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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记忆

 昵称29581039 2019-11-24

我这一生不知进过多少澡堂了,可以说在澡堂里曾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真是说起来话长.

  从小就听说:山东济南的澡堂是全国第一的.我为此深为自豪,想想也是,济南既然拥有包括“天下第一泉”趵突泉在内的72眼名泉,久已被誉为“泉城”,怎能没有最好的澡堂呢?

    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天,父亲总要带了家里大大小小四、五个男孩子,有我和我的哥哥,侄子们,一起去澡堂洗澡。时间大多在晚上,大家挤在两辆黄包车上,嘻嘻哈哈地涌向布政司大街上的“浴德池”。据说,那里就是济南市当年最好的浴室。

   进门后我们立即分占了两张床铺。因为占有两张床铺,就可以只付两个人的钱。(当然,父亲自己有单独的一张)脱好衣服后,大家就光着屁股,跟随着同样光屁股的服务员,纷纷涌进了盆浴间。这里也同样,除父亲单独一只浴盆外,大家分占两个盆。从我们进门直到洗好澡出来,嬉笑声就不会停止。浴后,父亲照例要让服务员到外面饭店去叫几碗鸡肉馄炖来,一人一碗。吃得个个红着脸,冒着汗,然后才兴尽而归。

    这个日子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个节日。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每年冬天都要过几天这样快乐的节日。如今已过去70余年了,回想起来还令人有些兴奋不已。特别好笑的是:从第一次走进澡堂起,我才知道,原来男人长大了,肚皮下面都有一大团黑乎乎的毛,JJ上面也都有一个圆鼓鼓的GUI头,不象我们小孩,肚皮下面全是光秃秃的,JJ也被包得紧紧的,象一只可怜的小蚕宝宝,一点不神气。这一发现,大大增加了我下次再去澡堂的兴趣。

    长大了,自己去澡堂了,就只能去大池了,记得“浴德池”的大池确实很讲究,有一次是夏天,天热,人很少,大池四周的白色瓷砖,衬托着大池中清可见底的淡绿色的池水,心情真的十分舒畅。后来去北京读书,到上海工作,中间为了工作走南闯北几十年,进过许多澡堂,见过许多世面,都没有那么好的感觉。因此对这种“济南澡堂是全国第一”的赞誉,我深信不疑。如果说比起其他地方来还有缺陷的话,那就是床上开始换成弹簧软垫。时间要比上海晚。

    在北京读书,我通常是在学校附近的澡堂洗,去的最多的是西单护国寺的一家澡堂。澡堂不算小,但阴暗潮湿,很不舒服;后来到上海,最初是在淮海路南昌路中间的环龙浴室,倒是明亮温暖,但太狭窄,特别生意兴隆时,人太多,总感到很局促。后来找到安福路一家和平浴室,虽然也不大,但服务很好,常常去了,渐渐产生了一种家的感觉,也就认同了。那时我是个夜间工作的自由职业者,工作时间很随便,又没有家室之累,所以不论春夏秋冬,都不放弃睡午觉的习惯。浴室也就被我选为最好的午睡地点。中午饭后,散步到达,先在热水中泡一下,不用招呼,擦背的就来了,擦好背,躺到床上,立即有人来为你盖好软软的毛巾被,一条不够两条,两条不够三条,然后,把你的一条腿搁在他的腿上,开始为你敲腿,只见他两只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伸掌,从大腿敲到小腿,小腿敲到脚腕,然后再倒回来,从小腿一直敲到大腿以上。敲的你浑身酥软,甚至常常意马心猿。尤其,为我敲腿的是往往是那位年纪较大的师傅,慈眉善目,身材已开始发胖,躺在床上,从侧面看去,很象我的父亲。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应当说,能通过这位师傅唤起我的记忆,让我常常想起他,对我也是一种诱惑。

    如果腿敲得差不多了,他看我眼睛已渐渐睁不开,就为我盖好,轻轻离去。直到我睡醒才过来为我捏脚。那种绝对的周到与舒服,使我乐此不疲。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失业了,让我再挑选一个工作,我一定选择到澡堂来,不仅因为在这里一年到头可以不穿衣服,一天到晚可以尽情地看着那些赤裸裸的诱人的身体在眼前晃来晃去。还因为在这里冬暖夏凉,气候特别宜人。如果说那时夏天还没空调,难免要热一点,也还可以随时跳下水池去,洗去身上的汗水,比别处还是好得多了。至于来做什么?,那当然一定是敲腿,而且一定是拜这位敲腿师傅为师,因为他的本领特别高,能够既不敲到你的JJ,又能使你的JJ自然而然的翘起来。哈哈!那时面对着客人的毛巾被渐渐凸起,再偷眼瞧瞧那激情勃发的客人的表情,该有多爽! 

    说来有趣,那时我还真的曾经半开玩笑地向他学过,懂得了为什么明明是握拳捶腿,却能捶出一种“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秘诀在于握拳时必须把大拇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同时万万不要握得太紧。

   …………当然,这些都是遐想,不作数的。

  工作多年,也走了许多地方,有时是出差,有时是旅行,有时是开会,有时是寻亲访友,同时也见识了各地的许多澡堂。因为出门在外,日子一长就不免要遇到洗澡的问题,改革开放前,各地还没这么多宾馆,出差人员外出,解决洗澡问题还是要靠一般的澡堂。所以我才能有幸领略到风光各异,各有特色的许多不同的澡堂。但遗憾的是,出外拍了许多照片,有山有水,也有各种景点,却偏偏没有留下过有关各种澡堂的照片,否则,现在拿出来看看,定会饶有趣味。不过各地凡是有些特点的澡堂,都自然会在脑海中留下些许印象,即使没有照片,也不至完全忘记。

  例如温泉,我就去过广东的丛化,安徽的黄山,福建的漳州,陕西的西安,以及朝鲜的金刚山。但丛化温泉不过是将温泉水引入宾馆的水道,已经无法找到澡堂的痕迹。黄山脚下的温泉浴池则象个大游泳池,也已失去了澡堂的味道。倒是漳州的温泉浴池,虽然不大,却有几间单人浴盆,盆上镶嵌着花纹,听说是模仿了西安的华清池,很有些古典风味,让人联想起“贵妃出浴”的情景,渴望有朝一日能去看看西安的真正的华清池,领略一下唐代宫闱中的旖旎风光。但偏偏真的到了西安后,却又无法从那真正的古迹中,找到历史的痕迹。只是在大雁塔附近的施工地点,看到从露出地面的水管中,无端流出的热水,听工人说,竟是真正的地下的温泉水。  

    值得一提的倒是朝鲜的金刚山温泉,那天,我们一行8人,由接待者引导着走上一条上山的石阶,见路旁有一排四个山洞,我和另一同伴被分配在最下面的一个山洞里,我们从洞口沿洞内的石阶下去,见最下面有一只3米见方的水池正冒着热气。里面的泉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各色的鹅卵石,保留着天然的面貌,很有味道。缺点是泉水太热,热到几乎无法插足。直到洗完上来,听另外两位分在上面山洞的同伴说:他们那里的泉水不够热,跟冷水差不多时,我们才明白,原来那4眼泉水是从上而下,越下面越热的。这才符合温泉水温的规律。

  在众多的澡堂中,最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扬州的一家澡堂,那是50年代末的一个冬天,我和几位同事一同出差到了那里,工作结束天已不早了,为了御寒,我们又在晚饭时喝了一点酒,带着一身的疲劳和醉意,没有选择地走进了离旅店最近的一家不起眼的普通澡堂,幽暗的灯光,浓浓的水气,简陋的浴池中,挤满了裸身的浴客,只见人影憧憧,给人一种污浊而又暧昧的感觉。 尤其请人擦背时,那位裸身的师傅出人意外地一把将我拥在他的怀中,不等我回过神来,他已坐下开始擦起来。我不大会喝酒,可能有点醉了,加上灯光昏暗,一时看不请,只觉得我是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向着他,胸膛贴着他的胸膛,脸贴在他的左肩上。他紧紧抱住我,用力地用右手的毛巾,擦着我的背。在他的动作节奏的推动下,两人的肉体也在引起摩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时我还年轻,阅人不多,加上酒力,很快就不知所以了。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我已经睡在旅店里。

  同事们见我醒来,都笑着要我去谢谢那位澡堂擦背的师傅。他们说:“要不是他呀,你就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

  他们告诉我,原来我在擦背的时候,因不胜酒力,竟昏昏睡去。那位师傅替我冲去身上的水,把我送到床上。同事们虽然一起动手,七手八脚地给我穿衣服,但因我烂醉如泥竟无法穿上,幸亏那位师傅前来相助,他不但孔武有力,而且身手敏捷,很快就将衣服替我穿上了。

  虽然那位师傅的面容从未在我脑中留下丝毫印象,但这件事我却一直记得,我一直忘不掉的是他抱着我在他的身上,翻来覆去,用力揉搓的奇异感觉,也一直在琢磨: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扬州澡堂的擦背会是这个样子?上海澡堂里有大量的扬州师傅,为什么没有用过这样的擦背形式?很多时间以后,我仍然苦思不得其解,又问起那几位同伴,同伴说:“我们都是在大池里擦背的,与上海没什么两样,只有你是最后进去的,大池边上已人满为患,没有余地。你才被那位师傅带到大池外面的淋浴房里单独擦背的。”但我听了以后,并未因此释然,总想有朝一日能再去扬州看看,会会那位记不得面目的师傅,想听他亲口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当然,这是决不可能如愿的。

  这已是50年前的事,现在,我久已不去澡堂了,家里有了沐浴的设备,没有理由去,也不想去。偶然去一次,也是在孙子的扶持下,出入于几家新开张的大澡堂,或富丽堂皇,美伦美奂。或幽雅舒适,设备高级。唯当年风光,早已不再。

个人日记 | 原创: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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