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走，去嘉兴（32）寻访陈省身故居

寻访陈省身故居

 

陈省身故居在今建国南路上

在嘉兴，随便问一个路人：“你知道嘉兴哪位名人？”都会回答：“陈省身！”

这位国际数学大师无疑是嘉兴这座城市的骄傲。

可是在吴江盛泽镇，却鲜有人知陈省身是一位“盛泽女婿”。大师夫人郑士宁是盛泽人，盛泽理所当然沾上点大师的光环。我作为盛泽人，既然现在嘉兴工作，更方便了解这位大师，最起码要到他的故居看一看。

 

 

1972年陈省身夫妇与华罗庚夫妇合影（网络）

介绍陈省身成就和贡献的资料非常多，这是好事；而介绍他故居的信息却不多，我为了找他的故居就费了一些功夫，不是老嘉兴确实很难找。

2017年我在网上查到陈省身出生于人民路（俗称下塘街），但是地图上没有标注，原来的下塘河已经在九十年代填平，人民路因建国路拓宽而消失，导航把我带到建国路西侧的华庭街；第二趟去，导航到建国路上的姚庄路，也不对；最后是在工商银行陈省身支行找到，门牌号是“建国南路567号”。门口有一块不大的大理石石碑镶嵌在门柱上方，石碑上有陈省身浮雕头像，下有一行字：“数学家陈省身 一九一一年出生于此”，显示这里就是他的故居所在地，建国路上川流的汽车和行人，银行的现代化设施，淹没在其中，根本没有丝毫故居的痕迹了。

 

 

 

 

 

我当然不甘心只看到一块石碑，就问银行工作人员：“里面还有故居陈列室吗？”工作人员回答：“没有，我们在装修时，故居的东西就都搬走了，只有这一块石牌。”看我有点失望，这位工作人员主动说：“秀州中学前面有陈省身的纪念亭，你去那里看看吧”。

这位说的没错，陈省身曾经就读过秀州中学预科，读到高小三年级，1922年随父母全家迁居天津，从此离开故乡。所以他是秀州中学的杰出校友。他没有上过初小，是祖母和姑姑给他的文化启蒙，养成喜欢读书的好习惯，因此国文底子非常好，在天津扶轮中学时发表过小说《立志》、散文诗《纸鸢》等。他的数学启蒙估计不会是祖母，姑姑也许能教他认数，应该是他的天赋、酷爱加上不断追求的结果。

 

 

陈省身出生的老宅（原下塘街，今建国南路）

 

 

陈省身全家照（网络）

陈省身在《自述》中曾讲过老家情况：“我是家中第二个孩子，上有一姐。我于辛亥年阴历九月初七出生，时革命正到嘉兴。那时的习惯：城里有乱时，则往乡下逃难。所以我出生9天便逃难。后来祖母常说：这是'劳碌命’。

我的父亲陈宝桢于甲辰年（1904）中秀才，那时才15岁。后来在浙江法政专门学校毕业，在司法界做事。晚年在台湾，与我弟家麟同住。我尚有一妹，信基督教甚笃。

我祖母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我是长孙，所以我幼时常同她在一起。有时随她烧香、拜佛、念经。我会背弥陀经，金刚经则太长了。我母亲的娘家是经商的，由外祖父一人起家，在嘉兴有好几个铺子。”

 

 陈省身5岁时与父亲合影

陈省身的母亲韩梅（1887—1945），出生商人之家，家境殷实，但韩梅平淡朴实，勤俭持家。陈省身一生淡泊名利是受母亲的影响。

陈省身的父亲陈宝桢（1889—1967）15岁时考上秀才，后发奋“幡然改计学申韩（法学）”，考入浙江法政学校，在杭州工作。有一年他给儿子带来一套《笔算数学》，为陈省身打开了一片新天地，种下了一棵数学大树的种子。童年陈省身爱不释手，在家边读边演算《笔算数学》，无师自通，没用多久就读完全书三册，并解答出大部分题目。

《笔算数学》由美国传教士狄考文编写、山东蓬莱邹立文记述，光绪十八年(1892年)出版的一套近代流传最广的数学教科书。全书上、中、下三卷，上卷是加减乘除和单位换算等基本运算；中卷为分数和小数、比例、百分法、利息等；下卷涉及保险、商业、税收、乘方、开方、级数、差分、混合比例、推解、量法和应用问题。试想，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上过初小、没有人指导，就能够读懂这样的教材，无疑是天才儿童。

 

 《笔算数学》（网络）

当时的官办初等小学的学生，正常学习的又是哪些算术内容呢？据光绪二十九年(1904年)颁布并得到施行的《奏定学堂章程》规定，初等小学堂算术的教育要义：“在使知日用之计算，与以自谋生计必需之知识，兼使精细其心思。当先就十以内之数示以加减乘除之方，使之纯熟无误，然后渐加其数至万位而止，兼及小数；并宜授以珠算，以便将来寻常实业之用”。是以谋生和日常之用为主。

《钦定学堂章程》规定初等小学堂算术科目，当时的程度是：“第一年，实物计数、二十以下之算数、书法、计数法、加减；第二年，一百以下之算术、书法、记数法、加减乘除；第三年，常见之加减乘除；第四年，通用之加减乘除，小数之书法，记数法，珠算之加减；第五年，通用之加减乘除，简易之小数，珠算之加减乘除。”可见程度上根本达不到《笔算数学》的难度。

 

 左一：陈省身为“陈省身储蓄所”题字并留影（网络）

陈省身那时的算术水平远远高于普通初小毕业生，因此，他在9岁时毫不费劲地以优异成绩考入秀州中学预科。在秀州中学，他能做非常复杂的算术题，业余时间还喜欢读《封神榜》《说唐全传》等古典文学。也正因如此，他的童年也是不够完整的，没有玩伴，没有游戏，没有音乐美术体育的熏陶。晚年他曾说：“我一向不迷恋于体育运动，听音乐则发现只是浪费时间。”但他又说：“幼年得长辈爱护，是一生很幸福的一段。”

陈省身1926年考取南开大学时也是15岁，陈家被称为“一门双十五”之家。（未完）

写于2019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