填词，并且高质量地开展着词评工作。他研究敦煌文书，却同时翻阅汉代的地理学著作、读宋代的《元丰九域志》，攻读前人的音韵学著作，阅览《仓颉篇》，甚至还在搞翻译。王国维每年的读书活动，从表面看，很难有一个特别的中心、重点的主题，总是交叉并行，多头齐进。 王国维研究戏曲史，按照常理应该是先读戏曲方面的主要论著。但是他却先从通读、辑校唐五代词，搜罗宋、金、元词目入手，再转向曲目找寻，同时撰成《曲录》，接着，以《曲录》所列书目为向导，从众书中寻找滑稽戏的材料，撰成《优语录》；考证戏曲的缘起，著《戏曲考源》；戏曲是戏曲作者撰成的，他便仔细研究作者们的生平，专攻《录鬼簿》。再深一层，重点讨论大曲问题，脚色问题，一层更进一层，一个问题的探讨比另一个问题的探讨更为深入。经过五年时间的精心准备，最后来进行一次全面的大总结，这总结的成果便是《宋元戏曲史》。 王国维曾经四次研读康德的著作，但是每次并没有完全阅读完毕。王国维说，对康德著作中某些章节的精神领会不透的时候，他便会暂时停下，而去读叔本华，因为叔本华是通解康德的关键。读完叔本华之书，再回过头来读康德，反复数次，所有心中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马衡在《我所知道的王静安先生》一文中介绍道:“王静安读书治学，常常交叉循环更换。静安曾经说过，研究一样东西，等到感觉沉闷的时候，就应该暂时搁开，作别样的工作，等过一些时，再拿起来去作，那时就可以得到一种新见解、新发明。否则，单调的往一条路上走去，就会钻进牛角尖里去，永远钻不出来的。照他这话看来，他是思想不受束缚，而且怕受束缚的人。” 王国维的读书，思想不受桎梏和束缚，读书的时候就能在同一时间里将应该混杂在一起的书籍交叉起来研读，这是最高境界的休息式读书。思想不受束缚，遇到难读之书，就会暂时退让，甚至置之不理，待条件成熟，然后对准突破点，猛阅狠读。 王国维独特的读书方法奠定了他学术上的伟大成就，陈寅恪先生对王国维的学术思想给予了极高评价：“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学人已逝，但是王国维先生在读书道路上孜孜以求、勤勉努力的精神却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景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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