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意识去制造和展示美的行为，构成了通常所说的艺术。而人类有意识去制造和展示自身躯体之美的行为，则构成了一项特殊的行为艺术——人体艺术。
人体是完美的，几乎不存在有任何需要着意于去做掩盖的缺点与缺陷，包括肌肉纹理舒展的状态、曲率，以及肌肤的柔度、质感、韧性和弹力等等。当然这一切统统都得归功于大自然的精心制作，属于宇宙造化的神力显示。它们的这一种美，除却中国古老的那二个成语故事“沉鱼落雁”和“羞花闭月”里所曾予以精彩渲染的，那种居然足以去通透与感悟低档次的异类，乃至于并无生命却是依然具备灵性之物的神奇魅力，自然也就更加能够激发同属于灵长目高等生物的观察者主体的内心愉悦和欢欣。而这一点怕是到了目前为止，早已形成为一项谁也难以否认的事实。 通常的人体，自然也包括各自的生殖器官。但人体艺术所能产生的美的愉悦却应该排除任何性的吸引，也即性器官通过被异性眼球的吸收而神秘地反应到他的大脑副交感神经系统之后所能直接引发的，那种足以导致交媾冲动的特殊的吸引力。虽然说，这种吸引力对于那些正常发育的异性来说，似乎是永远存在的，也不管性器官的造型如何，以及真的是否符合于美学的一般原则。但是从人体艺术审美的本质高度来说，恰恰与之毫无相干。因为凡是能够引导人类个体性冲动的决非艺术，而应当是人类的另一种比较低档次的，动物兽性的心理联想。也即当年鲁迅先生所曾叙述的，中国人的想象，唯有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如此一类的，能够产生自然延伸的“色”性的联想。而且在事实上，中国女人虽非犹如伊斯兰女人那样地，经常需要采用薄纱巾遮脸覆面的方式，倒也历来都十分讲究肢体与肌肤的深藏与隐蔽，无论是在文明的大都市里还是在荒僻的山野乡村，无论是臂膀还是玉踝小腿，以及后来因了长时期硬性推行缠足的陋习而发展形成为“三寸金莲”的脚趾，也都极少有公开暴露和显示出来的时候。乃至于男女之间的生殖交媾活动也多数选择在黑暗之中进行，即使是在这方面应该说最可以肆意妄为的皇上，也属同样。譬如溥仪皇帝在其回忆录《我的前半生》中所介绍的，和皇后新婚第一夜在坤宁宫中举行合卺仪式的那一间不过十米见方的喜房——除了地皮，全涂上了红色，……，屋子又暗得很，也实在看不清楚。——如此一来，显然这大婚合卺也就根本谈不上需要有任何视觉艺术掺和其中的必要。而这恰恰正是相应的艺术与非艺术，也即人们通常所说的人体艺术与单纯的生殖交媾活动，或者那些专事宣扬男女性欲的色情之间的差异之所在。所有这一切，早已成为国人长期以来争论不休的一个最为敏感的话题了，一直随伴着整个的人体艺术，甚至于包括现代绘画艺术（因了在现代绘画教育中，同样地也存在着是否应该采用人体裸模的不歇争论。）的发生与发展史。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人类倘能彻底摆脱动物的兽性而真正得以高格升华的历程之艰辛！ 说起人体来，当然脱开不了人体的性器官，包括男女生殖器，尤其是女人的乳房与阴部，以及覆盖其上的体毛。那么照例来说，人体艺术应该完全包容得了这些内容的了，而完全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地，通常只知道简单而有意识地在相应的视屏上去将这部分用胶带纸或者马赛克掩盖起来。
好在人类的生殖器官同样地也都很美丽，而且甭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它们每每如同大自然里的，许多植物的性器官花儿一样。我们看到，这大自然里绽放的几乎所有的花朵，也甭管是雄花还是雌花，无论其造型结构或者是配置的颜色，往往都能呈现出来，它的那种既复杂多变而又不乏美丽的内涵。其实许多其他生物的性器官也同样美丽，很少会有令人产生恶心沮丧的时候。因为在这大千世界里，宇宙的生命现象本身就属于一种最为离奇复杂而又绚丽无比的物质运动的特殊形态。那么，即使按照通常的因果逻辑来做推论、推定与解释的话，用以引导和产生美的器物自然也就不太可能会呈现出来一种过份丑陋恶浊的表相构成。 不知道这种人体艺术与性的争论，是否会像扑朔迷离的量子纠缠那样在人类充满解释期盼的眼光之中，一直就这么存在下去？
2008年5月3日写作于杭州天都城。 2016年8月16日修改于杭州天都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