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律《雨不绝》读记

杜甫七律《雨不绝》读记

（小河西）

雨不绝

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阶前短草泥不乱，院里长条风乍稀。

舞石旋应将乳子，行云莫自湿仙衣。眼边江舸何匆促？未待安流逆浪归。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时杜甫客居夔州。

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阶前短草泥不乱，院里长条风乍稀。

鸣雨：大雨，狂风暴雨。《夜发三泉即事》（唐-苏颋）：“北林夜鸣雨，南望晓成雪。”《雨望西山》（明-何景明）：“碧山鸣雨过嵯峨，湖水风增万丈波。

映：遮，隐，阴。《三月三日率尔成章》（梁-沈约）：“游丝映空转，高杨拂地垂。”《采桑》（梁-萧纲）：“春色映空来，先发院边梅。”《小雨》（宋-司马光）：“映空轻丝乱，著物细珠明。”《微雨登城》（宋-刘敞）：“雨映寒空半有无。”

摇飏：同“摇扬”。摇曳，飞扬。《说文》：“飏,风所飞扬也。”《咏风》（唐-李世民）：“萧条起关塞，摇飏下蓬瀛。”《过江东》（宋-严粲）：“野店日长春寂寂，柳阴摇飏酒旗风。”

长条：柳树枝条，《杨柳歌》（北周-庾信）“河边杨柳百尺枝，别有长条踠（wǎn）地垂”。《春日独坐寄郑明府》（唐-李白）：“长条一拂春风去，尽日飘扬无定时。”

大意：大雨已经过去，渐成绵绵细雨。阴沉的天空中细雨如丝飘飞。石阶前小草没有沾泥，院子里柳条下垂风变得细微。

舞石旋应将乳子，行云莫自湿仙衣。眼边江舸何匆促？未待安流逆浪归。

舞石将乳子：典“石燕”。《水经注-湘水>》（北魏-郦道元）：“湘水东南流径石燕山东，其山有石，绀而状燕，因以名山。其石或大或小，若母子焉，及其雷风相薄，则石燕群飞，颉颃(xié-háng)如真燕矣。”后亦作为天气阴晴的征兆。

行云:流动的云或在云中穿行。典“朝云暮雨”。《高唐赋》（宋玉）：“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 ，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安流：舒缓平稳地流。《九歌-湘君》（屈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太行路》（唐-白居易）：“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

大意：因为“风乍稀”，石燕马上要带“乳子”回家；因为雨“细微”，仙女不要只顾“行云”弄湿衣。眼前江船何必匆忙仓促，不待江流平静便迎着风浪归去。

此诗前二联写雨中景。首联写大雨已过，只剩细雨绵绵。次联具体写雨细风微。阶前草上没有泥泞，院里长条下垂。前二联言狂风暴雨已经过去，或有所指。也许是说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三联用典入情。石燕马上会带上乳子。仙女朝云暮雨不要弄湿仙衣。石燕该回家了，仙女也该回家了。俺马上也要携家归乡了。末联借眼前所见，表达自己将要从容归乡的意愿。从这首诗可看出杜甫对夔州生活较满意，心情较好。战乱消停了，俺还是要归乡的，但不用太仓促，还是要等到风停雨止，江流平静，从容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