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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 梅朵的姨父得了重病，瘫痪在床。 梅朵却不愿去看他。 梅朵的老公对她很有看法，说：你姨父把你养活了三年多，现在你姨父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下，你是不是太绝情了。 面对老公的责备，梅朵既不去争辩，也不去说明，而是选择了沉默。 在梅朵的眼里，姨父不是个人，而是个人渣。 梅朵的老家在察隅。姨父家在昌都。在梅朵到了上学的年龄时，她的父母把她送到姨父家去上学，因为，她的父母觉得昌都的教学质量比察隅的要好，毕竟，昌都是个地区，而察隅不过一个巴掌大的小县城。 梅朵到了姨父家后，便陷入了噩梦。 梅朵的姨父喜欢喝酒，每次喝醉，便打老婆，而且每次打得都很厉害。记得打得最狠的一次，竟然把两排牙齿都给打掉了。梅朵的姨妈是个好要面子的人，每次去单位，她都戴着口罩，为的是不让单位同事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样子。每当姨父打姨妈时，梅朵既不敢上前去劝，也不敢在旁边停留。而是偷偷地躲到厕所里或阳台上。因为她要是不躲的话，姨父会迁怒于她，把她也顺带揍一顿。 梅朵的姨父还喜欢女人，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来鬼混，对此，梅朵的姨妈不管也不问，其实，确切地说是不敢管不敢问。因为，只要她一张嘴问，便会挨揍。有一次，梅朵的姨妈流着泪对梅朵说，她认命了、心死了。 那时候，梅朵还小，还不明白姨父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姨父干得准不是什么好事。 梅朵万万没想到，姨父的魔爪会伸向她。那天，梅朵放学回家，刚把书包放下，喝得醉醺醺的姨父走进她的房间，还没等梅朵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姨父抱起，甩在床上，压在了身下。梅朵拼命呼喊、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她用嘴咬住姨父身上的一块肉不放，姨父疼痛难耐，从她的身上滚了下来。梅朵哭着冲出了房间。 这一年，梅朵十一岁。 作为对梅朵的惩罚，姨父三天没给她吃饭。 从此，梅朵便得了“姨父恐惧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见到姨父的身影，她就浑身哆嗦，害怕的要命。 那件事不久，梅朵考上了内陆班，逃离了姨父的魔爪。很多孩子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到内陆去，哭哭啼啼个没完。梅朵却不是这样，而是感到很兴奋，渴望早点去内陆，早点摆脱姨父的纠缠。但不管去了哪里，梅朵对姨父的恐惧始终没有消减，而是象噩梦一样一直伴随着她，至今阴魂不散。很多个夜晚，梅朵从恶梦中惊醒，彻夜难眠。梅朵说，姨父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将会伴随她一生。 梅朵上内陆班后，她的二姐步她的后尘，来到了姨父家，因为，梅朵的姨妈家开了个台球室，需要有人来打理。对于二姐去姨父家，梅朵曾极力的进行反对，但她的父母根本不会听她的话，还是让二姐去了。梅朵不敢把姨父的丑行给父母讲，再说，一个小孩子的话，有几个大人会相信呢？ 梅朵的二姐来到姨父家不久，便被她的姨父盯上，开始时，会在她姨妈不在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后来，变得放肆起来，竟然当着她姨妈的面说下流的话，做下流的动作。这让她姨妈很担心。 恰在这时，县城里来了位年轻的画家。这个画家是丁青县人，不久前，画家所在的村里发生了大雪崩，把整个村子都摧毁了，他的双亲当场被积雪掩埋，死于这场雪崩。悲恸不已的画家只好离开村子，来到县城谋生。 画家就住在梅朵的姨妈家。 画家在梅朵的姨妈家的第七天，姨妈便逼着让梅朵的二姐和画家圆了房。尽管梅朵的二姐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没能拗过姨妈的威逼利诱，只好含泪隧了姨妈的愿。 在梅朵的姨妈看来，她是在帮梅朵的二姐。因为，这样会断了梅朵姨父的非分之想。 当梅朵的姨父知道两个小青年的事后，雷霆大发，把梅朵的姨妈爆打一顿，把画家和梅朵的二姐赶出了家门。可怜，两人小青年，在偌大的昌都城无依无靠，乞讨了两个多月，最后，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才辗转回到老家察隅。 梅朵知道二姐的遭遇后，把姨父的面目看得更清了，从心里对他生出阵阵恨意。 后来，梅朵的姨父和姨妈调到了拉萨。 在拉萨，他们有了一个女儿——拉姆。 除了逢年过节，梅朵很少去拉萨看他们，即便去了，也只和姨妈亲近，从来不与姨父说话。梅朵的举动，让一些亲戚、朋友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不知感恩的人，有人还在背地里骂她“白眼狼”。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梅朵嫁了人，生了子。原以为不会与姨父姨妈家再生什么瓜葛，没想到，忽然传来了姨父瘫痪的消息。同时，还传来姨父被自己的亲女儿，也就是梅朵的表妹拉姆打了的消息。 扭不过家人的劝说，梅朵硬着头皮去看姨父，其实，主要还是去看姨妈。 姨父躺在病榻上，面无表情，也无人色。梅朵把带来的礼品放在他的床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去找姨妈了。而姨父，也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梅朵，他已经不认识梅朵了。 后来，就看到了下班回来的表妹拉姆。 一见到梅朵，拉姆便抱着她哭了起来。 “表姐，”拉姆说，“人人都说我是个孽子，因为我动手打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你知道吗，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呀！” 从表妹拉姆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梅朵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姨父调到拉萨后，依然秉性难改，经常去嫖娼，有时候，还明目张胆地带小姐到家里来。家丑不可外扬，对此，拉姆的选择和她母亲一样——忍气吞声。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终于使她深藏在胸口的怒火爆发了。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拉姆的父亲嫖娼被抓，上了电视！ 这件事在拉萨闹得沸沸扬扬，单位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这让拉姆抬不起头来。因此，当那天拉姆回家，看到被释放回家的父亲时，不觉怒火中烧，冲上去给了父亲一个耳光，…… “表姐，”拉姆对梅朵说，“人人都说你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不来看我阿爸。但是，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也知道我爸的为人，不，他不是人，根本就是个人渣！” “表姐，”拉姆说，“这个人渣不但对你和二姐不怀好心，连我这个亲生的女儿也不放过，我也被她……！” 说到这里，拉姆放声大哭起来。 梅朵蓦地记起，有一年夏天，她去姨父家，看到表妹拉姆一个人坐在卧室的书桌前，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音乐，但听着听着，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掉在书桌上，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以为这个多愁善感的表妹是被音乐所感染了呢，原来，…… “这个人渣！”梅朵心里骂着，真想扑上去给病榻上的姨父狠狠一刀。 梅朵发誓再也不去姨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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