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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遇上毕飞宇

 江山携手 2019-11-18

朱竞

   根据毕飞宇的茅盾文学奖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推拿》正在央视一套热播,作家毕飞宇因此也成了热门话题人物,可是他说,电视剧开播后要采访他的人很多,他不愿意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他没有看央视播出的电视剧,他是刻意采取一种“回避”的态度。但他对大力宣传《推拿》却很开心,他说“宣传这个戏我当然很开心,但是在作品的影视改编权转让出后,这个剧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导演、编剧、演员等为这个剧付出了艰辛的劳动,这又不是我的工作,我觉得我没必要指手画脚。”

  已记不清是哪一年在哪一地方与毕飞宇相识。与毕飞宇的交往,算起来也有十几年的友情。

  毕飞宇是一位非常聪明机智幽默的人。他叙述故事的能力非常强。我们常说,一个听过100遍的笑话,通过某人再讲一遍,依旧能让人捧腹大笑,毕飞宇就是这样的人。

  记得十几年前,我去南京大学开会,闲时来到《钟山》杂志社,正好遇到毕飞宇和《钟山》主编贾梦玮(当时是副主编)在神侃,他们两人都是光头,一副匪徒或恐怖分子的样子。贾梦玮除光头外,还留有茂密的胡须。那时正好是美国“9·11”事件那一年。毕飞宇讲起,他与贾梦玮一同要去欧洲,结果在过关时,因为相貌问题,被当地海关审问了好久。

  毕飞宇性格直率说话也很直。记得有一次在上海大学参加蔡翔教授主持学术研讨会上,早餐时,毕飞宇看到一位当红的女作家,他开口就说:“你的气色这么不好啊,是身体不好吗?”那女作家很“脆弱”,她在意了毕飞宇这句话,难过了一阵子。就在说完女作家“气色不好”的同时,又转向另一位女编辑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像个男人的手。”大家差点笑喷,这位女编辑倒很“坚强”,直接反驳毕飞宇:“你能否给女人留点面子!”大家又是一阵大笑。毕飞宇自我解嘲说:“我很注意女人的手,因为我的小说中,对手的描写很多。”

  在国内经常能见到毕飞宇。但是在德国柏林遇上毕飞宇,却让我感到无比亲切。那次是去柏林参加图书博览会。我是随着编辑团去的,他是随着作家团去的。我们在会场相遇,当时还有诗人舒婷、西川、高洪波,我们在异国他乡围在一起吃着盒饭、聊天,别提多高兴。

  接下来,作家朗读时段中,毕飞宇朗读了他的《推拿》片断,相信那一次他的朗读,在场的外国人没有多少人能听懂,但是他浑厚的声音和他生动的神情,伴着同声翻译,让全场的听众都感动。

  许多人已经赞叹过毕飞宇的小说《推拿》,他仔细地揣摩盲人的生活形态,写得那么透彻,那么真实。我倒觉得也可以反过来说,或者再进一步地说,《推拿》的好处就是敢于把盲人的世界写得那么不像盲人,那么的健全。

  毕飞宇则认为《推拿》来自于生活,他说:“我太熟悉盲人了,以至于我忘记了盲人与常人的异,我是‘求同存异’的。当你坐在家里把自己想象成盲人的时候,你自然觉得盲人和我们不同,可是,你如果有一大堆的盲人朋友,你自然而然地会发现,盲人和健全人的区别真的没有那么大,几乎就没有区别。当然,‘异’是有的,也是我必须把握的。”

  《推拿》之所以被各种艺术形式所接受,原因还是作品的文本能让受众接受。毕飞宇的《推拿》功课做得很好,他说不是刻意的,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把这个功课做完了,这是很理想的一个状态。毕飞宇说:有些时候,你还真的要感谢命运对你的特别款待,我有如此好的机会和那么多盲人做朋友,完全是生活对我的额外馈赠。20多年前,我有过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校的教师经历,某种程度上说,《推拿》是必然的,它的源头在20年前,它是我命中的注定。

  我觉得《推拿》在描写盲人世界上有一种突破。盲人在文学或艺术的再现里早已有一些成规或定型,例如通俗剧或闹剧中的模仿嘲笑,或是比较罗曼蒂克的同情,如盲女情深之类的桥段,再不然就是海伦·凯勒式的励志。《推拿》未必给我们一个“真正的盲人是怎样”的答案,恰恰相反,它给我第一个印象倒是看不到盲人,却看到“人”。《推拿》是“以人为本”的有温度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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