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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词坛双璧之张孝祥

 江山携手 2019-11-07
大家好,上一篇我们聊到了南宋词坛双璧之一的张元干。他在南宋初期词坛作用巨大,在承接北宋花间词风外,也指出了南宋豪风词的走向。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双璧中的另一位---张孝祥,他是因何成为词坛双璧,又对南宋词坛做了什么贡献,词上成就如何,我们今天就来一一说明。
首先我们要明白一个概念,词坛双璧这个雅称,不仅仅是对二张的词上造诣的肯定,同时也是对他们在词坛文学地位高度的肯定。我在前面说过,词的水平和词坛地位是两回事,前者是文笔,后者是影响。而词坛双璧这个称呼,是对这二者同时且高度的认可。
我们还是先了解张孝祥的身世。张孝祥(1132年—1170年),字安国,别号于湖居士,汉族,历阳乌江人,也即是现在的安徽人氏。这位唐代大诗人张籍的七世孙可谓诗词双全,不过词上造诣尤高,有《于湖词》传世。
我想大家都知道,一般提起这些文学大佬,都有一个共同技能,就是我们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过目不忘”。据说张孝祥小时候也是这般生来自带这个BUG技能,大多史料和文赋基本上一遍过,我就问你牛不牛。而正因为他的记性和文学天赋都少有人及,所以在词坛这相对于整个文学海洋的一小块水域中,有他的一席之地也是理所应当的。张孝祥的词和张元干一样,相同的是二者的词都是以诗法为词,并且以高雅典丽,声调激越的词风,为南宋豪风词开出了一块土壤。而不同的是,张元干的词在由易变难的过程中,手法和修辞都有意加入个人的修饰习惯和笔法变动。而张孝祥的词从头到尾,都是发乎自然的一气呵成。所以二人可以说一个是将自家心思发挥到了极致,一个是将自然之势发挥到了巅峰。就这一层面来说,虽然豪风词开于李后主,至苏轼指出向上一路,但真正得豪风之气的第一人,就是张孝祥。这是因为,豪风词在稼轩手里虽然更高一层,但那已经是由诗法变为文法,所以大家都知道,辛派后劲各种以文入词,结果掉书袋不知所云的一大堆。而诗法层面上的豪风,其实完全避免开了这个问题,有豪壮之气而无晦涩之嫌,有雄浑之势,却无凝滞之笔。得此气势和法度者,就是二张,而得自然之气者,就是张孝祥。所以说,把张孝祥评为词坛双璧的一个原因就是,诗风入词而臻圆润无棱之境,此等造诣遍观南宋诸多名家无一人所能。至于有多圆润高雅,我们来看一首他的《水调歌头》就知道了。
《水调歌头·金山观月》
宋.张孝祥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 表独立,飞霞佩,切云冠。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回首三山何处,闻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还。挥手从此去,翳凤更骖鸾。
这首词是作者在高山寺庙临江观月有感而成,通篇不食烟火之气,用了大量的楚辞典故和游仙诗典,为我们展现出作者眼中心中空灵高邈之气象。比之东坡《水调歌头》单就仙气来说更胜一筹。这就是张孝祥为词的自然之法。
而说到贡献,除去和张元干一样的给南宋豪风词指出道路外,还有一点就是把大量理趣融入词中,这种做法和叶梦得的“导气”入词异曲同工。叶梦得的所谓“导气”,是表现在用词遣句时,张扬个性中的狂气逸气等等,而张孝祥就很好的传承并发扬了这一点,他的词气就表现在逸气的递进和盘旋上。比如《西江月》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里的理趣就在于下片开句表现出一种豁达之心后,结尾用暗含鸥鸟忘机的动态之景把词的情趣和理趣融为一体。这样的手法十分高超,并且颇见于湖心中逸气之态。即使如东坡在挥洒个性时仍不免偶尔近俗,而于湖此处反而过之。百年后雅正派词人张玉田在同样一首《西江月》的结尾写道“庄生蝴蝶梦春还。帘外一声莺唤。”句法情感本出自于此,但格局终归小了些。这种融情理之趣于一身,并且极度张扬个性的写法,便是在于湖手里得到了发扬。
而作为南宋词人,如果不写点爱国作品,那就实在对不起朝代。因此张孝祥自然而然会有这样的作品传世。其中最出名的《六州歌头》我就不说了,这首词固然很好,也使他名声大噪,但是于格律上或有偏颇。天河在这里要说的是,既然他被称为南宋词坛双璧,那么在写爱国情怀时,就和张元干一样,是宋朝词人的爱国面目,而并非是稼轩带来的北归之气。下面我们再看一首《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和庞佑父》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这首词节奏激荡,用典贴切,气象逼人心神,乃是作者在南宋虞允文采石矶大败金国主完颜亮后所写。它表现了作者的爱国之情和对国家战争胜利后,收复失地的美好展望。比之杜老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乡愿之情,境界和胸怀要高出何止一倍。而这种以词言志,以诗法词的写法,和张元干一样,使词摆脱了北宋以来特有的言情媚人的花间之态,词境到此,境界更大,后面稼轩虽然才华横溢,词势高盘,但在自然抒情和高邈豁达一境上,亦未过于湖之高。而这样的词,也是南宋豪风词的本来面目,后世受稼轩影响,文法入词大盛,但不得稼轩之能者十之八九,使得豪风日益干瘪叫嚣。而愈是这样,愈发显得二张以诗入词的成功和成就,不是因为不再有人学二张词法,而是因为这种气格,与东坡风骨一样,无人可到。因此张孝祥的词格和词骨,在南宋或者说两宋,可谓独一档。
据说张孝祥生前好与苏轼叫板,每有作品,便笑问朋友:“比之坡公如何?”。虽是玩笑话,但也看得出于湖对东坡的憧憬和学习,这就像李白好学小谢一样。我们固然不会说李白真不如小谢,当然也不必说于湖不如东坡。东坡的人生境界固然在于湖之上,所以为词自然洒脱,富含人生哲理。而于湖生在乱世,依然能在爱国的同时,处事豁达,也已是不俗。这里天河不会说于湖死得早,如果活到东坡一样的年龄,词功就会超过东坡,这就像假设说,纳兰不是死的早的话,词功定能超过后主和小山,毫无意义也毫无根据。我们只是说,从于湖为词,已能看出他人生对自然之道的追求和领悟。而这种境界,不是雅正派那些国破后无可奈何的归乡之愿,而是高层次的追求百年人生如何有价值度过的奋发之情。
话扯得有些远了,我们书回正传。我们说,张孝祥为南宋词坛双璧,如果仅仅是写爱国之情的长调,还以南宋词本来面目,从而奠定了他的词学位置。那就太过偏颇,毕竟词虽然在他手里可以言志,但本身的言情功能怎能丢失?而在言情时,于湖依然很好的继承了词的本来面目,比如下面这首《念奴娇》。
《念奴娇》
风帆更起,望一天秋色,离愁无数。明日重阳尊酒里,谁与黄花为主。别岸风烟,孤舟灯火,今夕知何处。不如江月,照伊清夜同去。船过采石江边,望夫山下,酌水应怀古。德耀归来虽富贵,忍弃平生荆布。默想音容,遥怜儿女,独立衡皋暮。桐乡君子,念予憔悴如许。
这首词,便深得北宋花间风骨,它不像美成乃至南宋雅正派填长调,穷工极巧深谋浅划,唯恐一处太顺。张孝祥这首词,是在与一位不能成双的恋人离别时所写。全篇从别帆而起,写尽离愁别恨。通过明日,别岸,孤舟,采石矶,旺夫山等景象拉开时间空间的转换,将离愁的维度无限的放大。而上下两片歇拍,上片为正,写自己恨不能如月伴随佳人同去。下片为反,写桐乡佳人对自己的思念太深而日渐憔悴。一正一反两处歇拍,将词篇的回环之势处理得非常妥帖,使人读来心中苦楚而又不会觉得有任何生涩。这样的写法,和柳永《八声甘州》中“想佳人,妆楼颙望”句,可谓殊途同归。全词情感含蓄,没有刻意用力之处,这就是北宋长调诞生之初的言情之态,张孝祥很好的继承了下来,并且改用折进写法,摈弃了柳永千篇一律铺叙顺写的弊病。
因此,读于湖词,我们会发现虽然有很多富丽典雅的事典句典,即使很多并没见过,但丝毫不影响阅读。这就是于湖词的“璧”之所在。璧者玉器也,如不能令人觉得惊艳可喜,令人反复把玩欣赏,爱不释手,那这块玉器,又如何称的上“璧”?
好了,今日天河就和大家说到这里,最后依旧希望大家在评论区积极留言,与天河文明交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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