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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麈录(一)

 zqbxi 2019-11-08

(南宋)王明清

  揮麈錄是南宋中期一位留心當時史事的王明清 【 王明清因他的父親從事國史的寫作,幼年耳濡目染,就對當代史事,富有興趣,到弱冠時已能博識「本朝典故,前輩言行」,「在眾座中偶舉舊事,了了如在目前」(可參考本書九七條、一二五條、三五一條)。李燾及陳傅良皆曾欲薦王明清修史。】 所寫的一部筆記。裏面記載了不少關於南、北宋之間大動亂時代的政治、軍事和社會等各方面的情況。它是朝政敗壞、統治者生活腐朽的北宋末期,以及人民要求抗敵、統治者妥協苟安的南宋初期的一面歷史鏡子。
  王明清,字仲言,汝陰人,正生于兵戈俶擾的南宋王朝第一年(建炎元年,公元一一二七年)。作揮麈錄時,年四十歲(乾道二年,一一六六),在會稽。作揮麈後錄時,年六十八歲(紹熙五年,一一九四),在武林 【 後錄雖撰成於紹熙五年(一一九四),但屬稿伊始,還應是較早的。因據前錄自跋,王明清在淳熙四年(一一七七)謁李燾時,已嘗「出矶編」,意即包括後錄初稿在內。】 。作揮麈第三錄時,年六十九歲(慶元元年,一一九五),在泰州。作揮麈餘話時,年七十或七十一(慶元二、三年間,一一九六—九七) 【 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謂:「餘話不知作於何時,而有趙不譾跋,題慶元六年庚申(一二00),於時明清年七十四。」按,明清別著有玉照新志,新志自序於慶元四年戊午(一一九八。按,明刊本作「慶元丙午」,誤;從秦酉岩校本改。慶元無丙午)。新志卷二內載:「明清揮麈餘錄載李元叔上廣汴都賦於祐陵,由此進用」云云。則餘話成書,尚在新志之前,計其時必為慶元二、三年間。】 ,地點未詳。四錄成書,前後歷時三十餘年。著述的宗旨,意在存史事舊聞,追步其先人的緒餘。因為明清的父親王銍,曾以畢生之力,撰輯國朝史述,對當時政府所編輯的三朝國史,多所匡正 【 陸游老學庵筆記卷六:「王性之記問該洽,尤長於國朝故事,莫不能記。對客指畫誦說,動數百千言,退而質之,無一語繆。」】 ;但史稿受扼于秦檜,最後且不免付諸一炬,以求避禍(參看本書初錄「王知府自跋」和二四一條、二八七條)。王明清撰揮麈錄,雖為筆記性質,但也力求持正論,詳故實,不失史法。因而其書為南宋最負時望的史學家李燾(仁甫)所稱道。書中所記南渡初年史事,往往為李心傳所編建炎以來繫年要錄所採用,特別是高宗渡海避難的部分(參看李慈銘越縵堂日記,見本書附錄)。慶元初元(一一九五),實錄院為編修高宗實錄徵集史料,一再牒泰州抄錄揮麈前後錄。這些都說明本書的史料價值,在當日已有定評。
  王明清雖是封建時代地主階級士大夫分子中的一員,但他具有正義感,而且也是當時的愛國主義者。他對於封建統治集團的殘暴慘酷、荒淫無恥和置國家人民利益於不顧的行為,是很看不順眼的。通過了他的樸素的記述,表達了他的正義態度。另方面,凡是堅決抗敵的民眾、為國捨生的烈士和剛正不阿的君子,都受到他的表揚。因此也就能比較好地反映了當時的真實。例如,一三三條、三一五條、三九七條都寫宋徽宗窮奢極欲的情況,特別對艮嶽的經營寫得很詳細,而同時就說:「是時獨有太學生鄧肅上十詩,備述花石之擾,其末句云:『但願君王安萬姓,圃中何日不東風!』詔屏逐之。」四一九條記宋徽宗迷信方士鍊丹之術,妄想長生不老,但是鍊出的丹藥,自己不敢先嚐,卻把親信的臣子取來做試驗,結果這臣子一命嗚呼,還使幾百戶民居遭到大火的災害。北宋末年奸臣弄權,誣陷盛行,政治黑暗達於極點。看了一六0條、二五九條等驚心怵目的記事,以及二四六條寫高俅發跡的經過,二五四條寫童貫造宅的豪華,都令人感覺到這種王朝確已腐爛透頂。然而那時也不乏剛正憂國之士,如作十諫詩的鄧肅(一三三條)、屢上封事言時政未便的雍孝聞(五一條)、拖住了徽宗衣裾行諫的陳禾(三七六條)等都是。但他們的遭遇都是直言逢忌,身罹刑辟,因而也終於不能挽救北宋王朝傾覆的命摺
  高宗中興,主要是因為有人民武裝和下級官兵在奮起抗擊敵人,纔使他能逃脫敵人的追蹤,逐漸穩定下來,建立了他的小王朝。揮麈錄中有幾處地方說明了這個真實情況:八四條記建炎三年二月金人舉國南寇,幸因招信尉以所部弓手百餘人拒敵,竟死不退,高宗及百僚才得乘機南渡;三0七條記同年十二月金兵追抵餘姚,知縣李穎士募鄉兵捍拒,金兵不知虛實,彷徨不敢進者一晝夜,高宗始得登舟避去。而那些高級將官,在王明清的筆下,毫不掩飾地揭露了他們除了降敵以外,大多是望風逃遁,不戰而潰,而在敵人自動撤退的時候,復又領兵進佔空白地點,冒領「戰功」的醜態。他們並且於進入所謂「收復」地區後,縱其部下掠取民居窖藏,「遺民間訪舊居,即執之,笞責苦楚,窮問瘞藏之物」,致使人民痛感「兵多將庸,既墮虜計,又遭官軍之毒」;甚至感到「殺人攘剽,毒甚於虜」(二六九條、二七四條)。但是這些禍國殃民的將官,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反之,堅持抗戰、收復失地的將領岳飛父子,倒被這個反動政權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使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人,正是北宋末年盛行的誣栽之風的延續和加劇。在南宋,甚至是宗室,也會輕易地被誣殺害(見三二七條)。揮麈錄裏收錄了一篇被收賣的壞分子首告岳飛「造反」的告狀(四三二條),正是用可恥的實證來暴露了封建統治集團的罪惡手法。
  這個時期主要的權奸就是秦檜。他的反人民的罪行和罪惡的行徑,是難以悉數的。本書以細節的?述,對他作了較多的揭發,如二八二、二八四、二九0、三00、三三八、三四一、三四四、四二六、四三0、四三五等條。綜合這些材料,使這個心地褊狹、機詐百出的權奸醜惡形象躍然紙上。
  揮麈錄部分地反映了南、北宋之間的黑暗統治面貌,也紀錄了這個時期一些剛正人士的事跡,特別是堅持抗戰、不惜犧牲的人民英雄(如三二二條記王稟、徐徽言、李邈事),也收錄了若干篇正氣昂揚、文情並茂的好文章(如二七五條胡銓撰責秦檜遣王倫修和書、三二一條王銍撰西道總管募勤王師檄文),顯示了黑白分明、公道人心之所在。
  王明清雖因長於史學、態度嚴肅而對當時史料的蒐集作出了不少的貢獻,但他在對待農民起義問題時,仍是站在地主階級的立場上說話,如一三七條關於黃巢的記述等是。他雖為岳飛父子的冤死抱憤,但又寫述他們之所以遭到非命,乃因岳飛葬母風水不利,須「經數十年,再當昌盛」(三三四條)。他看不到岳飛沉冤之終於能夠翻案,乃是由於人民的力量,即公論難泯之故,而相反地作了唯心的解釋。但是總的說來,揮麈錄所提供的史料,對分析南、北宋之際的政治歷史和社會情?是有頗多用處的。書中有關典章制度和統治階級內部矛盾的記述,也往往足以補史籍的缺文,錢大昕潛研堂文集和李慈銘越縵堂日記已屢以為言(均錄見本書附錄)。因此,我們將它選入宋代史料筆記叢刊,校點重印。
  揮麈四錄是分別成書的,前三錄最初各自單獨刊行;餘話成書後,有龍山書堂四錄全書合刻本。前三錄的宋刊本,黃丕烈、陸心源舊皆有藏:陸本流入東瀛;黃本僅餘第三錄殘本,經寶禮堂入藏於北京圖書館。北京圖書館近年又得宋龍山書堂刻四錄全本。龍山所刻,明末汲古閣毛氏曾影鈔一部,津逮祕書第十四集中所刻的揮麈四錄,即從此本出;清嘉慶間昭文張氏學津討原本,又自津逮本出。毛氏影鈔本,前錄第一、第二卷,三錄三卷,後來佚去,經據汪士鐘所藏宋刻本影寫。這個影鈔本,曾藏上海涵芬樓,並影印入四部叢刊續編中。現在用叢刊本作底本,仍用北京圖書館所藏龍山書堂原刊本核對一過,偶有影鈔本不符之處,據原刊本校正,並在校勘記中寫明。此外,我們還進行了一些其他的校勘工作:
  一、北京圖書館所藏宋刻揮麈第三錄,與龍山書堂本有異同,並有足以校正龍山本處,今據以校訂。
  二、用百川學海本揮麈錄校。這個本子誤題作者之名為楊萬里,即四庫存目著錄的正S揮麈錄。據近人王國維的考訂,它雖然誤題作者的姓名,其實是依據揮麈前錄的初稿刊刻的(庚辛之間讀書記,見本書附錄)。我們細校以後,證明王氏之說是正確的,而且發現這個本子可以校正其他本子的若干錯誤,因據以校補,並紀錄在校勘記中。
  三、用津逮祕書本校。津逮本雖錯誤頗多,為李慈銘所疵議(越縵堂日記,見本書附錄),但也必須指出,有些字句是宋本脫誤,曾經毛氏在刊刻時校正了的,今亦據以校補,並紀錄在校勘記中。
  四、用有關的資料校。有些字句,是任何本子都有錯誤,以致無法讀通。經核對有關資料後,始獲校正。如第一二條引魏書高允傳一段,一三五條引儒林公議一段,一五五條論新唐書,二二六條引東坡樂府等,均檢對原書,更正誤文,並在校勘記中?明。
最後,我們還附錄了一些有關本書及作者的資料,以備參考。但是校訂、輯錄的工作,做得還是不夠周到。希望讀者發現錯誤,隨時指教。
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一九六一年七月

實錄院牒泰州

  檢准淳熙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尚書省劄子、國史院狀勘會,已降聖旨指揮,修高宗皇帝實錄。續奉聖旨,編修御集。今來合要高宗皇帝朝曾任宰執、侍從、卿監、應職事等官,被受或收藏御製、御筆、手詔,及奏議、章疏、劄子,█制誥、日記、家集、碑誌、行狀、諡議、事略之類,委守臣躬親詢訪。如逐官其間有已物故者,詢其家子孫取索。如部秩稍多,差人前去抄錄,及委官點對,津發赴院。仍許投獻,優賜錢帛,多者推賞,候指揮。五月二十三日,三省同奉聖旨,依劄付院。當院今訪問得泰州通判王明清有揮麈前後錄,合行照使。須至公文牒,請詳牒內事理,遵從已降聖旨指揮,移文王通判,借本差人抄錄,委官點對無差漏,疾速津發赴院守等照使,幸勿違滯。仍先希已依應公文回示。謹牒。
慶元元年七月初八日牒
宣教郎太學博士兼實錄院檢討官戴溪
奉議郎祕書省著作佐郎兼實錄院檢討官李壁
中奉大夫行軍器少監兼玉牒所檢討官兼實錄院檢討官高文虎朝請郎新除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兼實錄院檢討官石宗昭

實錄院牒泰州

  檢准淳熙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尚書省劄子節文勘會,已降聖旨指揮,修高宗皇帝實錄。續奉聖旨,編修御集。今來合要高宗皇帝朝曾任宰執、侍從、卿監、職事等官,被受或收藏御製、御筆、手詔,及奏議、章疏、劄子,█制誥、日記、家集、碑誌、行狀、諡議、事略之類。今訪問得泰州通判王明清有揮麈前後錄,合行照使 【 有揮麈前後錄合行照使 照原誤點,從皕宋樓藏書志引宋本改。】 。當院已於七月內文移貴州。去後至今多日,未見依應前來,須至再行公文牒,請詳牒內事理,遵從已降聖旨指揮,移文王通判,借本差人抄錄前項所要文字,委官點對無差漏,疾速津發赴院守等照使,幸勿仍前違滯。謹牒。
慶元元年九月日牒
宣教郎太學博士兼實錄院檢討官戴溪
奉議郎祕書省著作佐郎兼實錄檢討官李壁
奉議郎祕書省祕書郎兼實錄院檢討官兼皇弟許國公府教授兼權司封郎官顏棫
朝散郎祕書省著作郎兼實錄檢討官兼吳王益王府教授兼權兵部郎官王容
承議郎祕書丞兼實錄院檢討官兼權禮部郎官邵康
中奉大夫行軍器少監兼玉牒所檢討官實錄院檢討官高文虎
朝議大夫起居郎兼實錄院檢討官兼權刑部侍郎劉德秀
朝請大夫權尚書禮部侍郎兼實錄院同修撰楊輔
朝奉大夫權尚書吏部侍郎兼實錄院同修撰應孟明
朝議大夫試中書舍人兼侍講兼實錄院同修撰黃由
太中大夫試吏部尚書兼侍講兼實錄院同修撰葉翥

揮麈前錄卷之一
朝請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觀汝陰王明清

  唐明皇實錄云:「開元十七年秋八月,上降誕之日,大置酒合樂,燕百僚於華萼樓下。尚書左丞相源乾曜、右丞相張說率百官上表,願以八月五日為千秋節,著之甲令,布於天下,咸使燕樂,休假三日。詔從之。」誕日建節,蓋肇于此。天寶七載八月己亥,詔改為天長節。其後肅宗以九月三日生,為地平天成節,史不書日。文宗以十月十日生,為慶成節。武宗六月十二生,為慶陽節。懿宗十月二日生,為延慶節 【 懿宗十月二日生為延慶節 此十一字原脫,從宋龍山書堂刻本及百川學海本補。】 。僖宗八月五日生,為應天節。昭宗二月二十二日生,為嘉會節。哀帝十月三日生,為延和節。梁太祖十月二十一日生,為大明節。末帝九月十二日生,為明聖節。後唐明宗九月九日生 【 後唐明宗九月九日生 後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為應聖節。晉高祖二月二十八日生,為天和節。出帝六月二十七日生,為啟聖節。後漢高祖二月四日生,為聖壽節。隱帝三月七日生,為嘉慶節。周太祖七月二十八日生,為永壽節。世宗九月二十四日生,為天清節。恭帝八月四日生,為天壽節。本朝太祖二月十六日生,為長春節。太宗十月七日生,為乾明節,後改為壽寧節。真宗十二月二日生,為承天節。仁宗四月十四日生,為乾元節。英宗正月三日生,為壽聖節。神宗四月十日生,為同天節。哲宗十二月七日生,避僖祖忌辰,以次日為興龍節。徽宗十月十日生,為天寧節。欽宗四月十三日生,為乾龍節。太上皇五月二十一日生,為天申節。今上皇帝十月二十二日生,為會慶節。而章獻明肅皇后正月八日生,為長寧節;宣仁聖烈皇后七月十六日生,為坤成節:以嘗臨朝故耳。五代諸君節名,不見於正史,以鄭向開皇記考得之。唐代宗十月十三日天興節,見令狐綯文集中。唐順宗聖壽節,見於齊抗會稽捨宅為寺碑。後唐清泰帝正月二十三日千春節,見於五代史晉家人傳 【 後唐清泰帝正月二十三日千春節見於五代史晉家人傳 百川本作「後唐清泰帝千春節,見於五代史晉家人傳,皆亡其日。」按,五代史記卷十七晉家人傳:「清泰三年,公主自太原入朝千春節。」本不載日期。百川本揮麈錄係王明清初稿,云「亡其日」,後始補「正月二十三日」。】 。近董令升作誕聖錄,惜乎未盡也 【 惜乎未盡也 百川本作「不如是之詳也」。】 。
  祖宗神御像,設在南京則鴻慶宮,西京則奉先寺之興先、會先 【 西京則奉先寺之興先會先 會先二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會聖宮之降真殿,揚州曰彰武,滁州曰端命,河東曰統平,鳳翔曰上清太平宮。及真宗親征北郊,封泰山,祀汾陰,則有澶淵之信武,嵩山崇福之保祥,華陰雲臺之集真。乾德六年,即都城之南,安陵之舊域,建奉先資福院,為慶基殿 【 為慶基殿 殿各本誤節,從百川本改。】 ,以奉宣祖 【 以奉宣祖 以奉二字原脫,從百川本補。】 。藝祖則太平興國之開先。太宗則啟聖之永隆。至大中祥符中,建景靈宮天興殿,以奉聖祖。其後真宗之奉真,仁宗之孝嚴,英宗之英德,皆在其側也。又有慈孝之崇真,萬壽之延聖,崇先之永崇,以奉真宗母后。章獻明肅在崇真之旁,曰章德。章懿在奉先之後,曰廣孝。章惠在延聖之後,曰廣愛。在普安者二:元德曰隆福,明德、章穆曰重徽。元豐中,神宗以獻饗先後失序,地偏且遠,有曠世不及親祠者,迺詔有司:神御之在京師,寓於佛祠者 【 神御之在京師寓於佛祠者 師原作者,下者字原脫,從百川本校補。】 ,皆廢徹而遷之禁中,繇英德而上,五世合為一宮,凡十一殿,以世次列東西序 【 以世次列東西序 列各本誤別,從百川本改。】 。帝殿一門,列戟七十二。殿之西廡,繪畫容衛,公王名將,羅立左右。內有燕寢溫凊之室 【 內有燕寢溫凊之室 室各本誤實,從百川本改。】 ,玩好畢陳。而母后居其北。改慶基曰天元,后曰太始。開先曰皇武,后曰儷極。永極曰定大 【 永極曰定大 百川本作永極曰太定。】 ,后曰輝德。奉真曰熙文,后曰衍慶。孝嚴曰美成,后曰繼仁。英德曰治隆。其便殿十一:曰來寧,曰燕娭,曰靈遊 【 曰靈遊 百川本作曰雲遊。】 ,曰凝神,曰天遊,曰泠風,曰太靈,曰丹臺,曰靈崑,曰昭清。以五年十一月奉安帝后,塑像於新宮,大赦天下。繪像侍臣于後。元祐初,即治隆之後宣光殿以奉神宗。紹聖初,闢宮之東隅為顯承殿,以宣光殿故址為徽音殿,以奉宣仁聖烈。建中靖國元年,詔以顯承介於一偏,廟號未稱,於是度馳道之西,東直大定,南北廣袤地勢,併撤省寺 【 併撤省寺 百川本作併撤府寺。】 ,創為西宮,建大明殿 【 建大明殿 殿各本誤宮,從百川本改。】 以奉神宗,為館御之首。涓日遷奉親祠,永為不祧之廟,以示推崇之意。曲赦四畿,錄功臣後,如元豐故事云。
  西京應天寺 【 西京應天寺 百川本誤作南京應天寺。】 ,本後唐夾馬營,大中祥符二年,以太祖誕聖之地,建寺錫名。東京啟聖院,本晉護聖營,以太宗誕聖之地,太平興國六年建寺,雍熙二年寺成,賜名。二寺皆奉祖宗神御。英宗以齊州防禦使入繼大統,治平二年建齊州為興德軍。熙寧八年八月,詔潛邸為佛寺,以本鎮封 【 以本鎮封 百川本封下有之字。】 賜名興德禪院,仍給淤田三十頃 【 仍給淤田三十頃 百川本十誤作千。】 。
  開基節建名,世多無知者。建炎初,嘗詔:「如後來所立元聖、真元節名之類,除開基節外,悉皆罷去。」始知為未久。因考建中以後詔旨,政和二年,南京鴻慶宮道士孟若蒙進狀言:「本宮每遇正月初四日為創業之日,修設齋醮,乞置節名,以永崇奉。」詔從其請。近見曾仲躬云:「若蒙亦能詩文。清作南京少尹日,嘗與之遊。亂後復會于三衢。紹興間,若蒙又以前績自陳。時秦會之當軸,令眾住臨安府天慶觀,非其所欲,拂衣而歸,老於衢云。」仰惟太上皇帝中興再造,復在南都,符命豈偶然哉。
  太祖皇帝朝,嘗詔重修先代帝王祠廟 【 嘗詔重修先代帝王祠廟 重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每廟須及一百五十間以上,委逐州長吏躬親點檢,索圖赴闕,遣使覆檢。令太常禮院重定配享功臣,檢討儀相,畫樣給付。女媧祠在晉州,書傳無功臣可配。太昊以金提、勾芒配,祠在陳州。炎帝以祝融配,祠在衡州。黃帝以后土、風后、力牧配,祠在坊州。高陽以玄冥配,祠在澶州。高辛以稷配,祠在宋州 【 高辛以稷配祠在宋州 祠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唐堯以司徒禼配,祠在鄆州。虞舜以咎繇配,祠在道州。夏禹以伯益配,祠在越州。商帝成湯以伊尹配,祠在河中府。中宗太戊以伊陟、臣扈配,祠在大名府。高宗帝武丁以甘盤、傅說配,祠在陳州。周文王以師鬻熊配,武王以召公配,成王以周公旦、唐叔、虞叔配,康王以太公、畢公配,秦始皇帝以李斯、蒙恬、王翦配,漢高帝以蕭何配,文帝以周勃、陳平、劉章、宋昌配,景帝以周亞夫、竇嬰、申屠嘉、晁錯配,武帝以公孫弘、衛青、霍去病、金日磾、霍光配,宣帝以丙吉、魏相、霍光、張安世配,以上十帝並祠在長安。後漢世祖以鄧禹、吳漢、耿弇、賈復配,明帝以東平王蒼、桓榮配,章帝以牟融、趙意、宋安配,以上三廟並在河南府。魏武帝以鍾繇、荀攸、程昱配,廟在相州。文帝以賈詡、王朗、曹真、辛毗配,晉武帝以羊祜、張華、王濬、杜預配,二廟在河南府。後魏孝文帝以王祥、王肅、長孫晟配,後周文帝以宇文憲、蘇綽、燕公于謹、盧辯配,二廟在耀州。隋高祖以牛弘、高熲 【 高熲 各本作高預,皆誤。百川本作高穎,亦誤。】 、賀若弼配,廟在鳳翔府。唐高祖以河間王孝恭、殷開山、劉政會、淮南王神通配,廟在耀州。太宗以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徵、李靖配,廟在京兆府。明皇以張說、郭元振、王琚配,廟在河中府。肅宗以苗晉卿、裴冕配,廟在京兆府。憲宗以裴度、杜佑、李愬配,廟在同州。宣宗以夏侯孜、白敏中、馬植配,廟在耀州。朱梁太祖以劉鄩、敬翔、葛從周、袁象先配,後唐莊宗以郭崇韜、李嗣昭、符存審配,明宗以霍彥威、安重進、任圜配,石晉高祖以桑維翰、趙瑩配,以上並在河南府。皆著之儀制。是時吳、蜀未平,六朝帝廟闕而不載。
  本朝曹武惠配享太祖 【 本朝曹武惠配享太祖 百川本作太宗。】 ,武穆配享仁宗;韓忠獻配享英宗,文定配享徽宗。父子配享,自昔所無也。
  李和文遺事云:「仁宗嘗服美玉帶,侍臣皆注目。上還宮,謂內侍曰 【 上還宮謂內侍曰 謂字原脫,從津逮本補。百川本作問。】 :『侍臣目帶不已,何耶?』對曰:『未嘗見此奇異者。』上曰:『當以遺虜主。』左右皆曰:『此天下至寶,賜外夷可惜。』上曰:『中國以人安為寶,此何足惜!』臣下皆呼萬歲。」
  和文遺事又云:「其家書畫最富。有吳道子天王,胡瑰下程圖,唐淨心須菩提,黃居寀竹鶴,孫知微虎,韓幹早行圖、梅雞,傳古龍 【 傳古龍 傳百川本作傅。按,傳古之名,圖畫見聞誌、宣和畫譜作傳古,圖繪寶鑑作傅古。】 ,江南畫佛,唐希雅竹,李成山水,唐畫公子出獵圖,黃居寀雕狐圖,黃筌雨中牡丹,李思訓設色山水,周昉按舞、折支杏花,徐崇嗣沒骨芍藥,江南艸蟲、獨幅山水,黃筌金盆鵓鴿、大窠山茶。書有懷仁真跡,集右軍聖教序,貞觀蘭亭詩叙,右軍山陰帖、樂毅論,顏魯公書劉太冲序。皆冠世之寶。」
  熙寧八年四月,岐王顥、嘉王頵言:「蒙遣中使賜臣方團玉帶各一條,准閤門告報,著為朝儀。臣等乞寶藏于家,不敢服用。」上命工琢玉帶以賜二王,二王固辭,不聽。請加佩金魚以別嫌,詔?以玉魚賜之。玉帶為朝儀,始于此。
  北齊顯祖高祥、晉陽公李元忠、南齊竟陵王蕭子良、隋長孫覽俱諡文宣,孔子蓋出四諡之後。大中祥符元年,始加「玄聖」二字,後避聖祖諱,易為「至聖」。熙寧中欲加諡「至神元聖帝」,禮官李邦直以謂夫子周臣也,周室諸君止稱王,執以為不可。卒從其議。
  元魏獻文欲置學官于郡國,高允表請制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其博士取博關經典,履行忠清,堪為人師者,年限四十以上;助教亦與博士同,年限三十以上 【 助教亦與博士同年限三十以上 三原誤作四,津逮本、百川本亦誤。從魏書四十八高允傳校正。】 。若道業夙成,才任教授,不拘年齒。學生取郡中清望,人行修謹 【 人行修謹 百川本修作循。】 ,堪循名教者 【 堪循名教者 堪下原衍束字,津逮本、百川本同誤。從魏書刪。】 ,先盡高門 【 先盡高門 高門二字原脫,津逮本、百川本同誤。從魏書補。】 ,次及中第 【 次及中第 第原誤作等,津逮本同誤。從魏書及百川本改。】 。帝從之。郡國立學,自此始,事載允傳 【 事載允傳 百川本允下有本字。】 。本朝高承纂事物紀原,自謂博極,而不取此,何耶?
  唐高宗改門下省為東臺,中書省為西臺,尚書省為文昌臺,故御史臺呼為南臺。趙璘因話錄云:「璘又云:『武后朝,御史有左右肅政之號,當時亦謂之左臺、右臺。則憲臺未曾有東臺、西臺之稱。』」明清嘗記張鷟朝野僉載 【 明清嘗記張鷟朝野僉載 百川本無明清二字。】 對天后為戲語云:「左臺胡御史,右臺御史胡」是也。本朝李建中為分司西京留司御史,世以西臺目之。李栖筠為御史大夫,不樂者呼為「栖臺」,蓋斥其名也。
  明清五世祖拾遺,開寶八年,以近臣薦,自布衣召對,講易于崇政殿,然後命官。崇政殿說書之名,肇建于此。行事具載三朝國史。
  太祖皇帝以歸德軍節度使創業,升宋州為歸德府,後為應天府 【 升宋州為歸德府後為應天府 百川本作一句曰「後升宋州為應天府」。蓋其他各本是王明清後來所增訂。】 。太宗以晉王即位,升并州為太原府。真宗以壽王建儲,升壽州為壽春府。仁宗以昇王建儲,升建業為江寧府。英宗以齊州防禦史入繼,以齊州為興德軍。神宗自潁王升儲 【 神宗自潁王升儲 潁各本誤作?,今改。】 ,以汝陰為順昌府。哲宗自延安郡王升儲,升延州為延安府。徽宗以端王即位,升端州為肇慶府。欽宗自定王建儲,前已升中山府。太上以康王中興,升康州為德慶府。今上以建王建儲,升建安為建寧府。宣和元年六月,邢州民董世多進狀,以英宗嘗為鉅鹿郡公;又知岳州孫勰進言 【 孫勰進言 百川本進作建。】 :英宗嘗為岳州防禦使。詔加討論,時邢州已升安國軍,遂以邢州為信德府;岳州為岳陽軍。是歲十月,又詔以列聖潛邸所領地,再加討論,以真宗嘗為襄王,升襄州為襄陽府;仁宗嘗為慶國公,以慶州為慶陽府;英宗嘗為宜州刺史,以宜州為慶遠軍;神宗嘗為安州觀察使,以安州為德安府,又嘗為光國公,以光州為光山軍;哲宗嘗為東平軍節度使,以鄆州為東平府,又嘗為均國公 【 又嘗為均國公 又字原脫,今補。百川本作「又為均國公」。】 ,以均州為武當軍;徽宗嘗為寧國公,以寧州為興寧軍,其後又以徽宗嘗為平江、鎮江軍節度使 【 又以徽宗嘗為平江鎮江軍節度使 百川本無鎮江二字。】 ,並陞為府;又以太宗昔嘗為睦州防禦使,升睦州為遂昌軍 【 陞睦州為遂昌軍 百川本昌作安,誤。】 ;今上皇帝即位之初,陞隆興、寧國、常德、崇慶諸府;皆以潛藩擁戲之地也 【 今上皇帝即位之初陞隆興寧國常德崇慶諸府皆以潛藩擁戲之地也 百川本無此二十八字。】 。
  英宗在濮邸,與燕王宮族人世雄厚貺。兩家各生子,同年月日時。是生神宗,而世雄之子令鑠也。神宗後即帝位;令鑠進士及第,為本朝宗室登科第一。
  國朝承五代搶攘之後,三館有書僅萬二千卷。乾德以後,平諸國,所得浸廣。太宗鄉儒學,下詔搜訪民間,以開元四部為目,館中所闕及三百已上卷者,與一子出身。端拱元年,分三館之書,別為書庫,目曰祕閣。真宗咸平三年,詔中外臣庶家,有收得三館所少書籍,每納一卷,給千錢。送判館看詳 【 送判館看詳 送原誤作卷,從津逮本改。】 ,委是所少書數,及卷秩別無差誤,方許收納。其所進書及三百卷以上,量才試問,與出身。又令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一置禁中龍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便觀覽。八年,榮王宮火,延燔三館,焚爇殆遍。於是出禁中本,就館閣傳寫,且命儒臣編類讎校。校勘、校理之官,始於此也。嘉祐五年,又詔中外士庶,許上所闕書,每卷支絹一疋;及五百卷,特與文資。元豐中,建祕書省 【 元豐中建祕書省 建字各本俱脫,從百川本增。】 ,三館併歸省中,書亦隨徙。元祐中,重寫御前書籍,又置校對黃本,以館職資溦邽橹S种弥匦迺x書局。不久皆罷去。宣和初,蔡攸提舉祕書省,建言置補完御前書籍所 【 建言置補完御前書籍所 完字各本俱脫,從百川本增。】 ,再訪天下異書,以資校對,以侍臣拾人為參詳官,餘為校勘,又以進士白衣充檢閱者數人,及年皆命以官。未畢而國家多故,靖康之變,諸書悉不存。太上警蹕南渡,屢下搜訪之詔,獻書補官者凡數人。秦嬉提舉祕書省,奏請命天下專委守臣,又有旨錄會稽陸氏所藏書上之。今中祕所藏之書,亦良備矣。
  承平時士大夫家,如南都戚氏、歷陽沈氏、廬山李氏、九江陳氏、番陽吳氏 【 番陽吳氏 陽原誤作易,從百川本、津逮本改。】 ,俱有藏書之名,今皆散逸。近年所至郡府多刊文籍,且易得本傳錄,仕宦稍顯者,家必有書數千卷,然多失於讎校也。吳明可帥會稽,百廢具舉,獨不傳書。明清嘗啟其故,云:「此事當官極易辦。但僕既簿書期會,賓客應接,無暇自校。子弟又方令為程文,不欲以此散其功。委之它人,孰肯盡心?漫盈箱篋,以誤後人,不若已也。」
  紹興初,昭慈聖獻皇后升遐,外祖曾公公卷以江東漕兼攝二浙應辦,用元符末京西漕陳向故事也。朝論欲建山陵,外祖議以謂:「帝后陵寢,今存伊、洛。不日復中原,即歸祔矣。宜以欑宮為名。」僉以為當,遂用之。陳向權漕事,見汪彥章所撰徐丞相夫人陳氏墓誌。夫人,向之女也 【 陳向權漕事見汪彥章所撰徐丞相夫人陳氏墓誌夫人向之女也 百川本無此二十六字。】 。
  紹興戊午,徽宗梓宮南歸有日,秦丞相當國,請以永固為陵名。先人建言:「北齊叱奴皇后寔名矣,不可犯。且叱奴,夷狄也,尤當避。」秦大怒,幾蹈不測。後數年,卒易曰永祐 【 卒易曰永祐 百川本此句下多二十八字云:「近見邵博公濟所著小說,詆先君此議。然後知當時沮此議者,即此人也。」】 。

揮麈前錄卷之二
朝請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觀汝陰王明清

  祖宗朝重先代陵寢 【 祖宗朝重先代陵寢 百川本重上有最字。】 ,每下詔申樵採之禁,至于再三。置守塚戶,委逐處長吏及本縣令佐常切檢校,罷任具有無廢闕 【 罷任具有無廢闕 具字原脫,從百川本補。】 ,書于曆子。太昊葬宛丘,在陳州。炎帝葬長沙,在潭州。黃帝葬橋山 【 黃帝葬橋山 橋原誤槁,從百川本、津逮本補。】 ,在上郡,今坊州界。高陽葬臨河縣故城東。高辛葬濮陽頓丘城南臺陰城。唐堯葬城陽穀林,今鄆州界。舜葬零陵郡九疑山,今永州界。女媧葬華州界。夏禹葬會稽山,今越州會稽縣。商湯葬寶鼎縣。周文王、武王並葬京兆府咸陽縣界。漢高祖葬長陵,在耀州安北。後漢世祖葬原陵,在洛陽縣界。唐高祖葬獻陵,在耀州三原縣東。太宗葬昭陵,在醴泉縣北九嵕山。以上十六帝,各置守陵五戶,每歲春秋祠,御書名祝板,祭以大牢。諸處舊有祠廟者,亦別祭饗。商中宗帝太戊 【 商中宗帝大戊 戊原誤戍。】 葬內黃縣東南陽,武丁葬西華縣北。周成王、康王皆葬畢,在咸陽縣界。漢文帝葬霸陵,在長安東南。宣帝葬杜陵,在長安南。魏武帝葬高陵,在鄴縣西。晉武帝葬峻陽陵;在洛陽。後周太祖、文帝葬成陵,在耀州富平縣。隋高祖文帝葬太陵,在武功縣。以上十帝,置三戶,歲一饗以太牢。秦始皇帝葬昭應縣。漢惠帝葬安陵。景帝葬陽陵,在長安東北。武帝葬茂陵,在長安西。後漢明帝葬顯節陵,章帝葬敬陵,並在洛陽東南。魏文帝葬首陽陵,在偃師縣。後魏孝文帝葬永寧陵,在富平縣。唐明皇泰陵、憲宗景陵,俱在奉天縣。肅宗建陵,葬醴泉縣。宣宗正陵,在雲泉縣。朱梁太祖葬興極陵,在伊闕縣。後唐莊宗,葬伊陵,在新安縣。明宗葬徽陵,在洛陽東北。石晉高祖葬顯陵,在壽安縣。以上十五帝,各置守陵兩戶,三年一祭,以太牢。凡祭祀,皆令長吏行禮。所用太牢,以羊代之。陵戶並以陵近小戶充除,二稅外 【 二稅外 百川本作一稅外。】 ,免諸雜差傜。周桓王葬澠池縣東北。靈王葬河南縣柏亭西周山上 【 河南縣柏亭西周山上 柏原作(木(一日))。津逮本作桓,是以(木(一日))為桓之避諱也。百川本作五。皆非。河南縣(今洛陽)周山下有柏亭,(木(一日))實係柏字誤筆耳。】 。景王葬洛陽城中西北隅。前漢元帝葬渭陵,在長安縣。成帝葬延陵,在咸陽縣。哀帝葬義陵,在扶風。平帝葬康陵,在長安縣北。後漢和帝葬慎陵,塋中庚地。安帝葬恭陵,在長安西北。順帝葬順陵,衝帝葬懷陵,並在洛陽西。質帝葬靜陵,桓帝葬宣陵,並在洛陽東。靈帝葬文陵,在洛陽西北。獻帝葬禪陵,在渭城北。魏明帝葬高平陵,在河清縣。高貴鄉公葬洛陽瀍、澗之濱,陳留王葬王原陵,在鄴西。晉惠帝葬太陽陵,在洛陽。魏文帝葬富平縣東南。東魏孝靜帝葬鄴。唐高宗乾陵,睿宗橋陵 【 睿宗橋陵 橋原誤槁。】 ,穆宗光陵,僖宗靖陵,並葬奉天縣。中宗定陵,代宗元陵,順宗豐陵,文宗章陵,懿宗簡陵,並葬富平縣。德宗崇陵,敬宗莊陵,武宗端陵,並葬三原縣。昭宗和陵,葬河南緱氏縣。梁末帝葬伊闕縣。後唐□□□□□□□□□□□□□□□□□末帝□□□□□□□葬明宗陵內 【 後唐□□□□□□□□□□□□□□□□□末帝□□□□□□□葬明宗陵內 百川本無缺文,接連作「後唐末帝葬明宗陵內」。】 。以上三十八帝,常禁樵採。此乾德四年十月詔也,著于甲令。其後又詔:曾經開發者,重製禮衣常服棺槨 【 重製禮衣常服棺槨 常百川本作裳。】 ,重葬焉。東晉以降,六朝陵寢多在金陵、丹陽之間,皆可考識,而制書不載者,當時江左未平故耳。先子嘗纂歷代陵名,自漢高帝建名以來,雖后妃、追崇、僭霸,無有遺者,今行于世。
  國朝百官致仕:庶僚守本官,以合遷一官回授;任子、侍從,仍轉一官;宰執換東宮官。熙寧初,歐陽文忠公始以太子少師帶觀文殿學士致仕,示特恩也。故謝表云:「道愧師儒,乃忝春宮之峻秩;身居畎畝,猶兼書殿之隆名。」自是以為例。
  國朝侍從以上,自有寄祿官,如左右正言、二史、給諫、吏禮部郎中之類是也。若庶僚曾經飾擢,至於雜流,甄審悉皆有別。一見刺字,便知涇渭。元豐官制既行,混而為一,故王荊公有「流品不分」之語。
  舊制,如侍從致仕、轉官、遺表贈四官,皆自其合遷官上加之。今則寄祿官至陞朝轉贈 【 今則寄祿官至陞朝轉贈 百川本作「今則加官至陞朝則轉贈」。】 ,僅止員郎而已 【 僅止員郎而已 百川本止作正。】 。
  蒲傳正在翰林,因入對,神宗曰:「學士職清地近,非它官比,而官儀未寵,自今宜加佩魚。」遂著為令。見于神宗實錄。東坡先生謝入翰林表曰:「玉堂賜篆,仰淳化之彌文;寶帶重金,佩元豐之新渥。」中書舍人繫紅艇犀帶,自葉少蘊始,見姚令威叢語,而石林自記敘不及 【 見姚令威叢語而石林自記?不及 百川本無此十四字。】 。舊假服色,不佩魚,崇寧末,王照尚書詳定敕令啟請,許之,自是為例。仍許入銜,具載詔書 【 具載詔書 百川本具上有「二事」二字。】 。其後以除敕中不載,多不署魚袋二字。
  國朝凡登從班,無在外閑居者。有罪則落職。歸班亦奉朝請,或黜守偏州,甚者乃分司安置,不然則告老掛冠。熙寧間,始置在外宮觀,本王荊公意,以處異論者。而荊公首以觀使閑居鍾山者八年。
  官制後,惟光祿大夫及中散、朝議二大夫分左右,增磨勘而已,初非以科第也。元祐間,范忠宣當國,始帶左右。紹聖初罷去。事見常希古奏疏 【 事見常希古奏疏 百川本無此七字。】 。大觀二年,又置中奉、奉直二大夫,徹中散、朝議左右字。紹興初,樞密院編修官楊愿啟請,再分左右。自是以出身為重。
  前宰相為樞密使者,宋元憲、富鄭公、文潞公、陳秀公。宣和二年,鄭華原以故相領院事。紹興七年,秦師垣亦以前揆拜樞密使 【 秦師垣亦以前揆拜樞密使 百川本秦師垣作宰相秦檜。】 ,未幾復登庸。近歲張魏公亦然。李邦直、許衝元、曾令綽、韓師朴為二府,後皆再入為尚書,然不久復柄用。惟令綽竟止八座。
  舊制,樞密使知樞密院,奏薦子弟,皆補班行。故富鄭公之子紹京,文潞公之子貽慶,皆為閤門祗候。元豐後方授文資。
  神宗朝,詔樞密院編修經武要略,以都承旨張找惶崤e。找唬涑家玻虿罹幮薰俣T。時王正仲、胡完夫為館職,詔令兼之。是夕,忽御批提舉改作管勾。詰朝,執政啟上所以,上云:「已差館職編修,豈可令武臣提舉?」而樞密院編修,自此始也 【 而樞密院編修自此始也 百川本修下有官字。】 。
  樞密院舊皆武臣,如都承旨亦然。國初二曹俱嘗為之 【 國初二曹俱嘗為之 百川本無此八字。】 。熙寧中,王荊公怒李評,罷去,命曾令綽為都承旨,自是方文武互用矣 【 自是方文武互用矣 百川本作「自是始吏用文臣矣」。】 。
  仁宗以大中祥符七年由慶國公出閤。隆興初,湯特進封慶國公,明清嘗以故事啟之,遂上章辭不敢受,改封榮國公。王將明、白蒙亨宣和間皆封慶公而不辭,豈一時忘之耶?
  政和中,詔天下州縣官皆帶提舉,管勾學事。時姚麟以節度使守蔡州,建言乞免繫階,朝廷許之。靖康初除去。紹興中復增,但改庶官為主管。時孟信安仁仲來帥會稽。先人寓居。孟氏與家門契分甚厚,仁仲以兄事先人。入境語先人云:「忠厚與秦會之雖為僚婿,而每懷疑心。今省謁欑宮,先入朝然後開府,從兄求一不傷時忌對劄。」先人舉此,仁仲大喜,為援麟舊請草牘以上,奏入即可。尋又降旨。自此武臣帥守,並免入銜,行之至今。
  國朝范魯公 【 質】  【 范魯公 【 質】  旁注質字原脫,從百川本、津逮本補。】 、王文獻 【 溥】 、魏宣懿 【 仁浦】 秉鈞史館、昭文、集賢,三相俱全。太宗初即位,薛文惠 【 居正】 、沈恭惠 【 倫】 、盧大戎 【 多遜】 。真宗咸平二年,李文靖 【 沆】 、向文簡 【 向文簡 向字原脫,從百川、津逮二本補。】  【 敏中】 、呂文穆 【 蒙正】 。仁宗至和二年,劉文忠 【 沆】 、文潞公 【 彥博】 、富韓公 【 弼】 。元祐初,司馬溫公為左僕射,文潞公平章軍國重事,呂正獻同平章軍國事 【 呂正獻同平章軍國事 平字各本脫,從百川本補。】 ,皆三相也。至三年,溫公薨,文、呂二公在位,而呂汲公 【 大防】 、范忠宣 【 純仁】 為左右僕射,殆四相,然不久也。
  本朝宰相兼公師者,范魯公、王文獻、趙韓王、薛文惠、王文貞、丁晉公、馮文懿、王文公、呂文靖、韓忠獻、曾宣靖、富韓公、文潞公、呂正獻、蔡師垣、秦師垣、陳魯公而已。餘皆罷政後方拜。近日惟張魏公自外以少傅再拜右揆。
  本朝三入相者,趙韓王、呂文穆、文靖、張鄧公、文潞公。蔡元長雖四入,而不克有終。
  國朝自外拜相者,文潞公、韓康公、章子厚。近年陳魯公,亦曠典也 【 近年陳魯公亦曠典也 魯各本誤作原,從百川本改。】 。
  元符末,曾文肅自知樞拜相,公弟文昭為翰林,鎖宿禁中,面對喻旨草麻,文昭力辭。上云:「弟草兄麻,太平美事。禁中已檢見韓絳故事矣,不須辭。」文昭始拜命。蓋熙寧初韓康公入相,實持國當制。國朝以來,兩家而已。金坡遺事載錢希白為文僖草麻,雖云儀同鈞衡,寔未嘗秉政也。是時母氏年九歲 【 是時母氏年九歲 自此句以下一段,百川本無。】 ,偶至東府門外觀閱,歸告文肅云:「翁翁明日相矣。適見快行家宣叔翁入內甚急,以是逆料。」已而果然。
  國朝宰相享耆壽者:宋惠安八十,張鄧公八十六,陳文惠八十二,富文公 【 富文公 文百川本作韓。】 八十一,杜祁公八十,宋元獻七十九,李文定七十七,曾宣靖八十,龐穎公七十六,蘇丞相八十二。文潞公雖至九十四而薨 【 文潞公雖至九十四而薨 按,宋史本傳,文彥博壽九十二。】 ,貶秩中。蔡師垣亦八十 【 蔡師垣亦八十 百川本作「九十一」。九必是八之誤。一字是否為衍文,仍待考。參看二六四條校記。】 ,晚節拘籍南遷,殂於中路,不得全有富貴考終。
  本朝名公,多厄於六十六。韓忠獻、歐陽文忠、王荊公、蘇翰林。而秦師垣復獲預其數。呂正惠、呂文穆亦然 【 呂正惠呂文穆亦然 百川本無此八字。】 。
  本朝宰相登庸年少者,宋常山春明退朝錄 【 宋常山春明退朝錄 宋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備見之,然無逾近歲范覺民丞相,廷告日方三十一,但壽止三十七。其後張魏公入相,亦未四十,且太夫人康健;罷相之後,遷謫居外幾二十年,後雖再入 【 後雖再入 再字各本皆脫,從百川本補。】 ,竟不拜元宰。
  國朝身為宰相,壽考康寧,再見其子入政府者,惟曾宣靖一人而已。
  呂文穆相太宗。猶子文靖參真宗政事,相仁宗。文靖子惠穆為英宗副樞,為神宗樞使;次子正獻為神宗知樞,相哲宗。正獻孫舜徒為太上皇右丞。相繼執七朝政,真盛事也!
  本朝一家為宰執者,呂氏最盛,既列于前矣。父子兄弟者:韓忠憲 【 億】 、子康公 【 絳】 、黃門 【 維】 、莊敏 【 縝】 。范文正 【 仲淹】 、子忠宣 【 純仁】  【 子忠宣 【 純仁】  仁原誤作人,從百川本、津逮本改。】 、左轄 【 純禮】 。石元懿 【 熙載】 、子文定 【 中立】 。呂參政 【 餘慶】 、弟正惠 【 端】 。陳參政 【 恕】 、子恭公 【 執中】 。曹武惠 【 彬】 、子武穆 【 瑋】 。任安惠 【 中師】 、弟康懿 【 中正】 。張參政 【 洎】 、孫左轄 【 璪】 。王惠獻 【 化基】 、子安簡 【 舉正】 。陳文忠 【 堯叟】 、弟文惠 【 堯佐】 王文獻 【 溥】  【 王文獻 【 溥】  溥原作傳,從百川本、津逮本改。】 、孫康靖 【 貽永】 。章文獻 【 得象】 、從孫壯恪 【 楶】 、丞相 【 惇】 。王樞密 【 博文】 、子忠簡 【 疇】 。吳正肅 【 育】 、弟正惠 【 充】 。曾宣靖 【 公亮】 、子樞密 【 孝?】 。韓魏公 【 琦】 、子文定 【 忠彥】 、曾孫樞密 【 肖胃】 。胡文恭 【 宿】 、姪左承 【 宗愈】 。張榮僖 【 耆】  【 張榮僖 【 耆】 曾孫忠文 【 叔夜】  百川本無此十字。】 、曾孫忠文 【 叔夜】 。梁懿肅 【 適】 、孫中書 【 子美】 。蔡忠懷 【 確】 、子樞密 【 懋】 。林文節 【 希】 、從子中書 【 攄】 。蔡太師 【 京】 、子樞密 【 攸】 。鄧樞密 【 洵武】 、弟左轄 【 洵仁】 。近日如錢參政 【 端禮】 之於文僖,史簽書 【 才】 、從子丞相 【 浩】  【 史簽書 【 才】 從子丞相 【 浩】  百川本無此九字。】 ,亦一家。而洪右相 【 适】  【 而洪右相 【 适】  百川本作「而參政洪适」。】 、樞密 【 遵】 為伯仲,數十年未嘗見也。王文公 【 安石】  【 王文公 【 安石】  自此以下,百川本無。】 、弟左轄 【 安禮】 、富韓公 【 弼】 、孫知樞 【 直柔】 。
  韓循之奉常 【 治】 之妻魯國太夫人文氏,潞公之孫,魏公之孫婦,儀公之塚婦,呂惠穆之外孫,魯簡肅之外曾孫,呂文靖之曾外孫。身見其子肖胃為樞密,婿鄭億年為資政殿大學士,儀同執政。他子與孫,俱被飾擢。壽隃八秩。婦人中罕有,唐張延賞、苗夫人可儷之也。
  錢武肅 【 鏐】 自唐乾寧中盡有二浙之地,享國五世。至忠懿王 【 俶】 以版圖來歸,改封鄧國王 【 改封鄧國王 百川本無國字。】 ,子弟皆換節旄。其後第十四子文僖 【 惟演】 以文章進仕昭陵為樞密使。文僖子次對 【 暄】 ,次對子 【 景臻】 尚秦魯公主,位至少保,生子伯 【 忱】 ,亦至少師,它子悉建節 【 它子悉建節 建節百川本作授鉞。】 。伯兆犹幒 【 端禮】 ,今參知政事。忠懿兄廢王 【 倧】 之子希白 【 易】 。希白子修懿 【 明逸】 、子飛 【 彥遠】 兄弟,對掌內外制;父子又中大科。子飛子穆 【 勰】 元祐中入禁林。穆子遜叔 【 伯言】 至樞密直學士。他位顯庸尚多。雖間有以肺腑進,然富貴文物,三百年相續,前代所未見也。
  晏元獻夫人王氏,國初勳臣超之女,樞密使德用之妹也。元獻婿,富鄭公也。鄭公婿馮文簡。文簡孫婿蔡彥清、朱聖予。聖予女適滕子濟。俱為執政。元獻有古硯一,奇甚,王氏舊物也。諸女相授,號傳█硯,今藏滕氏。朱之孫女適洪景嚴,近又登二府,亦盛事也。又有古犀帶一,亦元獻舊物,今亦藏滕氏,明清嘗於子濟子珙處見之。
  本朝居政府在具慶下者,王文獻、盧大戎、包孝肅、張文孝、吳長文、吳正肅、呂吉父、章子后、安厚卿、馮彥為、曾令綽、王彥霖、李士美、王將明、蔡居安、林彥振、王元忠。
  本朝狀元登庸者,呂文穆、李文定、王文正、宋元憲。故詩人有云:「皇朝四十三龍首,身到黃扉止四人。」王文安覽之不悅。後數十年,李士美、何文縝 【 何文縝 鈔本脫誤作糸具。】 亦以廷魁至鼎席。
  唐朝世掌絲綸,以為美談。而本朝以來,兄弟居禁林者:竇可象 【 儀】 、弟望之 【 儼】 。宋元憲、景文。王荊公、和父。韓康公、持國。蘇翰林、子由。曾文肅、文昭。蔡元長、元度。鄧子裳、子文。張康伯、賓老。宇文仲達、叔通。父子則李文正、昌武。晁文元、文莊。梁翰林 【 固】 、懿肅 【 適】 。蔡文忠、仲遠 【 延慶】 。錢希白、子飛。蘇儀甫、子容。一家則張尚書 【 洎】 、唐公 【 ァ 、邃明 【 璪】 。范蜀公、子功、淳父、元長,而淳父、元長又父子也。錢氏又有純老、穆父焉。葉道卿、少蘊。而蔡君謨之於元長兄弟,亦一族也。外制則前人俱嘗掌之,惟曾南豐與文昭、文肅兄弟三人焉。孔經父、常父,劉邍父、贛父,與從子少馮又對掌內外制也。近日於洪忠宣父子間再見之。
  雍孝聞,蜀士之秀也。元符末,有聲太學,學者推重之。崇寧初,省試奏名第一。前此屢上封事剴切 【 前此屢上封事剴切 屢原作婁,從百川本改。】 ,九重固已默識其名。至是,殿策中力詆二蔡及時政未便者,徽宗大怒,減死竄海外。宣和末,上思其忠,親批云:「雍孝聞昨上書致罹刑辟,忠湛杉巍L亻_落過犯,授修武郎閤門宣贊舍人。」命攽而孝聞死矣。於是錄其子子純為右選。紹興初,從張魏公入蜀,魏公令屬趙哲軍中。哲誅,子純亦編置。既死,魏公憐之,復致其子安行一官。紹興間,以告訐流領外,不知所終。三世俱以罪廢,與前所紀諸家不侔,然亦不幸也。
  唐朝崔、盧、李、鄭及城南韋、杜二家,蟬聯珪組,世為顯著。至本朝絕無聞人。自祖宗以來,故家以真定韓氏為首,忠憲公家也。忠憲諸子,名連糸字,康公兄弟也。生宗字。宗生子,名從玉字。玉生子,從日字。日生元字。元生子,從水字,居京師,廷有桐木,都人以桐樹目之,以別「相韓」焉。「相韓」則魏公家也。魏公生儀公兄弟,名連彥字。彥生子,名從口字。口生子,從冑字。冑之子,名連三畫,或謂魏公之命,以其名琦字析焉。東萊呂氏,文穆家也。文穆諸子,文靖兄弟也,名連簡字。簡字生公字。公字生希字。希字生問字。問字生中字。中字生大字。大字生祖字。河內向氏,文簡公家也。文簡諸子,名連傳字。傳字生子,從糸字。糸字生,從宗字,欽聖憲肅兄弟也。宗字生子字。子字生水字。水字生土字。土字生公字。兩浙錢氏,文僖兄弟名連惟字。惟字生日字。日字生景字。景字生心字。心字生之字,在長主孫則連端字,賜名也。曹武惠諸子,名連玉字。玉字生人字 【 玉字生人字 人字處原空一格,從津逮本補。百川本無此條。】 ,慈聖光獻昆季也。人字生言字。言字生日字。日字生水字。水字生糸字。高武烈諸子連遵字。遵字生士字,宣仁聖烈兄弟也。士字生公字。公字生世字。世字生之字。晁文元諸子,名連宗字,文莊兄弟也。宗字生仲字。仲字生端字。端字生之字。之字生公字。公字生子字。李文定本甄城人,既徙京師,都人呼為「濮州李家」。李文和居永寧坊,有園亭之勝,築高樓臨道邊,呼為「看樓李家」。李邯鄲宅並念佛橋,以橋名目之。陳文惠居近金水門,以門名目之。王文貞手植三槐于廷,都人以「三槐」表之。王文正本北海人,以「青州王氏」別之。王景彝居太子巷,以巷名目之。王審琦太師九子,以「九院」呼之。張榮僖以位顯名,以「侍中家」目之 【 以侍中家目之 侍原誤待,從津逮本改。】 。賈文元居廂後,宋宣獻居宣明坊,亦以巷名目之。宋元獻兄弟安陸人,以「安州」表。以上數也。曾文清兄弟亦以儒學顯,又二族矣。三蘇氏:太簡、儀父、明允。兩范氏:蜀公與文正是也。若莆田之蔡,白沙之蕭,毗陵之胡,會稽之石,番陽之陳,新安之汪,吳興之沈,龍泉州之鮑,皆為今之望族。而都城專以戚里名家又數家,不能悉數也。
  建州浦城,最為僻邑,而四甲族皆本縣人。楊氏則起于文莊,章氏則肇自郇公,蓋練夫人、孫夫人陰德,世多傳焉。黃氏本于子思,陳氏本于秀公。軒裳極盛,今仕途所至有之。
  浦城章氏,盡有諸元。子平為廷試魁,而表民 【 望之】 制科第一,子厚 【 惇】 開封府元,正夫 【 楶】 鎖廳元,正夫子 【 綡】 為國學元,子厚子 【 援】 為省元,次子 【 持】 為別試元。其後自閩徙居吳中,族屬既殷,簪裳益茂,至今放牓,必有居上列者。章氏自有登科題名石,刻在建陽。

揮麈前錄卷之三
汝陰王明清

  太上皇帝中興之初,蜀中有大族犯御名之嫌者,而遊宦參差不齊,倉卒之間,各易其姓。仍其字而更其音者,勾濤是也。加金字者,鉤光祖是也。加糸字者,絇紡是也。加草頭者,苟諶是也。改為句者,句思是也。增而為句龍者,如淵是也。繇是析為數家。累世之後,昏姻將不復別。文潞公自云敬暉之後,以國初翼祖諱而改。今有苟氏子孫,與文氏所云相同。蓋本一族,亦是杜于南北,失於相照,與此相類。
  李昌武宗諤之子昭遘,十八歲鎖廳及第。昭遘子杲卿,杲卿子士廉,皆不逾是歲登甲科。凡三世俱曾為探花郎,亦衣冠之盛事也。
  吳越國忠獻王錢佐薨,其弟 【 倧】 襲位,未幾為其大將胡進思所廢。時忠懿王 【 俶】 為台州刺史,進思迎立之。元豐中,王之孫 【 暄】 知台州,其子景臻自郡入都,選尚仁宗女,是為秦魯長主。靖康末,胡騎犯闕,主避狄南來,因遂卜居。後數年,詔即州賜第。主享之二十年,壽八十六,薨于天台。其子伯站又侄十年,官至少師,年亦八十餘。少師子,即處和也。處和之女,又自台州被選為王妃。去歲處和既為執政,別營甲第,南北相望甚夥。一家盛事,常占此境。
  官制行,置左右丞。二府中班最下,無有爰立者。元祐中,蘇子容丞相自左轄登庸,時以為異恩。崇寧初,徽宗亟欲相蔡元長,遂用此故事。時有獻詩者曰:「磊落儀形真漢相,闊略恩禮舊蘇公。」紹興初,呂元直自簽書樞密院入相,前此所無也。
  張垍乃張說之子,敬翔為敬暉之孫。本朝劉溫叟以父名岳,終身不聽樂。至其孫几,乃自度曲,預修樂書,可笑。近有吳鑄者,乃國初功臣吳廷祚之後,祖元扆,復尚主,而失節於劉豫,仕偽庭至樞密使,為其用事。此一律吁可歎哉。 【 李叔佐云。】
  本朝以來,以遺逸起達者,惟种明逸、常夷甫二人而已。徽宗朝,王易簡、蔡孚、呂注自布衣拜崇政殿說書,然薦紳間多不與之也。王君儀、尹彥明後亦登禁從,距今亦三十年矣。雖屢下求賢之詔,州郡間有不應聘者,而羔雁不至於巖穴也。易簡即寓之父,九江人,大觀中家祖守郡,首薦之。其後改節,以媚權臣,官至資政殿大學士。寓仕靖康,驟拜二府,被命使虜,託夢寐以辭行,欽宗震怒,竄嶺外。父子南下,中途為盜所害。 【 寓字元忠。】
  國初每歲放牓,取士極少。如安德裕作魁日,九人而已。蓋天下未混一也。至太宗朝浸多,所得率江南之秀。其後又別立分數,考校五路舉子。以北人拙於詞令,故優取。熙寧三年廷試,罷三題,專以策取士,非雜犯不復黜。然五路舉人,尤為概略。黃道夫牓傳臚至第四甲党鏄卷子,神宗大笑曰:「此人何由過省?」知舉舒信道對以「五路人用分數取末名過省」。上命降作第五甲末。自後人益以廣。宣和七年沈元用牓,正奏名殿試至八百五人。蓋燕、雲免省者既眾,天下赴南宮試者萬人,前後無踰此歲之盛。
  崇寧中,以王荊公配宣聖亞兗公,而居鄒公之上,故遷鄒于兗之次。靖康初,詔黜荊公,但舁塑像,不復移鄒公于舊位。至今天下庠序,悉兗、鄒並列而虛右。雖後來重建者,舉皆沿襲,而竟不能革也。 【 沈文伯云。】
  劉器之晚居南京,馬巨濟 【 涓】 作少尹。巨濟廷試日,器之作詳定官所取也,而巨濟每見器之,未嘗修門生之敬,器之不平,因以語客。客以諷巨濟,巨濟曰:「不然。凡省闈解送,則有主文,故所取士得以稱門生。殿試蓋天子自為座主,豈可復稱門生於他人?幸此以謝劉公也。」客以告器之,器之歎服其說,自是甚懽。 【 陸務觀云。】
  亡友薛叔器家有「關外侯」印,甚奇古。後考之,魏建安二十三年嘗置此名也。又友人家有「盪虜將軍」章,及明清有「橫武將軍」印,皆不可考。伯氏有「新遷長」印,後考前漢書,乃新室嘗以上蔡為新遷也。又友人家有「多睦子家丞」印 【 又友人家有多睦子家丞印 有字原脫,今補。】 。多睦,郡名,既亡,子之家丞秩甚卑,然篆文印樣,皆出諸印右。嘗撫得之。或云亦王莽時印。畢少董家有「雍未央」,姓名見於急就章。
  明清少游外家。年十八九時,從舅氏曾宏父守台州。有筆吏楊滌者,能詩,亦可觀,言其外氏唐元相國之裔,一日持告身來,乃微之拜相綸軸也 【 乃微之拜相綸軸也 微字寫本作行(山干),津逮本遂誤為「徵之」。】 。銷金雲鳳綾,新若手未觸。白樂天行 書。後有畢文簡、夏文莊、元章簡諸公跋識甚多。尋聞為秦熺所取,恨當時不能入石,至今往來于中也。又丹陽呂城閘北委巷竹林中,有李格秀才者,自云唐宗室,系本大鄭王房。出其遠祖武德、貞觀以來 【 武德貞觀以來 貞原避宋仁宗嫌名作正,今回改。】 告命敕書凡百餘,亦有薛少保、顏魯公書者,奇甚。明清每語親舊,經繇不惜一訪而閱之,李生亦不靳人之觀也。
  文中子王通,隋末大儒。歐陽文忠公、宋景文修唐書,房、杜傳中,略不及其姓名。或云:「其書阮逸所撰,未必有其人。」然唐李習之嘗有讀文中子,而劉禹錫作王華卿墓銘序,載其家世行事甚詳,云「門多偉人」,則與書所言合矣,何疑之有?又皮日休有文中子碑,見于文粹。
  歐陽文忠公父名觀,文多避之,如「碧落碑在絳州龍興宮」之類。蘇東坡祖名序,文多云引,或作敘。近為文者或倣此,不知兩先生之意也。
  賜生辰器幣,起于唐,以寵藩鎮。五代至遣使命。周世宗眷遇魏宣懿,始以賜之,自是執政為例。
  至和三年,宋元憲建言:「慶曆郊祀赦書,許文武官立家廟,而有司終不能推述先典,明喻上指,因循顧望,遂踰十載,使王公薦紳,下同閭巷。昭穆雜用,家人緣媮習弊,甚可嗟也。臣近因進對,屢聞聖言,謂諸臣專殖第產,不立私廟,豈朝廷勸戒有所未孚,將風教頹齡,終不可復?反復至意,形于嘆息。臣每求諸臣所以未即建立者,找嘤杏伞Iw古今異儀,封爵殊制,自疑成殫,遂格詔書。禮官既不講求,私家何由擅立?且未信而望照撸想y必責;從館而設教者,下或有違。若欲必如三代有家嫡世封之重,山川國邑之常,然後議之,則墜典無可復之期矣。夫建宗祏,序昭穆,別貴賤之等,所以為孝。雖有過差,是過為孝。殖產利,營居室,遺子孫之業,或與民爭利,顧不以為恥。逮夫立廟,則曰不敢。寧所謂去小違古,而就大違古者。今諸儒之惑,不亦甚乎!」於是下兩制與禮官詳定制度,而王文安以下,定官一品平章事以上立四廟,知樞、參政、同知樞、簽樞以上,前任見任宣徽、尚書、節度使、東宮三少以上皆立三廟,餘官祭於寢。凡得立廟者,許嫡子襲爵以主祭。其襲爵世降,一世死則不得別立。祔廟別祭於寢。自當立廟者即祔其主,其子孫承代不許廟祭、寢祭,並以世數親疏遷祧。始得立廟者不祧,以始封有不祧者通祭四廟五廟。廟因眾子立,而長子在,則祭以嫡長子主之。嫡子死,則不傳其子,而傳立廟之長。凡立廟,聽於京師,或所居州縣。其在京師者,不得於裏城及南郊御路之側。既如奏,仍令別議襲爵之制。其後終以有廟之子孫,或官微不可以承祭,又朝廷難盡推襲恩之典,遂不果行。其略已見宋次道退朝錄。至嘉祐中,文潞公為相,乃上章引禮官詳定制度,平章事以上許立四廟,欲乞於河南府營創廟,詔從之。政和中,蔡元長賜宅京師,援潞公之請,既允所奏,且命禮制局鑄造家廟祭器,余丞相 【 深】 以下二府皆賜之。紹興中,秦會之表勳錫第,又舉二例,詔令討論,悉如政和之制云。
  錢宣靖、呂文靖知制誥,衣綠。張益之 【 友直】 ,鄧公子也,為天章閣待制勾當三班院,侍宴集英殿,猶衣緋,仁宗顧見,即賜金紫。呂文穆、李仲詢 【 及】 、許 元為兩制,衣緋。蔡元長、王子發官制行後,為中書舍人,皆衣緋。賈季華 【 琰】 為樞密直學士正諫大夫,衣綠。
  本朝父子狀元及第:張去華子師德,梁顥子固。兄弟:孫何、孫僅,陳堯佐、堯咨四家而已。後來沈文通孫晦以祖孫相繼。近年許克昌寔許安世之親姪孫;而王資深子洋,俱為榜眼。
  舊制,監司雖官甚卑,遇前執政宰藩,亦肩輿升廳事。宣和初,薛肇明自兩地出守淮南,有轉吲泄伲晟傩逻M,輕脫之甚,肇明每不堪之。到官未幾,肇明還舊廳,因與首台蔡元長語及之,且云:「乘轎直抵腳踏子始下。呵輿之聲驚耳,至今為之重聽。其他可知也。」元長大不平,翊日降旨諸路監司,遇前宰執帥守處,即入客位通謁。自是為例。 【 王孟玉云。】
  熙寧中,神宗命館職張載往兩浙,劾知明州苗振。呂正獻與御史程伯淳俱言:「載賢者,不當使鞫獄。」上曰:「鞫獄豈賢者不可為之事邪?」弗許。
  明清家有徐東湖所記 【 明清家有徐東湖所記 百川本作「國朝有東湖徐俯所記」。】 太上皇帝聖語。其略曰:「大宗正行司將至行在,南班宗子所居當作屋百間。上曰:『修營舍宇,固非今所急。然事有不得已者,故春秋於此事得其時制則不書。不書者,聖人之所許也。近時營造之制一下,百姓輒受弊,蓋緣州縣便行科配矣。』又嘗語宰臣等曰:『為法不可過有輕重。惟是可以必行,則人不敢犯。太重則決不能行,太輕則不足禁姦。朕嘗語徐俯:異時宮中有所禁,初令之曰必行軍法,而犯者不止。朕深推其理,但以常法處之,後更無犯者。乃知立法貴在中制,所以決可行也。』」
  淳化三年,西夏李繼捧遣使獻鶻,號海東青。上賜詔曰:「朕久罷畋遊,盡放鷹犬。卿地控邊塞,時出捕獵,今還以賜卿,可領之也。」宣和末,耶律禧繇此失國。烏乎,太宗聖矣哉。
  元祐名卿朱紱者,君子人也。嘗登禁從。紹聖初,不幸坐黨錮。崇寧間,亦有朱紱者,蘇州人,初登第,欲希晉用,上疏自陳與姦人同姓名,恐天下後世以為疑,遂易名諤,字曰聖予。蔡元長果大喜,不次峻擢,位至右丞,未及正謝而卒,年方四十。 【 薛叔器云。】
  熙寧中,御史言徐德占奉祠太廟,嘗廣坐云「仁宗有遺行」。詔問狀坐客,客不敢對,以為無。德占云:「臣比行事至章懿太后室,因為客言,章懿實生仁宗而不及養,後以帝女降后之姪瑋,主乃與瑋不協,使仁宗有遺恨。臣實洪州人,聲音之訛,遂至風聞。」上以其言有理,笑而薄罰之。
  宣和中,蔡居安提舉祕書省。夏日,會館職于道山,食瓜。居安令坐上徵瓜事,各疏所憶,每一條食一片。坐客不敢盡言,居安所徵為優。欲畢,校書郎董彥遠連徵數事,皆所未聞,悉有據依,咸嘆服之。識者謂彥遠必不能安,後數日果補外。 【 蘇訓直云。】
  曾文肅帥定 【 曾文肅帥定 百川本定下有武字。】 ,一日晨起,忽語諸子曰:「吾必為宰相,然須南遷。」啟其所以,公曰:「吾昨夕夢衣十郎綠袍,北向謝恩,豈非它日貶司戶之徵乎?」後十年果登庸,既為蔡元長所擠,徙居衡陽,已而就降廉州司戶參軍,敕到,取幼子(糸弁)朝服以拜命,果符前夢。十郎,即(糸弁)排行也。
  韓似夫與先子言:「頃使金國,見虜主所繫犀帶,倒透中正透,如圓鏡狀,光彩絢目。似夫注視久之。虜主云:『此石晉少主歸獻耶律氐者。唐世所寶日月帶也。』又命取磁盆一枚示似夫云:『此亦石主所獻。中有畫雙鯉存焉,水滿則跳躍如生,覆之無它矣。』二物战^代之珍也。」盆蓋見之范蜀公記事矣。
  建隆遺事,世稱王元之所述。其間帥多誣謗之詞。至於稱趙普、盧多遜受遺昌陵,尤為舛繆。案國史,韓王以開寶六年八月免相,至太平興國六年九月,始再秉衡鈞。當太祖升遐時,政在外,何緣前一日與盧丞相同見于寢邪?稱太祖長子德昭為南陽王,又誤矣。初未嘗有此封。元之當時近臣,又秉史筆,豈不詳知?且載秦王傳中云云,安有淳化三年而見三朝國史秦王傳邪?可謂亂道。此特人託名為之。又案,元之自有小畜集序及三黜賦,與國史本傳俱云:「淳化二年自知制誥舍人貶商州。至道二年,自翰林學士黜守滁上。咸平二年,守本官知齊安郡。」而此序年月次序,悉皆顛錯,其偽也明矣。
  張賢良 【 咸】 ,漢陽人。應制舉,初出蜀,過夔州,郡將知名士也,一見遇之甚厚。因問曰:「四科優劣之差,見於何書?」張無以對。守曰:「載孟子注中。」因檢示之,且曰:「不可不牢攏之也。」張道中漫思索,著論成篇。至都,閣試六論,以此為首題,張更不注思而就 【 張更不注思而就 注百川本作佇。】 。主文錢穆父 【 主文錢穆父 百川本作主文范淳夫。】 覽之大喜,過閣第一。黃六丈叔愚 【 黃六丈叔愚 百川本作黃元文叔愚,誤。】 能記守之姓名,嘗以見告,今已忘之。張即魏公迺翁也。
  唐文皇聚一時名流于冊府,始有十八學士之號。後來凡居館殿者皆稱之。國朝以來,仕于外,非兩制,則雖帥守監司,止呼寄祿官;惟通判多從館中帶職出補,如蔡君謨湖州,歐陽文忠公滑州,王荊公舒州,東坡先生杭州,如此之類甚多。劉貢父赴泰倅詩云:「壁門金闕倚天開,五見宮花落早梅。明日扁舟滄海去,卻尋雲氣望蓬萊。」蓋在道山五載,然後得之。學士之稱施于外者,繇通判而然。今外廷過呼,大可笑矣。
  建炎己酉歲二月,金人舉國南寇,時太上駐蹕維揚,虜既次臨淮郡,相距甚邇。有招信尉以所部弓手百餘人拒敵,是日也塵氛蔽日,虜初不測其多寡,遂相拒。踰半日,尉與眾竟死不退,於是探騎得疾走上聞,乘輿百寮,僅得南度。儻非尉悉力以拒其鋒 【 悉力以拒其鋒 原誤?,從百川本改。津逮本作扼。】 ,俾探騎得上聞,則殆矣。尉之姓名不傳於世,可恨。友人王彥國獻臣能道其詳,他日當問之,為求大手筆作傳。近見程可久云:「尉姓孫 【 尉姓孫 此句以下,百川本無。】 。亦嘗以白國史汪聖錫矣。」 【 後聞孫名榮。】
  三朝史錢儼傳云:「儼能飲酒,百卮不醉,嘗患無敵。或言一軍校差可倫擬,問其狀,曰:『飲酒多手、益恭。』儼曰:『此亦變常,非善飲也。』」東軒筆錄云:「馮文簡在太原,以書?王靈芝曰:『吳門歌舞妙麗,吾閉目不窺,但日與和甫談禪耳。』平父答曰:『所謂禪者,只恐明公未達耳。蓋閉目不窺,已是一重公案。』馮深伏其言。」以二條觀之,萬事莫不安於自然也。
  本朝及五代以來,吏部給初出身官付身,不惟著歲數,兼說形貌,如云「長身品,紫棠色,有髭髯,大眼,面有若干痕記」;或云「短小,無髭,眼小,面瘢痕」之類,以防偽冒。至元豐改官制,始除之。靖康之亂,衣冠南渡,承襲偽冒,盜名字者多矣,不可稽考,乃知舊制不為無意也。
  靖康間,欲追褒司馬溫公,輿論以謂惟范忠宣在元祐間尤為厚德,可儷,而有司一時鹵莽,乃誤書文正之名,批旨行下,遂俱贈太師。蓋不知文正以忠宣、德孺為宰執,已追贈至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魏國公久矣。適何文縝在中書,以鄉曲之故,乃以張天覺廁名其間,亦贈太保。而天覺熙寧中自選人受章子厚知,引為察官,事見邵氏辯誣。為舒信道發其私書,貶斥流落于外。紹聖初,子厚秉鈞,再薦登言路,攻擊元祐諸賢,不遺餘力,至欲發溫公、呂正獻公之墓,賴曾文肅公力啟于泰陵,始免。其為慘酷甚矣。晚既免相,末年以校讎道藏復職,又有二蘇狂率、三孔闊疎之表,詩有「每聞同列進,不覺寸心忙」之句。常希古亦力言其姦。後來閩中書坊間骨鯁集,輒刊靖康詔書于首,繇此天下翕然推尊之。事有僥幸乃如此者,可發一歎! 【 張文老云。】
  建炎末,贈黃魯直、秦少游及晁无咎、張文潛俱為直龍圖閣。文潛生前,紹聖初自起居舍人出,帶此職蓋甚久,亦有司一時稽考之失也。
  李成,字咸熙,系出長安,唐之後裔。五代避地,徙家營丘。弱而聰敏,長而高邁。性嗜盃酒,善琴弈,妙畫山水,好為歌詩。瑣屑細務,未嘗經意。周世宗時,樞密使王朴與之友善,特器重之,嘗召赴輦下。會朴之亡,因放誕酣飲,慷慨悲歌,遨遊搢紳間。大府卿吳融守淮陽,遣幣延請,客家于陳。日肆觴詠,病酒而卒,壽四十九。子覺,仕太宗,兩歷國子博士。其後以覺贈至光祿寺丞云。此宋白撰誌文大略如此。王著書,徐鉉篆。覺字仲明,列三朝國史儒學傳,蓋其世家又同。覺子宥,仕至諫議大夫,知制誥,有傳載兩朝史。傳云:「祖成,五代末以詩酒遊公卿間,善摹寫山水,至得意處,殆非筆墨所成。人欲求者,先為置酒。酒酣落筆,煙雲萬狀,世傳以為寶。」歐陽文忠公歸田錄乃云「李成仕本朝尚書郎」,固已誤矣;而米元章畫史復云「贈銀青光祿大夫」,又甚誤也!

揮麈前錄卷之四
汝陰王明清

  王絲,字敦素,越之蕭山人。景祐初為縣令,會歲歉,絲每家支錢一千以濟之,期以明年夏輸絹壹匹,邑人大受其惠,稱為德政。繇此當路薦之。蓋是時一縑售價,不逾其數爾。仕止郎曹典州而已。范文正公為作墓誌,具載其事。王荊公當國,倣其法施之天下,號為和買。久之,本錢既不復俵,且有折帛之害。世誤傳始於王儀仲 【 素】 。儀仲,文正公之子,早即貴達,未嘗為邑,官至八座沒,諡懿敏,國史本傳可考。其子鞏,字定國,與東坡先生游。李定,字仲求,洪州人,晏元獻公之甥,文亦奇,欲預賽神會,而蘇子美以其任子距之,致興大獄,梅聖俞謂「一客不得食,覆鼎傷眾賓」者也。其孫即商老 【 彭】 ,以詩名列江西派中。又李定,字資深,元豐御史中丞,其孫方叔 【 正民】 兄弟,皆顯名一時,楊州人。又李定,嘉祐、治平以來,以風采聞,嘗遍歷天下諸路計度轉呤埂9僦莆葱校嫌谡洹D硕乩 【 如岡】 之祖,蓋濟南人也。同姓名者凡三人,世亦多指而為一,不可不辯。 【 李豸,陽翟人,東坡先生門下士,亦字方叔。兩方叔俱以文鳴,詩章又多,互傳於世。】
  郭稹,字仲微,仕至龍圖閣學士 【 仕至龍圖閣學士 百川本作仕至龍圖閣直學士。】 ,權知開封府。幼孤,母邊更嫁王氏。既而母亡,稹解官服喪。知禮院宋祁言稹服喪為過禮,請下有司博議,因馮元等奏,聽解官。申心喪始此。
  太祖皇帝立極之初,西蜀未下,益州三泉縣令間道馳騎齎賀表,率先至闕下。上大喜。平蜀後,詔令三泉縣不隸州郡,遇賀慶,許發表章直達榻前。至今甲令,每於諸州軍監下注云:「三泉縣同」,是矣。元符末,龔言序為縣尉,婦弟江端本子之薄遊至邑。令簿素與龔不葉,相帥遊山,經宿未回,龔攝縣事,忽赦書至,徽宗登寶位,龔即宣詔稱賀,偶未有子,亟令子之奉表詣都,令歸已無及。銓曹以初品官無奏、異姓無服親之文沮之。子之早負俊名,曾文肅當國,為將上取旨特補河南府助教,今之上州文學也。後子之官與職俱至正郎,一時以為異事。紹興初,四川制司建言陞縣為軍,失祖宗之指矣。
  張逸,字天隱,鄭州人。登進士。初嘗以樞密直學士知益州。蜀人諳其民風。華陽縣鄉長殺人,誣道旁者,縣吏受財,獄具,乃令殺人者守囚。逸曰:「囚色冤,守者氣不直。豈守者殺人乎?」囚始敢言,而守者果服,立誅之。蜀人以為神。歲饑,民多殺耕牛食之,犯者皆配關中。逸奏:「民殺牛以活,將廢穡事。今歲小稔,請一切放還,復其業。」報可。凡四守益州。逸子峋、嵫,亦有顯名于世。嵫諸孫,即端明殿學士澄也。
  兩朝史章文憲 【 得象】 傳末云:「初閩人謠曰:『南臺沙合出宰相。』至得象相時,沙湧可涉。」政和六年,沙復湧,已而余丞相 【 深】 大拜。十餘年前,外舅方公務德帥福唐,南臺沙忽再湧,已而朱漢章、葉子昂相繼登庸。
  昔人最重契義。朋從年長,則以兄事之;齒少,以弟或友呼焉。父之交遊,敬之為丈,見之必拜,執子姪之禮甚恭。丈人行者,命與其諸郎遊。子又有孫,各崇輩行,略不紊亂,如分守之嚴。舊例書札止云啟或止,稍尊之則再拜,雖行高而位崇者不過曰頓首、再拜而已。非父兄不施覆字。宰輔以上方曰台候,餘不敢也。前輩名卿尺牘中可考。今俱不然,湛商ⅰ
  太平興國六年五月,詔遣供奉官王延德、殿前承旨白勳使高昌。雍熙元年四月,延德等敘其行程來上云:「初自夏州歷玉亭鎮,次歷黃羊平,其地平而產黃羊。度砂磧,無水,行人皆載水。凡二日,次都囉囉族,漢使過者,遺以財貨,謂之打當。次歷茅家喎子族,臨黃河,以羊皮為囊,吹氣實之,浮於水,或以囊馳牽木筏而度。次歷茅女王子開道族,行入六窠砂,砂深三尺,馬不能行,行者皆乘橐駝。不育五穀,砂中生草,名登相,收之以食。次歷樓子山,無居人,行砂磧中,以日為占,旦則背日,暮則向日,日下則止;又行望月,亦如之。次歷臥羊梁劾特族地,有都督山,唐回鶻之地。次歷太子大蟲族,接契丹界,人衣尚寰d,器用金銀,馬乳釀酒,飲之亦醉。次歷屋地目族,蓋達于于越王子之子。次至達于于越王子族。此九族,達靼中尤尊者。次歷拽利王子族,有合羅川,唐回鶻公主所居之地,城基尚在,有湯泉池,傳曰,契丹舊為回紇牧羊,達靼舊為回紇牧牛,回紇徙甘州,契丹、達靼遂各爭長攻戰。次歷阿墩族,經馬鬃山望鄉嶺,嶺上石庵,有李陵題字處。次歷格囉美源,西方百川所會,極望無際,鷗鷺鳧雁之類甚眾。次至托邊城,亦名李僕射城,城中首領號通天王。次歷小石州。次歷伊州,州將陳氏,其先自唐開元二年領州,凡數十世,唐時詔敕尚在;地有野蠶,生苦參上,可為綿帛;有羊,尾大而不能走,尾重者三斤,小者一斤,肉如熊,白而甚美;又有勵石,剖之得賓鐵,謂之喫鐵石;又生胡桐樹,經雨即生胡桐律。次歷益都。次歷納職城,在大患鬼魅磧之東南,望玉門關甚近,地無水草,載糧以行,凡三日,至思谷,曰避風驛,本俗法試出詔押御風,御風乃息,凡八日,至澤田寺,高昌聞使至,遣人來迎。次歷寶莊,又歷六鍾,乃至高昌,高昌即西州也,其地南距于闐,西南距大石波斯,西距西天、步露沙、雪山、葱嶺皆數千里地;無雨雪而極熱,每盛暑,人皆穿池為穴以處;飛鳥群萃河濱,或起飛,即為日氣所爍,墜而傷翼;屋室覆以白堊;開寶二年,雨及五寸,即廬舍多壞;有水出金嶺,導之周繞國城,以溉田園,作水磑;地產五穀,惟無喬麥;貴人食馬,餘食牛及鳧雁;樂多箜篌;出貂鼠、白氎、繡文花蕊布;俗多騎射;婦人戴油帽,謂之蘇幕遮;用開元七年曆,以三月九日為寒食,餘二社、冬至亦然;以銀或鈺石為筒,貯水激以相射,或以水交潑為戲,謂之壓陽氣去病;好遊賞,行者必抱樂器;佛寺五十餘區,皆唐朝所賜額,寺中有大藏經、唐韻、玉篇、經音等;居民春月多遊,群聚遨樂於其間,遊者馬上持弓矢射諸物,謂之穰災;有敕書樓,藏唐太宗、明皇御札詔敕,緘鎖甚謹;後有摩尼寺,波斯僧各持其法,佛經所謂外道者也;統有南突厥、北突厥、大眾熨、小眾熨、樣磨割祿、黠戛司、末蠻、格哆族、預龍族之名甚眾;國中無貧民,絕食者共振之;人多壽考,率百餘歲,絕無夭死。時四月,獅子王避暑於北廷,以其舅阿多于越守國,先遣人致意於延德曰:『我王舅也,使者拜我乎?』延德曰:『持朝命而來,禮不當拜。』復問曰:『見王拜乎?』延德曰:『禮亦不當拜。』阿多于越復數日始出相見,然其禮頗恭。獅子王邀延德至其北廷。歷交河州,凡六日,至金嶺口,寶貨所出。又兩日,至漢家寨。又五日,上金嶺、溫嶺,即多雨雪,上有龍王刻石記云:『小雪山也。』嶺上有積雪,行人皆服毛罽。度嶺一日,至北廷,憩高臺寺,其王烹羊馬以具膳,尤豐潔。地多馬,王及王后、太子各養馬,牧放於平川中,彌亙百餘里,以毛色分別為群,莫知其數。北廷川長,廣數千里,鷹鷂鵰鶻之所生,多美草,下生花砂鼠,大如(需兔),鷙禽捕食之。其王遣人來言,擇日以見使者,願無訝其淹久。至七日,見其王及王子、侍者,皆東向拜受賜。旁有持磬者,擊以節拜,王聞磬聲,乃拜。既而王之兒女親屬,皆出羅拜以受賜。遂張樂飲燕。為優戲,至暮。明日,泛舟於池中,池四面作鼓樂。又明日,遊佛寺,曰應咛幹拢懹^十四年造 【 貞觀十四年造 貞原避宋仁宗嫌名作正,今回改。】 。北廷北山中出硇砂 【 北廷北山中出硇砂 ?原作?,今改。】 ,山中常有煙氣涌起,而無雲霧,且又光燄若炬,照見禽鼠皆赤。采硇砂者 【 采硇砂者 ?原作(石(丁)),今改。】 ,著木底鞋,若皮為底者即焦。下有穴,生清泥,出穴外即變為砂石,土人取以治皮。城中多樓臺草木。人白皙端正,惟工巧,善治金銀銅鐵為器及攻玉。善馬直絹一疋;其駑馬充食者,纔直一丈。貧者皆食肉。西抵安西,即唐之西境。七月,令延德先還其國,其王始至。亦聞有契丹使來,脣缺,以銀葉蔽之,謂其王曰:『聞漢遣使入達靼而道出王境,誘王窺邊,宜早送至達靼,無使久留。』因云:『高敞本漢土,漢使來覘視封域,將有異圖,王當察之。』延德偵知其語,因謂王曰:『犬戎素不順中國,今乃反間,我欲殺之。』王固勸乃止。自六年五月離京師,七年四月至高昌,所歷以詔賜諸蕃君長,襲衣金帶贈帛。八年春,與其謝恩使凡百餘人,復循舊路而還,雍熙元年四月至京師。延德初至達靼之境,頗見晉末陷虜者之子孫,咸相率遮迎,獻飲食,問其鄉里親戚,意甚悽感,留旬日不得去。」延德之自敘云:「此雖載于國史,而世莫熟知。用書于編,以俟通道九夷八蠻將使指者,或取諸此焉。」
  紹興丙辰,明清甫十歲,時朱三十五丈希真、徐五丈敦立俱為正字,來過先人,先人命明清出拜二公,詢以國史中數事,隨即應之無遺,繇是受二公非常之知于弱齡。希真之相,予多見其詞翰中。後二十年,明清為方 ,敦立守滁陽,以書與外舅云:「聞近納某字之子為婿,豈非字仲言者乎?」具道疇昔時事,且過相溢美。又數年,敦立為貳卿,明清偶訪之,坐間忽發問曰:「度今此居號侍郎橋,何邪?」明清即應以仁宗朝郎簡,杭州人,以工部侍郎致仕,居此里,人德之,遂以名橋。又問郎表德謂何?明清云:「兩朝國史本傳字簡之。王荊公集中有寄郎簡之詩,甚稱其賢。」少焉,司馬季思來,其去,復問明清云:「溫公兄弟何以不連名?」明清答以:「溫公之父天章公生于秋浦,故名池。從子校理公生于鄉中,名里。天章長子以三月一日生,名旦;後守宛陵,生仲子,名宣;晚守浮光,得溫公,名光。承平時,光州學中有溫公祠堂存焉。」敦立大喜曰:「皆是也。」且顧坐客云:「卒然而酬,博聞如此,可謂俊人矣!」烏乎,敦立今墓木將拱,言之於邑。
  郭熙畫山水名盛,昭陵時嘗為翰林院待詔。熙寧初,其子思登進士第,至龍圖閣直學士,更帥三路。既貴,廣以金帛收贖熙之遺筆,以藏於家,繇是熙之畫人間絕少。思亦多材藝,有笑談、可用集行於世。
  元祐中,呂微仲當軸,其兄大忠自陝漕入朝,微仲虛正寢以待之,大忠辭以相第非便,微仲云:「界以中霤,即私家也。」卒從微仲之請。時安厚卿亦在政府,父日華尚康寧,且具慶焉,厚卿夫婦偃然居東序。時人以此別二公之賢否。
  姚寬令威,明清先友也,著西溪殘語,考古今事,最為詳備。其間一條云:「舊於會稽得一石碑,論海潮依附陰陽時刻,極有理,不知其誰氏,復恐遺失,故載之。『觀古今諸家海潮之說多矣,或謂天河激湧, 【 葛洪潮說。】 亦云地機翕張, 【 見洞真正一經。】 盧肇以日激水而潮生,封演云月周天而潮應。挺空入漢,山湧而濤隨; 【 施師謂僧隱之之言。】 析木大梁,月行而水大。 【 見竇叔蒙濤志。】 源殊派異,無所適從。索隱探微,宜伸確論。大中祥符九年冬,奉詔按察嶺外,嘗經合浦郡 【 廉州】 ,沿南溟而東過海康 【 雷州】 ,歷陵水 【 化州】 ,涉恩平 【 恩州】 ,住南海 【 廣州】 ,迨由龍川 【 惠州】 ,抵潮陽 【 潮州】 ,洎出守會稽 【 越州】 ,移蒞句章 【 明州】 ,是以上諸郡,皆沿海濱,朝夕觀望潮汐之候者有日矣, 【 汐音夕,潮退也。】 得以求之刻漏,究之消息, 【 消息進退。】 十年用心,頗有準的。大率元氣噓吸,天隨氣而漲斂;溟渤往來,潮順天而進退者也。以日者重陽之母,陰生於陽,故潮附之於日也;月者太陰之精,水者陰,故潮依之於月也。是故隨日而應月,依陰而附陽,盈於朔望,消於朏, 【 敷尾切。】 魄於上下弦,息於輝朒, 【 女六切。朔而日見東方。】 故潮有大小焉。今起月朔夜半子時,潮平於地之子位。四刻一十六分半,月離於日,在地之辰。次日移三刻七十二分,對月到之位,以日臨之,次潮必應之。過月望,復東行,潮附日而又西應之,至後朔子時四刻一十六分半,日月潮水,亦俱復會於子位。於星知潮當附日而右旋。以月臨子午,潮必平矣;月在卯酉,汐必盡矣。或遲速消息又小異,而進退盈虛,終不失於時期矣。或問曰:四海潮平,來皆有漸,唯浙江濤至,則亙如山岳,奮如雷霆,水岸橫飛,雪崖傍射,澎騰奔激,吁可畏也。其可怒之理,可得聞乎?曰:或云夾岸有山,南曰龕,北曰赭,二山相對,謂之海門,岸狹勢逼,湧而為濤耳。若言狹逼,則東溟自定海 【 縣名,屬四明郡。】 吞餘姚、奉化二江, 【 江以縣為名,一屬會稽,一隸四明。】 侔之浙江,尤甚狹逼,潮來不聞濤有聲耳。今觀浙江之口,起自纂風亭, 【 地名,屬會稽。】 北望嘉興大山, 【 屬秀州。】 水闊二百餘里,故海商舶船,怖於上潬, 【 水中沙為潬,徒旱切。】 惟泛餘姚小江易舟而浮吆樱_于杭、越矣。蓋以下有沙潬,南北亙乏隔礙,洪波蹙遏潮勢。夫月離震兌,他潮已生。惟浙江水未洎月徑潮,巽潮來已半,濁浪推滯,後水益來,於是溢於沙潬,猛怒頓湧,聲勢激射,故起而為濤耳,非江山湵剖怪灰病!灰嗽眨 沽钔以該洽聞于時,恨不能知其人。明清心謂必機博之人。後以真宗實錄考之,大中祥符九年,以燕肅為廣東提點刑獄,遂取兩朝史燕公傳觀之,果嘗自知越州移明州。卷末又云:「嘗著海潮論、海潮圖,並行于世。」則知為燕無疑。
  明清乾道丙戌冬奉親會稽,居多暇日,有親朋來過,相與悟言,可紀者歸考其實而筆錄之。隨手盈秩,不忍棄去,遂名之曰揮麈錄,非所以為書也。長至日,明清識。
  右揮麈錄一編,汝陰王仲言所作也。紹興辛丑,衛侍叔父尉剡,叔父出仲言昆仲詩,詫曰:「此皆小汝若干歲,雪溪先生諸子也。」微茫然自失。其後得與仲信、仲言游,雖服其該洽,當時未知學問之有味也。越二十年,蒙塵忝末科,試吏于淮壖,得奉行政事之在民者,因讀荀卿子書曰:「法不貳後王。」又讀宣王詩曰:「周道粲然復興。」於是思熟於本朝典故者,以講論學問,士夫間訪之未獲也。忽仲言出示此書,乃平昔之所期,不謂近出於朋舊之中,喜可知也。雖然,僕有疑焉:仲言富於春秋,宜以壯烈上佐時用,何遽留心於著述?若僕輩衰老不適用,乃可娛意於簡冊之間耳。仲言其懋哉。乾道己丑八月,左文林郎饒州德興縣丞沙隨程迥可久跋。
  九 素聞仲言多識前言往行,真好古博雅君子,願從下風,聽餘論,聞所未聞,為有日矣。今幸同僚于此,謂可破此願也。而郡邑相距餘一舍,仲言入郭,有時不得朝夕見,斯心竟未能滿。間從清流王孟玉借揮麈錄觀之,殆所謂窺豹一斑者,因手抄之。古人有云:「不見異人,當得異書。」今也見其人,得其書,何喜如焉。因誌于後。傾囷倒廩,尚冀自此無靳也。迪功郎高郵軍教授臨汝郭九 書。

  李賢良簡
  垕拜手。昨日辱下顧,殊恨不款。經夕伏惟台候客況萬福。宣、政從臣出處,極為詳備,受賜甚多。揮麈錄昨晚與老人伏讀,共歎該洽。如垕輩可知愧矣。鄭公之說甚善,切幸小留,以容乞靈龍山,俯就食其祿可也。一二同舍郎,與凡厚貺,皆以為喜。老人亦約同白廟堂,且喻意京兆。來早幸過此共飯,已約叔度款宏論。不宣。垕上,覆仲言簽判學士契兄。

  王知府自跋
  丘明、子長、班、范、陳壽之書,不經它手,故議論歸一。自唐太宗修晉書,置局設官,雖房玄齡 【 房玄齡 玄原諱宋始祖諱作元,今回改。】 、褚遂良受詔,而許敬宗、李義府之徒廁身其間,文字交錯,約史自此失矣。劉煦之唐書,薛居正之五代史,號為二氏,而職長監修,未始措辭。嘉祐重命大儒再新唐史,歐陽文忠、宋景文各析紀傳,故直筆、糾繆之書出。國朝三朝史,為大典之冠,而進呈於天聖垂簾之際,名臣大節,無所敘錄居多;或有一事,見之數傳,褒貶異同。自建隆抵于元符,信史屢更。先人於是輯國朝史述焉 【 先人於是輯國朝史述焉 輯原作七,從皕宋樓藏書志卷六十三改。】 ,直欲追倣遷、固,鋪張揚厲,為無窮之觀。雖前日宗工筆削,不敢更易,但益以遺落,損其重複。如一姓父子兄弟,附于本傳之次;增以宗室、宰執、世系,與夫陟黜歲月三表,如唐書之制。紹興戊午中,執法常公聞其事,詔奉祠中,視史官之秩,尚方給札。奏御及半,而一秦專柄,不盡以所著達于乙覽,獨存副本私室。先人處世,野史之禁興,告訐之風熾,薦紳重足而立。明清兄弟,居蓬衣白,亡所掩匿,手澤不復敢留,悉化為煙霧。又十五年,巨援沒而公道開,再命會稽官以物辦訪遺書于家,但記憶殘缺,以補冊府之闕而已。故舊文居多。此舉蓋自先祖早授學於六一翁之門,命意本于六一。其後先人承之。故先人遷官制云:「汝好古博雅,自其先世。屬詞比事,度越輩流。」痛哉斯文,雖不傳於後代,而王言可訓于萬世也。明清弱齡過庭,前言往行,探尋舊事,旦夕剽聆。多歷年所,憂苦摧挫,萬事瓦解,不自意全,莫能接鈐,以續先志。乾道之初,竊叢祠之祿,偏奉山陰,親朋相過,抵掌劇談,偶及昔聞,間有可記,隨即考而筆之,曰揮麈錄。故人程迥可久,知名士也,覽而大喜,手錄而識于後,繇是流傳。又嘗取司馬文正公百官公卿表與夫陳龢叔及紹興拜罷錄,參考弼臣進退,次第年月,列為四圖表,置之坐隅,以便觀覽,今鏤板于閩、蜀、江、浙矣。丁酉春,覓官行都,獲登太史李公仁甫之門,命與其子仲信遊。舂容間偶出二編,公一見稱道再三,且以宣、政名卿出處下詢,如:黃寔,章子厚之甥,不麗其舅,而卒老于外;方軫,蔡元長之姻婭,引登言路,而首論其非,遂罹遠竄;潘兌,朱 里人,不登其門而擯斥;李森為中司,不肯觀望;王黼窮鄧之綱之獄而被逐;燕、雲之役,蓋成於陳堯臣 【 燕雲之役蓋成於陳堯臣 陳堯臣三字各本皆脫,據皕宋樓藏書志卷六十三補。】 ;王寀之枉,繇盛章父子欲害劉炳兄弟,世皆亡其事跡。明清不量其愚,為冥搜倫類,凡二十餘條,摭據依本末告之。公益喜,大加敬歎。又云:「僕兼攝天官,內銓牓有臨安龍山監稅見次,君可俯就,但食其祿,而相與討論。徐請君于朝以助我。」明清力辭以名稱不正,且非其人而歸。未幾,公父子俱去國,明清餞別于秀州之杉青閘下,舟中相持悵然。後數年,仲信沒于蜀。公後雖復召領史局,而明清適官遠外,參辰一見。方欲造公,而公已下世。比焉試邑窮塞,公事無多,藎篋復見舊函,愴念父祖以來,平生用心。嗟夫,師友之淪沒,言猶在耳,孰令聽之邪?投老殘年,感歎之餘,姑以胸中所存識左方。後之攬者,亦將太息于斯作。淳熙乙巳中元日,朝請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觀汝陰王明清書。

揮麈後錄卷之一
朝請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觀汝陰王明清

  古之尊稱,曰皇,曰帝,曰王。自秦?天下,始兼皇帝之尊,窮寵極崇,度越前載,後雖有作,亦無加焉。漢哀帝建平二年,待詔夏賀良等言:「赤精子之讖,漢家曆咧兴ィ斣偈苊R烁脑滋枴!乖t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為太初元年,號曰陳聖劉太平皇帝。宇文周宣帝以大象元年禪位于皇太子衍,自稱天元皇帝。唐高宗上元元年,帝自稱曰天皇,皇后曰天后。武后垂拱三年五月,尊為聖母神聖皇帝;天授元年九月,尊為聖神皇帝;長壽二年九月,為金輪聖神皇帝;證聖元年正月,為慈氏越古金輪聖神皇帝;天冊萬歲元年九月,為天冊金輪聖神皇帝。中宗反正後,神龍元年正月,尊為則天大聖皇帝。中宗神龍元年十一月,尊號應天皇帝;三年八月,尊號應天神龍皇帝。玄宗先天二年十二月,尊號開元神武皇帝;二十七年二月,開元聖文神武皇帝;天寶元年二月,開元天寶聖文神武皇帝;七載五月,開元天寶聖文神武應道皇帝;十三載二月,上開元天地大寶聖文神武證道孝德皇帝;至德元載七月,傳位後,肅宗上上皇天帝;三載正月,上太上至道聖皇天帝;乾元元年正月,改太上聖皇天帝。肅宗正德三載正月,尊號光天文武大聖孝感皇帝;乾元元年正月,上乾元光天孝感皇帝;二年正月,上乾元大聖光天文武孝感皇帝。代宗廣德元年七月,尊號寶應元聖文武仁孝皇帝。德宗建中元年正月,尊號聖神文武皇帝;順宗元和元年正月,傳位後,憲宗上應乾聖壽太上皇。憲宗元和三年正月,尊號睿聖文武皇帝;十四年七月,加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穆宗長慶元年七月,尊號文武孝德皇帝。敬宗寶曆元年四月,尊號仁聖文武至神大孝皇帝;五年正月,加仁聖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孝皇帝。宣宗大中二年正月,尊號聖敬文思神武光孝皇帝。懿宗咸通三年正月,尊號睿文明聖孝德皇帝;十二年正月,加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聖廣孝皇帝。僖宗乾符二年正月,尊號聖神聰睿仁哲明孝皇帝。昭宗大順元年三月,尊號聖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梁太祖開平三年正月,尊號睿文聖武廣孝皇帝。後唐莊宗同光二年四月,尊號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明宗長興元年四月,尊號聖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四年八月,聖明神武廣道法天文德恭孝皇帝。晉高祖天福三年,契丹遣使奉尊號英武明義皇帝。周太祖聖明文武仁德皇帝。國朝太祖乾德元年冬十一月,上尊號應天廣呷事}文武皇帝;開寶元年十一月,上應天廣呗}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四年九月,上應天廣吲d化成功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九年正月,上應天廣咭唤y太平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帝以汾、晉未平,不欲號「一統」,詔罷之;至三月,晉王群臣復上應天廣吡O居尊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卒不受。太宗太平興國三年十一月,上尊號應呓y天聖明文武皇帝;六年十一月,上應呓y天睿文英武大聖至明廣孝皇帝;九年八月,上應呓y天睿文英武大聖至明仁德廣孝皇帝。端拱二年十二月庚申,詔:「自前所上尊號,並宜省去。今後四方所上表,只稱皇帝。」宰相呂蒙正等固以為不可。上曰:「皇帝二字,本難兼稱。朕欲稱王,但嫌與諸王同耳。」宰相又上表,請改上尊號為法天崇道文武皇帝,後詔省去「文武」二字。淳化元年三月,上法天崇道文武皇帝;三年九月,上法天崇道明聖仁孝文武皇帝;至道元年十二月,改法天崇道上聖至仁皇帝。真宗咸平二年十一月,上尊號崇文廣武聖明仁孝皇帝;五年八月,上崇文廣武應道章德聖明仁孝皇帝;景德二年九月,上崇文廣武應乾尊道聖明仁孝皇帝;大中祥符元年十二月,上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欽明仁孝皇帝;三年七月,上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欽明上聖至德仁孝皇帝;天禧元年正月,上崇文廣武感天尊道應真佑德上聖欽明仁孝皇帝;三年正月,上體元御極感天尊道應真寶呶牡挛涔ι下}欽明仁孝皇帝;乾興元年二月,改應天尊道欽明仁孝皇帝。仁宗天聖二年十一月,上尊號聖文睿武仁明孝德皇帝;八年七月,上聖文睿武體天欽道仁明孝德皇帝;明道二年二月,上睿聖文武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景祐二年十一月,上景祐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寶元元年十一月,上寶元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英睿孝德皇帝;康定元年,帝以蝗雨之災,詔省去「睿聖文武」四字。英宗治平四年正月,上尊號曰體乾膺曆文武聖孝皇帝。神宗元豐三年七月十六日,詔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德,王以業,因時制名,用配其實。何必加崇稱號,以自飾哉。秦、漢以來,尊天子曰皇帝,其亦至矣。朕承祖宗之休,託士民之上,凡虛文煩禮,盡已革去。而近者有司 辟,猶咸以號稱見請,雖出於歸美報上之忠,然非朕所以稽考先王之意。今後大禮,百官拜表上尊號,並罷。」先是,百官上尊號,翰林學士司馬光當答詔,因言:「治平二年,先帝當郊,不受尊號,天下莫不稱頌。末年有建言者,國家與契丹有往來書信,彼有尊號,而我獨無,足為深恥,於是群臣復以非時上尊號。昔漢文帝時,單于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不聞文帝復為大名以加之也。願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名。」上大悅,手詔光曰:「非卿,朕不聞此言。善為答詞,使中外曉然,知朕至眨瞧郾娧摺!棺允墙K身不受尊號。徽宗大觀元年季秋,將行明堂禮,大臣議檢舉皇祐故事,上為親降御筆云:「粵在季秋,將行宗祀,輔臣有請願舉尊稱。浮實之美毋重,辭費不須上表。今後更不檢舉。」政和七年四月己未,群臣上表尊為教主道君皇帝,詔止於教門章奏中稱,不可令天下混用。宣和五年七月丁卯,太傅楚國公王黼等上皇帝尊號曰繼天興道敷文成武睿明皇帝,御筆批答曰:「朕獲承至尊,兼三王五帝,以臨九有之師,無有遠邇,罔不臣服。荷天之鑒,四序時若,祥瑞洊至。薄言興師,燕、朔歸附,大一統于天下。蓋祖宗之靈,廟社之慶。惟我神考詒逐N烈,顧朕何德以堪之?而群公卿士,猶以炎、黃、唐、虞之號為未足稱,循末世溢美之辭來上,朕甚愧焉。所請宜不允。」凡三上表,皆不允。自是內外群臣、皇子鄆王楷以下、太學諸生耆老等上書,以請者甚眾皆不從。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尊號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欽宗建炎元年五月初二日,上尊號曰孝慈淵聖皇帝。高宗皇帝紹興六年六月丁未,臣秦檜以太母回鑾之久,和議已定,士民曹溥等一千三百人詣闕進表乞上尊號,上謙抑不受,令有司無得復收。二十一年三月戊寅,上謂宰執曰:「聞大金有詔上尊號。前此士庶,屢嘗有請,既辭而不受。」秦檜曰:「盛德之事,它國亦知師仰。」紹興三十二年六月,上尊號曰光堯壽聖太上皇帝;乾道六年十二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太上皇帝;淳熙二年十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性仁盏陆浳渚曃奶匣实郏淮疚跏年十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性仁盏陆浳渚曃慕B業興統明謨盛烈太上皇帝。孝宗皇帝淳熙十六年二月,上尊號曰至尊壽皇聖帝。今上慶元元年 【 今上慶元元年 今字各本皆誤作太。今上謂宋寧宗。王明清作揮麈後錄在紹熙甲寅(一一九四),其次年寧宗登位,改元慶元(一一九五)。此語乃次年補入者。誤作太上,則茫不可通。】 十一月,上尊號曰聖安壽仁太上皇帝。前代者見於宋元憲尊號錄,明清更以他書詳考之。國朝者,以史冊及前後詔旨續焉。
  太祖皇帝草昧日,客遊睢陽,醉臥閼伯廟,夢中覺有異,既醒,焚香殿上,取木(王丕)珓以卜平生,自裨將至大帥皆不應,遂以九五占之,珓盤旋空中。已而大契,太祖益以自負。後以歸德軍節度使建國號大宋,升府曰應天。晏元獻為留守,以詩題廟中云:「炎宋肇英祖,初九方潛鱗。嘗用蓍蔡占,來決天地屯。庚契大橫兆,謦咳如有聞。」東坡先生作張文定碑云:「熙寧中,公判應天府。新法既粥坊場河渡,又?祠廟粥之。官既得錢,聽民為賈區,廟中慢侮穢踐,無所不至。公建言:『宋,王業所基也,而以火王。閼伯於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宋始封。二祠獨不免於粥乎?』裕陵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天下祠廟,皆得不粥。』」其後高宗皇帝炎精復輝,中興斯地。灼見天命,猗歟休哉。 【 晏元獻五川集載前段。】
  滁州清流關,昔在五季,太祖皇帝以五千之兵敗江南李氏十五萬眾,執皇甫暉、姚鳳以獻周世宗,寔為本朝建國之根本。明清昨仕彼郡,考之圖經云:「皇祐五年十月,因通判州事王靖建言,始創端命殿宇于天慶觀之西,奉安太祖御容。初以兵馬都監一員兼管。至元豐六年,專差內侍一名管勾香火。每月朔望,州官朝拜,知州事酌獻。歲朝、寒食、冬旦至節,詔遣內侍酌獻。」今焉洊罹兵革,殿宇焚蕩之久,茂草荊棘,無片瓦尺椽存者,周視太息。還朝上言,以謂太祖皇帝歷試於周,應天順人,啟吡O,功業自此而成,王基自此而創,故號端命,瘴宜沃獭㈡、豐、沛,命名之意可見。乞再建殿宇,以永崇奉。得旨下禮部討論,而有司以謂增置兵衛,重有浮費,遂寢所陳。蓋明清親嘗至其地,恭 太祖入滁之偉績。當其始也,趙韓王教村童于山下,始與太祖交際,用其計畫,俾為鄉導,提孤軍,乘月夜,指縱銜枚,取道于清流關側蘆子(山孔[谷]),浮西澗,入自北門,直擣郡治。皇甫暉方坐帳中燕勞將士,養銳待戰,倉黃聞變,初不測我師之多寡,躍其愛馬號千里電奔東郊,太祖追及於河梁,以劍揮之,人馬俱墜橋下,暉遂擒。姚鳳即以其眾解甲請降。自此兵威如破竹,盡取淮南之地。鳳之投降,時正午刻,擊諸寺鍾以應之,至今不改。紹興壬戌,郡守趙時上殿陳其事,詔付史館。東渡猶有落馬橋存焉。如是,則端命之殿,其可置而不問邪!
  太祖嘗令於瓦橋一帶南北分界之所,專植榆柳,中通一徑,僅能容一騎。後至真宗朝,以為使人每歲往來之路,歲月浸久,日益繁茂,合抱之木,交絡翳塞。宣和中,童貫為宣撫,統兵取燕、雲,悉命剪薙之。逮胡馬南颍鞛樘雇尽J谷缜叭沼兴握希瑒t未必能卷甲長驅。如此亦祖宗規撫宏遠之一也。 【 王嗣昌云。】
  承平時,揚州郡治之東廡,扃鎖屋數間,上有建隆元年朱漆金書牌云:「非有緩急,不得輒開。」宣和元年,盜起浙西,詔以童貫提師討之,道出淮南見之,焚香再拜啟視之,乃弓弩各千,愛護甚至,儼然如新。貫命弦以試之,其力比之後來過倍,而製作精妙,不可跂及。士卒皆歎伏,施之於用,以致成功。此蓋太祖皇帝親征李重進時所留者。仰知經武之略,明見於二百年之前,聖哉帝也。 【 辛仲由為先入言。】
  太祖既廢藩鎮,命士人典州,天下忻便,於是置公使庫,使遇過客,必館置供饋,欲使人無旅寓之歎。此蓋古人傳食諸侯之義。下至吏卒,批支口食之類,以濟其乏食。承平時,士大夫造朝,不齎糧,節用者猶有餘以還家。歸途禮數如前,但少損。當時出京泛汴,有上下水船之譏。近人或以州郡飾廚傳為非者,不解祖宗之所以命意矣。然貪汙之吏,倘有以公帑任私意如互送卷懷者,又不可不痛懲治之也。 【 劉季高云。】
  太平興國中,諸降王死,其舊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用之,置之館閣,使修群書,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廣記之類,廣其卷帙,厚其廩祿贍給,以役其心。多卒老於文字之間云。 【 朱希真先生云。】
  太宗既得吳越版籍,繼下河東,天下一統,禮樂庶事,粲然大備。錢文僖惟演嘗纂書名逢辰錄,排日盡書其父子承恩榮遇及朝廷盛典,極為詳盡。明清家有是書,為錢仲韶竽假去乾沒。至今往來于中,安得再見,以補史之闕文。
  仁宗即位,方十歲,章獻明肅太后臨朝。章獻素多智郑置宄捡T章靖 【 元】 、孫宣公 【 奭】 、宋宣獻 【 綬】 等采摭歷代君臣事跡,為觀文覽古一書;祖宗故事為三朝寶訓十卷,每卷十事;又纂郊祀儀仗為鹵簿圖三十卷,詔翰林待詔高克明等繪畫之,極為精妙,敘事于左,令傅姆輩 【 令傅姆輩 傅原誤傳,從津逮本改。】 日夕侍上展玩之,解釋誘進,鏤板于禁中。元豐末,哲宗以九歲登極,或有以其事啟于宣仁聖烈皇后者,亦命取板摹印,倣此為帝學之權輿,分錫近臣及館殿。時大父亦預其賜,明清家因有之。紹興中為秦伯陽所取。 【 先人云。】
  天聖中,章獻明肅太后臨朝,詔修三朝國史。時巨璫羅崇勳、江德明用事,以為史院承受故官屬,每遇進書,推恩特厚,下至書史庖宰,亦霑醲賞。後來因之。 【 徐敦立云。】
  章懿李后初在側微,事章獻明肅。章聖偶過閤中,欲盥手,后捧洗而前,上悅其膚色玉耀,與之言,后奏:「昨夕忽夢一羽衣之士,跣足從空而下云:來為汝子。」時上未有嗣,聞之大喜,云:「當為汝成之。」是夕,召幸有娠,明年誕育昭陵。昭陵幼年,每穿履襪,即亟令脫去,常徒步禁掖。宮中皆呼為赤腳仙人。赤腳仙人,蓋古之得道李君也。 【 張昌詩嗣祖云:見其祖鄧公家錄。】
  熙寧中,神宗問鄧綰云:「西漢張良如何?」綰以班、馬所論對。上曰:「體道。」綰以未喻聖訓,請于上,上又曰:「不唱。」綰退,因取子房傳考之,自從沛公入秦宮闕,至召四皓侍太子,凡所呋I,未有一事自其唱之。始知天縱之學,非人所及。 【 鄧雍語先人云。】
   神宗遵太祖遺意,聚積金帛成帑,自製四言詩一章云:「五季失圖,獫狁孔熾。藝祖造邦,思有懲艾。爰設內府,基以募士。曾孫保之,敢忘厥志。」每庫以一字目之。又別置詩二十字分揭其上曰:「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遺業。顧予不武資,何以成戎捷。」後來所謂御前封樁庫者是也。上意用此以為開拓西北境土之資。始命王韶克青唐,然後欲經理銀、夏,復取燕、雲。元豐五年徐禧永洛衄師之後,帝心弛矣。 【 林宓裕陵遺事云。】
  神宗朝,詔修仁、英兩朝國史。開局日,詔史院賜筵。時吳衝卿為首相,提舉二府及修史官,就席上成詩賦。衝卿唱首云:「蘭臺開史局,玉斝賜君餘。賓友求三事,規摹本八書。汗青裁倣此,衰白盍歸歟。詔許從容會,何妨醉上車。」王禹玉云:「曉下金門路,君筵聽召餘。簪纓三壽客,筆削兩朝書。身老雖逢此,恩深盡醉歟。傳聞訪餘事,應走使臣車。」元厚之云:「殿帷昕對罷,省戶雨陰餘。詔賜堯尊酒,人探禹穴書。夔、龍方客右,班、馬蓋徒歟。徑醉俄歸弁,雲西見日車。」王君貺云:「累聖千年統,編年四紀餘。官歸柱史筆,經約魯麟書。班、馬才長矣,仁、英道偉歟。恩招宴東觀,釃酒荷盈車。」馮當世云:「天密叢雲曉,風清一雨餘。三長太史筆,二典帝皇書。接武知何者,霑恩匪幸歟。吐茵平日事,何憚污公車。」曾令綽云:「御府頒醇釀,君恩錫餕餘。賜筵遵故事,紬史重新書。燕飲難偕此,風流不偉歟。素餐非所職,愧附相君車。」宋次道云:「二聖垂鴻烈,天臨四紀餘。元台來率屬,賜會寵刊書。世業叨榮甚,君恩可報歟。袞衣相照爛,歸擁鹿鳴車。」王正仲云:「上聖思論著,前言摭緒餘。瓊筵初賜醴,石室載紬書。徽範貽來者,成功念昔歟。欲知開局盛,門擁相君車。」黃安中云:「禮攽三事宴,史發兩朝餘。偶綴金閨彥,來紬石室書。法良司馬否,辭措子游歟。盛事逢衰懶,重須讀五車。」林子中云:「調元台極貴,須宴帝恩餘。昔副名山錄,今裁史觀書。天心憂作者,國論屬誰歟。寂寞懷鉛客,容瞻相府車。」可見一時人物之盛。真跡今藏禹玉孫曉處。嘗出以示明清。曉云:「史院賜燕唱和,國朝故事也。」
  乾道辛卯歲,明清因觀元符詔旨,欽聖獻肅皇后傳載元豐末命,其所引猶存紹聖謗語,即以白于外舅方務德,云:「今提衡史筆汪聖錫,吾所厚也,當錄以似之。」繼而以書及焉。旬日得汪報云:「下喻昨日偶因奏事,即為敷陳。天語甚稱所言為當,即詔史院刪去,以明是非之實矣。」汪書之親筆,今存外舅家。
  昭慈孟后,紹聖三年以使令為禳禬之法。九月二十日,詔徙處道宮。已見泰陵實錄。曾文肅奏對錄述其復位本末為備,今具載之。元符三年五月癸酉,同三省批旨,令同議復瑤華。先是,首相韓忠彥遣其子跂來相見云:「因曲謝,上諭以復瑤華,令與布等議。若布以為可,即白李清臣。俟再留稟,乃白三省。且云恐有異議者。」布答之云:「此事固無前比。上亦嘗問及,布但答以故事止有追策,未有生復位號者。況有元符,恐難並處。今聖意如此,自我作古,亦無可違之理。若於元符無所議,即但有將順而已。三省自來凡有德音及御批,未聞有逆鱗者,此無足慮。但白邦直不妨。」跂云:「若此中議定,即須更於上前及簾前再稟定,乃敢宣言。」至四日,再留不易前議。師朴云:「已約三省。」因相率至都堂。行次,師朴云:「惇言從初議瑤華法時,公欲就重法,官不敢違。」及至都堂,惇又云:「當初是做厭法,斷不得。唯造雷公式等,皆不如法,自是未成。」布云:「公既知如此,當初何以不言?今?如此議論?當時議法論罪,莫須是宰相否?布當時曾議依郭后故事,且以淨妃處之。三省有人於上前猶以為不須如此。其後又欲貶董敦逸,布獨力爭得不貶。此事莫皆不虛否?今日公?以謂議法不當,是誰之罪?」惇默然。布云:「此事且置之。今日上及簾中欲復瑤華,正以元符建立不正。元符之立,用皇太后手詔。近因有旨,令蔣之奇進入所降手詔,乃云是劉友端書。外面有人進文字,皇太后並不知,亦不曾見,是如何?」惇遽云:「是惇進入。先帝云:已得兩宮旨。令撰此手詔大意進入。」布云:「手詔云:『非此人其誰可當。』皆公之語,莫不止大意否?」惇云:「是。」眾莫不駭之。卞云:「且不知有此也。」布云:「穎叔以謂太后手詔中語,故著之麻詞,乃不知出自公。」之奇亦云:「當時只道是太后語,故不敢不著。今進入文字,?看驗得劉友端書,皇太后瘴磭L見也。」惇頑然無怍色,眾皆駭歎。是日,布又言:「此事只是師朴親聞,布等皆未曾面稟。來日當共稟知,聖意無易,即當擬定聖旨進呈。」遂令師朴草定,云:「瑤華廢后,近經登極大赦,及累降赦宥,其位號禮數,令三省、密院同詳議聞奏。」遂退。晚見師朴等,皆云「一勘便招,可怪可怪。」六日,遂以簡白師朴云:「前日所批旨未安,當如今日所改定進擬。」師朴答云:「甚善。」然尚猶豫。七日,布云:「所擬批旨未安,有再改定文字在師朴所。」眾皆稱善。今所降旨,乃布所改定也。是日,上面諭簾中,欲廢元符而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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