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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在网上看到一个新的流行词，叫“假佛系”。 你应该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写《第一批90后已经出家了》，带火了“佛系”这个词，它说的是：意识到自己的很多欲望都无法实现之后，这届年轻人看淡了——有也行，没有也行，不争不抢。 而现在的“假佛系”，意思大概是：我想要的很多，但我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所以还是算了吧。 用两个字来形容可能就是：怂了。不管是真佛系还是假佛系，共同点是：看上去都没什么欲望。 前几天，我和作家冯唐聊了聊这个话题。他对欲望的比喻特精准： “那些你想要的东西像鞭子一样，驱打你去追逐、去竞争；又像锤子一样，让你失落、幻灭。” 冯唐是医学博士，后来改行去了全球最大的咨询公司麦肯锡，回国后在大国企从经理一直做到了 CEO，之后又改做医疗投资人。 与此同时，他还成了知名作家。可以说是欲望很旺盛了。爱、钱、名、利、理想，什么都想要，而且毫不掩饰，还都得到了。 他形容自己是一个“离佛祖千万里”的人——最不佛系那种。 冯唐说，他对欲望最早的感知来自妈妈。 小时候家里条件普通，他妈妈有时候会跟他说，谁谁家最近好像钱多了一点，吃得好了一点，冯唐问她怎么知道的？妈妈说，看人家垃圾桶里看出来的。 “你可以想象，一个那时候的中年妇女，看到别人家垃圾桶时心里产生的小小涟漪，那就是欲望。” 到了少年时期，春天操场上少女飘扬的发丝，是他最深沉的欲望，却没有实现。 “时不时挠你一下，让你不得平静。” “冯唐乐园”展览局部 前几天我去看了“冯唐乐园”这个展览。他把欲望比喻成乐园，里边都是每个人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一个长期的爱好，一个你爱、也爱你的人，一份喜欢的工作，体面的收入，名牌包包和衣服，或者很多很多双鞋，等等。 但冯唐也知道，有欲望就一定会痛苦。 在《伟大的盖茨比为什么能活下来》这篇文章里，他写道，人在度过青春期之后最大的一个困扰就是： “即使你做到最好，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得不到一个你最想要的人，甚至得不到一个晚上的安宁？” 我想起有个读者留言说，他跟前男友谈了 7 年多后，因为一点小矛盾导致分手。直到前任找到新的女朋友，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他了。 那段时间她夜里喝得烂醉，疯狂地哭，发泄自己，白天却装作若无其事，跟闺蜜说： “反正我也不是非得要爱情。” ——欲望背后的得不到和已失去，是最难熬的，也是人们最想掩饰的。 又想起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说：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生活受锤，大概就是人们变得越来越佛系的原因吧—— 好多渴望看上去都太难实现了，我们只能假装不想要，或者变成了真的不想要。 总有人因为“追求再多也不会满足”，就开始劝自己克制一点。 而假佛系的表现是，认为自己得不到，或者不需要。 其实可能只是不敢，或不想拼命尽力罢了。 说真的，我还是想劝你尽量做一个饥渴的人，尽量培养对美好事物的渴望。不要过分强调爱情不重要、物欲不重要、情怀不重要……那些你缺少的、你还没有的东西，那些让你因为饥渴而痛苦的东西，推着你走到现在，并且还可能继续走下去。 最近《奇葩说》有一期的辩题引起了热议：年纪轻轻“精致穷”，我错了吗？ 其实我身边有很多“精致穷”的年轻人。他们赚得不多，但日子过得相当精致，穿当季新款衣服、去好餐厅、花钱健身或瑜伽，做自己想做的事。 读者@孙小柳： “想要那件风衣，好几万大概是一年工资了。想要变成那样有气质的女人，起码先像她。”
“想要一整个壁橱的 lo 装，一个月换装不重样。lolita 衣服贵在她的设计理念。即使过了 20 岁，已经过了装嫩的年纪，但是 lolita 仍让我觉得生命如此年轻和美好。”
“拼尽全力买到的房子，交完首付后一无所有，它让我在这个城市有了归属感，每当沮丧时，都会去工地看看它的成长，满足感就会油然而生。”
“三本金融专业应届生，行业寒冬，每天 6 点起床坐车去广州参加校招，12 点才能回到宿舍睡觉。最后打败了很多硕士和一本院校，拿到了好几份 offer。” ——这群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并且会用尽全力去争取，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对他们来说，欲望就是冯唐口中的那根“鞭子”，带给你冲破罗网的动力。就像“冯唐乐园”入口处的墙上写的那段话：“我问过我老妈，您在生命的尾声，为什么还那么多欲望？清心寡欲不就不油腻了吗？ 老妈回答：我如果没有了欲望，我就不是活物了。” ——想要的东西很多，是你还在用力活着的证明。 “冯唐乐园”展览局部 有些欲望成为你的动力，有些却很容易让你迷失。 读者@fufu 说，实习到毕业一年多，她的工资从 8000 涨到 15000 多。 买到了想要的衣服，吃过了曾经进都不敢进的高级餐厅，住的房子也更好了，却并没有变开心。 想要的越来越多，自己永远在追逐。“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工作上的成就感不够，爱情上的幸福度也不够。为什么周围的人看上去都过得比我好？” 很多人会问，“为什么拥有了这么多，还是不快乐？” 每个人都多少受到了一些“假期望”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作用。 同辈压力，或者朋友圈里“别人的生活”，都可能让人为了不断满足而付出代价，又在实现之后不断感到怅然若失。你得学会辨别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用冯唐的话说，容易完成的不是真正的欲望，是“项目”。 “你喜欢一个姑娘，上了床就结束，这叫渣男，不叫满足了欲望。 上床不是得到，而仅仅是爱情中一个新节点的开始，是一条漫长河流的开始。” ——人生里真正的满足，是一个人经过长期的坚持和投入，获得长久的快乐和心智的成长。
“冯唐乐园”展览局部 生活中更多的时候，欲望是达不成的。你真实的问题是如何去面对。 已经中年的冯唐说，年轻时，生命充满活力，红眼赤脖，要去和全世界战斗，去抢。但中年后，身体发福，精力衰退，要学会做减法。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实现时，该怎么办？ 那就放开旧的欲望，开拓新的欲望。 生命力旺盛的人，打开新窗户，新的蓝天白云，新的欲望，奋起直追，集中精力、握紧拳头、集中作战。你要去争抢—— 他说：“生活没那么复杂，你敢试，世界就敢回答。 最关键的是，你试了吗？你尽力了吗?” 你也要学会和解—— 他说，自己什么都想要，“离佛祖千万里”； 但因为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所以“佛祖也一直在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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