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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有一种神兽，叫青兕（sì），犀牛类，独角，重千斤，力大无穷。据说辛弃疾就是青兕投胎，他年轻时在山东参加抗金义军。有个武僧叛逃，被辛弃疾追赶，武僧看出辛弃疾是青兕投胎，吓得滚下马来。青兕投胎的辛弃疾勇猛、剽悍、暴烈，他的职业是军人，但写词也超一流。就写词来说，他是一个通才，与苏东坡并列，“苏辛”是豪放派的代表。他也能婉约，妩媚柔美起来，一点不亚于婉约派的祖师李清照。今天念三首《鹧鸪天·代人赋》，“代人赋”，顾名思义，就是代别人写的，以这个题目，他一共写了三首，都可以归入婉约词，每一首都是佳作，真是好啊！ （一）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鹧鸪天·代人赋 （宋）辛弃疾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注释：陌，乡间小路。已生些：指已孵出了小蚕。些（sā），句末语助词。青旗，青布做的酒幌。沽（gū）酒，卖酒。荠（jì）菜，一种草本植物，茎叶嫩时可以吃。 中国好的诗词太多了。30年前，我在皖西山区的槎（chá）水中学教书，无意中听到一个叫程学仨的学生背诵这首词，太好了，于是跟他学了这首词。清瘦的程学仨，大概因为背了不少的诗词，十七八岁就有一种儒雅的模样。现在在长江上做引航中心主任，据说可以吃到正宗的江鲜——不过他在山里长大，我觉得他会吃不惯。 这首词写南方的春天，初发的桑芽、刚孵出的嫩蚕、悠然吃草的牛犊、斜日林中的归鸦以及村头飘扬的酒旗、溪边盛开的荠菜花，这些山林田野最为寻常的意象，但在辛弃疾笔下，构成了一幅美丽早春画卷。“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在对自然的讴歌中，还有很多人生的道理。 （二）山无重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 鹧鸪天·代人赋 （宋）辛弃疾 扑面征尘去路遥，香篝渐觉水沉销。 山无重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 人历历，马萧萧，旌旗又过小红桥。 愁边剩有相思句，摇断吟鞭碧玉梢。 注释：香篝（gōu），香炉上的熏笼。水沉，沉香。周遭，周围。历历，清晰分明的样子。萧萧，马鸣声。吟鞭，马鞭。碧玉梢，马鞭用碧玉装饰，表示华贵。 这首诗应该是写带着部队行军吧。因为路远，所以沉香都燃光了。但是整个行军写得就像春游，“山无重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周边的青山一重又一重，显得格外青翠；不知道名字的野花一朵又一朵，显得分外娇美。“人历历，马萧萧，旌旗又过小红桥”，人员整齐，马儿欢叫，连绵的旗帜经过充满喜感的“小红桥”。在这种氛围下，“愁边剩有相思句，摇断吟鞭碧玉梢”，没有低沉压抑，只有俊雅风流。马鞭都摇断了，估计也少不了摇头晃脑吧。都说这首词是怀人（思念远方的人），有些勉强，我觉得就是记一次出行。据说，这首词有另一个题目“东阳道中”，应该是贴切的。 这首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一句都不记得了。前年还是去年，偶尔看到徐兄寿松写的文章，引用了这两句，“山无重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一下子想了起来。人生常常有类似经历，年轻时候学的东西，貌似忘记了，但人过中年，会因一个偶然的机缘而回忆起来。回忆起来的不仅仅有这首词，还有北上任职的徐兄，多年未见，头发又早白了多少？ （三）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鹧鸪天·代人赋 （宋）辛弃疾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注释：晚日，傍晚。情知，明知。阑干，栏杆。不自由，不由自主。 这首词我本来没有背过，估计是看金庸、梁羽生，或者是看琼瑶，在哪里看来的。事实上，大部分的相思词句，我都是从小说上先看到只言片语，然后去找整首诗词。如此这般，也积累了不少的“情诗”——年纪大了，派不上用场了，如果谁想要，我可以提供。 上面一首“代人赋”是出行，这首“代人赋”应该是怀人，代替一位有着离愁别绪的女子所作。哪怕远处的人被一层层山遮住，仍然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在栏杆上眺望……“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如果不是眼下亲自遭遇离愁别恨的折磨，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真会有人伤心白头。这句诗，不知道打动了多少恋人的心。 三首《鹧鸪天·代人赋》，都是佳作。我年轻时喜欢第三首，中年时喜欢第二首，现在更喜欢第一首。不知道你喜欢哪一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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