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写意花鸟画,从文人们怡情冶趣的自娱自乐开始,逐渐走入市场,并很快受到士大夫阶层和市民阶层的广泛欢迎,到清朝的八大山人和扬州八怪,写意花鸟画在文人画中已经成熟为一个画种,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山水画和人物画。 从创作的角度看,写意花鸟画较人物画和山水画更容易上手,许多有一定书法基础的文人画家非常热衷于此,一方面绘画过程可以率性而为,给生活增添许多闲情雅趣;另一方面市场需求大,即画即卖,画的快,卖得快,使画家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
齐白石《秋色佳》 齐白石,一代书画大师,作为大写意花鸟画的代表人物,其作品最负盛名,至今市场热值不减。在流传下来的影像中,看他老人家大笔一挥,信笔沉沉,半个时辰不到,一幅水墨淋漓、鲜艳生动、充满情趣或吉祥寓意的大写意花鸟画转眼完成,让观者和卖家无不啧啧称奇。 由上述几位大咖开创的这波大写意花鸟画潮流,用笔率性、用色强烈、情趣盎然,无论较之明清的青藤白阳,还是八大山人与扬州八怪,不仅画面气氛欢快,趣味生动,题材广泛,寓意吉祥,并且在画艺上、在名气上、在收益上都取得了巨大的丰收。 可潮流涨的快,退的也快,齐白石逝世、张大千出走海外之后,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花鸟画,都进入一个相对的低谷期,以致大半个多世纪过去,再没出现像齐白石一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旗手型写意花鸟画家。 那这是为什么呢?根本的原因或是审美疲劳。 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之后,以海派画家唐云、江寒汀和京派王雪涛为代表的的许多画家在继承前辈的大写意画法之后,为了适应市场需求的转变,他们的画风也开始转向小写意花鸟画,这些画同样生动活泼、趣味盎然,并且用笔用墨精巧、细腻,色彩则更为温婉柔和,深得都市市民阶层的喜爱。 但宏观地看,20世纪后半叶的写意花鸟画,这一代画家相对华岩、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和张大千,在艺术语言和审美观念上并没有根本的突破,市场走势也较低迷,甚至改革开放后颓势依然,并没有明显起色。
朱新建《或曰董源平淡天真不装巧趣》 记得大约是2002年前后,我在南京某画店第一次见到朱新建的花鸟小品画,标价50元。当时非常诧异,“这什么花?这什么鸟?”全分辨不出;除了粗拙的线条,印象最深的就是题款的“丑书”了。“这种画别说50块,恐怕5块钱也没人买!”我本能地这么想。 周京新作品《壬午京新画于金陵》 除了朱新建,还有几位年轻画家诸如董欣宾、周京新、张镭、刘二刚也都是这类以拙笔入画和丑书题款的风格,他们似乎并不具体描绘哪种花,或者哪种鸟,也不在乎花或鸟或大自然带给人的奇情异趣;他们更在意笔墨本身,拙笔草草、水墨华滋,俨然凭借如此率性的、强烈的、充满张力的笔墨,以及极富表现性的装饰意味,就足以超越传统程式、传统法度,甚至传统审美价值,仅以笔墨情趣本身,就已经能成功地Hold住美术评论界和一些高端藏家的青眼相睐。 张镭作品《秋至》 通过本文寥寥几张插图,我们或可看出,书法的笔墨,尤其是具有强烈装饰性的丑书拙笔,首次在写意花鸟画中成为主角,而外物的形态则成了配角,正所谓朱新建题款中所说:“平淡天真不装巧趣”。如此前卫的艺术观念与传统观念刚好相反,前者用花鸟趣味表达笔墨趣味,后者用笔墨趣味表达花鸟趣味。 刘二刚《歪瓜裂菠萝最甜内行知之》 当然,在当今中国画收藏市场上,客观地讲,这类“丑书拙笔”的大写意花鸟画还未成主流,但这些作品中所蕴含的现代性艺术观念,已经让很多藏家眼睛一亮,且掏荷包购藏者也不在少数。尤其朱新建英年早逝之后,他的作品价格已经一路上扬,2018年已涨到每平方尺5万左右。 可以想见,对那些具有深厚传统文化底蕴,又深谙当代艺术真谛的新一代“丑书拙笔”的书画家来说,再出现梵高和黄宾虹当年“生前门庭车马稀, 身后洛阳一纸贵”的怪相已经不大可能。 回顾这十多年市场对大写意花鸟画从怀疑到认可再到追捧的过程,或许我们应该更多地聚焦这类大写意花鸟画作品和艺术家,通过作品仔细揣摩其现代的艺术理念和审美价值观,来设计未来的收藏和投资策略。当然,前提是真正的喜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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