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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驿路铃声 2019-11-12

  对于自己和家人,每个人都很重要。但于别人而言,你重要不重要,要看对方对你的观感,他认为需要你有潜在可利用价值,你才重要。
  自信是件顶好的事,但一个人如果太过高估自己,且任何时候毫不掩饰这种自负,总免不了要领受一回当众跌跤甚至打脸的教训…… 
  我一同事就是这样的人,总认为自己很重要,无论在哪里,总以为自己是每个场景中举足轻重的主角。这种人生活中多有领教,其实也可以说成是心胸狭窄之人,如若被忽视,不把他当成一盘主菜,他虽不致到当场翻脸,面色却也好不了多少……
  这两天无事,同事坚持要去探望他曾经给予过帮助的人家,并特意提前一天电话预约。
  当时他的态势,是要向我炫耀或者说展示别人有多尊重与欢迎他,我的同去不是跟随而是必须去见证去肯定他的个人价值。如果我不去,他的这场热情便没有了回应,就象一场盛大演出没有了观众。处于这种情形,拒绝不仅不礼貌,而且是对对方的不信任甚至是轻视。情非得已之下,所谓无所谓地跟去了。
  很明白,我的任务只是做个见证奇迹的观众。
  临去之前,他说了许多对方会热情接待的理由。
  原来这家女主人未嫁之前曾在他家住过多年,做着照料孩子之类的事,所嫁的男人也是他的介绍。而且他们能有现在的家业,发家史上更有这位同事不可或缺的大力辅佐……
  同事一再地说:一个人有没有前途,不是看他怎么老实怎么忠厚,而是看他有没有野心。因为不安于现状,才会千方百计地找出路。而他介绍的这个男人,正是属于后者。
  这话确实没错。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不安于现状的人,必是方方面面的躁动。事实证明,这场婚姻中,女主为了这个男人两次差点见阎王……
  如今家庭稳定,富裕安康,他们必会投桃报李热情款待。
  我在他的得意洋洋的描述中,仿佛看到一场盛大的接待,一个精心准备的宴会……
  到那家人所在的街道下车,他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他具体位置。我们俩提了满满的礼品,到了那家所住的大院,没看到有人出来。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了他所住的楼层……
  我相信,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感觉到情形并不象他估计的那样……
  正准备进楼,终于出来了一个矮胖的女人,他说正是他家从前的保姆(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咱们这里管照料孩子的都叫保姆)。
  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与寒暄,对方只是笑笑地把我们让进楼,礼品仍然坠坠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气喘吁吁上到了四楼,她说她就住在四楼。
  家里就只她一人。倒了两杯白开水,她说自己的男人在店子里弄什么机器,然后就到厨房,应该是准备午餐吧。
  同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我怕烟味,起身对他说我去看看。
  还未进厨房,我客气地说:“别弄太多的菜,吃不了浪费。”
  “不多,一起吃饭的还有我家女儿女婿外孙呢。”
  看见案板上真的只有四个菜才知道主人的诚实,我很为自己的莽撞而忐忑,说了两句赶紧退出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里……
  一会儿,男主人回来了,这才拿了一盒烟扔给同事,说拿着爱什么时候抽随意,并说他家来任何客都不作兴敬烟,都是一人一盒自己拿自己抽。
  又一会儿,回来一年轻女子,抱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应该是她的女儿外孙。
  再一会儿,回来一青年男子,应该是她家的女婿。
  再加上我们,六个大人一个小人,吃饭的都到齐了。
  女主拿了一瓶没有盖子的剩酒来,她的女婿接过来闻一闻说:“敞开太久了,没酒味儿。”
  男主又拿了一瓶有盖子的酒来,还体贴地问我要不要饮料,赶紧摇手谢绝,对方还是拿了一罐饮料来,我感谢着接过原封不动地放在了一边……
  小小的圆桌,一碟乌黑的排骨,一碟没盖住底部的几丝猪耳朵,一碟醋炒藕丁,一碟土豆丝,一锅白五花肉煮白豆干,四菜一汤,小小的电饭煲,小小的碗,一人一碗饭,不用看就知道饭应该没有多余。
  席间小孩子站在餐椅上拿着筷子在菜盘上不熟练地夹着菜,一边不停地旋转着载重四菜一汤的转盘,在这种转动下,我的头晕点几乎也跟着启动……
  排骨总是隔得远远的,我也没打算尝试 ,猪耳朵太少又老是转开,莲藕倒是经常在我面前,土豆丝虽能够着但挺滑溜的不太好夹,不论转盘怎样转架在圆心的汤倒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中间热气腾腾地煮着,抓着机会夹一筷子菜,但看看桌边这些人,又怕夹多了别人没菜吃,我便低着头努力控制着平常三两分钟解决一顿饭的速度慢慢地将饭一粒粒地拨进嘴里……
  只听见他们聊着怎样起家,怎样才能运营成今天的千万家业。同事不时地转向我,提起对方以昨日的家世,奋斗成今天的样子对方着实能干,而他识人的眼光也很厉害 ……
  我礼貌地附和着:“嗯,白手起家,真的很不简单!”
  一碗饭毕,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女主人早已放下了碗筷,不用去看饭锅,就算还有剩下,看着还在喝酒的三个男人,我也不好意思再加饭。
  女主看到我的饭完了,问了一句:“吃饱了吗?”
  “嗯,饱了,好大的一碗呢!”边回答边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我也是吃了一大碗,太饱了。”对方说。
  我笑笑,桌底下暗自摸摸还意犹未尽的胃,其实平时饭量都不到一碗,但通常是吃菜比饭多,还得有一碗汤类填满饭菜留下的空隙…… 
  男主放下碗没多久,说要去工厂试试他新买的机器,客气地邀请我们同去。同事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里午睡一会儿,饭后雷打不动地要午睡一两个小时的。”
  男主出去了,其他人都忙各自的去了。女主收拾完厨房也来客厅里坐着,我不失时机地对同事说:“要不,让主人也休息会儿吧,我们先去……”
  同事也看出我的离意,就向女主人告别,对方果然也没多留。
  同事到底精明,一到街上就解释道:“你不习惯吧?她人就是这样的。”
  嗯,不错,还能自己找台阶下。为免尴尬,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从前,我帮了他们很多忙……”过了很久,大概他自己也感觉不爽,不甘地又再提起……
  “那你帮人家的忙,人家有没有用语言或东西谢过你?”
  “有吧?”可能时间太久,他也忘了。
  “谢过不就算完了吗?还指望别人记住你一辈子啊?”
  感谢不同于感恩,感谢只是一句话,甚至于只是一件礼物,事过则完,两不相欠;感恩是对方认为你给予了他莫大的恩惠,他愿意铭记一辈子,感谢一辈子。 
  “其实,你不明白一般人的心理,有的人发迹以后,是特别不愿意别人提起他们自认为卑微的过去,更别说再见到那段历史的见证人。而且,越是自卑的人,越想用金钱和地位来掩盖过去。越是想掩盖,越是加剧这种灰暗的心理,就越不堪。其实我并不认为那有什么,有几个富人没有给别人打过工?分工不同罢了。”
  “也是啊!”
  “是啊,你呀,总是高高在上的,往往看不清脚下是片什么样的土壤。 你看有的人什么都讲名牌,拼命用一身名牌来包装自己,却不知道名品在身却让人感觉不过是蹩脚的地摊货,顶多象是临时借来的。为什么?因为自卑是掩盖不住的,沐猴而冠能穿出人的气质来吗?这叫欲盖弥彰。有的人明明是几十元的便宜货,却能穿出名牌效应,为什么?人家底气足,故而举手投足间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自信。”
  无事不起早,无愿不烧香,现实的社会,往往只在有需要用到你时,才会对你热情周到。
  人之常情,就象总不能要一个已经能跑会跳痊愈了的人还要一辈子感激那根曾经支撑过他并助他恢复健康的拐杖吧?其实,哪个人不在有意无意之间做过别人的拐杖?想明了这一层,还有什么可失落的?
  所以,不管你曾经多么能耐,再怎么能呼风唤雨,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否则,你就是没事儿找没趣儿。要明白,当你处境不及人时,你在他眼里就是一凡人!
  虽然一切未如他料,也出我意料,这一次,他竟然没有“表现”出我所熟悉的在意,真是奇迹!这也说明他确实是智慧的。因为,有时候,不争不代表没有尊严,争,反而更失体面……
  在别人需要时施施援手本是一种善举,如果总惦记着,要人家报恩则不可取。
  到了目的地,刚好看到街边有一皇家西饼屋,我说:“不好意思,我得进去一下!”
  一只带着热狗的面包下肚,胃才没有了之前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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