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鲁迅与“命中贵人”蔡元培

 冬不拉拉 2019-11-25

鲁迅与“命中贵人”蔡元培

鲁迅谈与蔡元培萧伯纳合影

鲁迅是人不是神,是人就难免具有人与生俱来的人性的某些弱点。还原一个真实的鲁迅,只会使鲁迅形象在国人心目中更为可亲可敬!作为鲁迅的同乡和前辈,蔡元培(字鹤卿,号孑民)对于鲁迅可谓有知遇之恩。在鲁迅两次陷入困境时,蔡元培都伸出了援手,并在鲁迅逝世后,不顾他人非议,高度评价鲁迅并为《鲁迅全集》作序。

复旦大学附属中学语文特级教师黄玉峰则在查证资料后指出,鲁迅在与蔡元培的交往中,并没能显示“君子之风”。他在追溯往事的同时,期以此文抛砖引玉,与研究鲁迅的学人商榷,以求更接近历史原貌。

“木瓜之役”

第一次帮助是在1912年。1909年“海归派”鲁迅回国后,谋职并不顺利。先是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做教员。参与了学潮,反对校长夏震武。结果两败俱伤,校长辞职,而鲁迅也被炒了鱿鱼。

这就是有名的“木瓜之役”。

“木瓜之役”后,鲁迅的处境相当不顺,他在与好友许寿裳的信中说:“越中棘地不可居,倘得北行,意当较善乎?”“仆颇欲在它处得一地位,虽远无害,有机会时尚希代为图之。”话说得很辛酸,把故乡说成“棘地”。有意思的是,信中还一再关照许不要把自己落魄的情形告诉某人,因为此人“善扬人短”,会看他的好戏。由此可见,鲁迅当时的狼狈。

暑假过后,鲁迅开始了他第二份工作,任绍兴府中学堂博物教员。但薪水微薄,“不足自养”。家境更没有因为鲁迅归国而好转。1910年,不得不卖地罄资,1911年初,甚至到了“分析公田”的地步。

就在鲁迅不知去何方的时候,接到孑民先生的邀请。1934年鲁迅在《自传》提到过这件事,说:“我就到南京,在教育部办事,由此进北京,做到社会教育司的第二科科长。”在“精兵简政”的当时,“科长”已经是不小的官了——尽管鲁迅对这个职务并不太满意,一再地表示“枯坐终日,极无聊赖”。这个京官,他一做就是十四年,直到“三一八”事件之后丢掉了这个位子。

聘其为“特约撰述员”

第二次提携是“丢官”一年之后,即1927年年底。

当时鲁迅从厦门到广州,因为不愿与顾颉刚共事,离开中山大学。在广州闲居到9月,便决定到上海暂住。刚到上海,便陷入了困境。就在这时,又是蔡元培帮了他大忙。1927年12月8日,担任国民政府大学院院长的蔡元培,给了鲁迅“特约撰述员”的美差,月薪300大洋。这是一笔极其丰厚的固定收入,它成了初到上海的鲁迅的救命钱。

这个闲职不需要上下班,不受制约,没有具体要求。赐予的对象,唯一的条件是要求受聘者埋头进行独立的学术研究。从书信中显示,鲁迅的这一职位并非顺利获得,而是通过关系“争”来的。

章廷谦曾在北大任蔡元培的秘书。他在这中间起了作用。当鲁迅通过许寿裳获知蔡元培已口头表示要聘其为“特约撰述员”的消息后,曾先后在给江绍原、章廷谦的几封信中,怀疑天上真的会掉下这么大的馅饼。

10月21日,他在致同样有可能被受聘的江绍原的信中问道:“不知薪水可真拿得到否?”

10天后的信中又说:许寿裳“所谈事迄今无后文,但即有后文,我亦不想去吃,我对于该方面的感觉,只觉得气闷之至不可耐”。情绪多变的鲁迅,这时怀疑消息的可靠性,表示不想去端这个金饭碗了。

又过了7天,他致信章廷谦说:许寿裳说“南京将聘绍原,而迄今无续来消息,岂蔡公此说所以敷衍季弗(许寿裳)者欤,但其实即来聘,亦无聊”。鲁迅真正关心的是南京方面聘不聘“我”的事,这里却单说绍原,省略了“我”;而且怀疑蔡公在“敷衍”他们。

又过了一个月,也就是蔡元培的聘书送达前的十几天,盼聘书盼得六神无主的鲁迅,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怨气,在给章廷谦的信中,尽情发泄了对蔡的不满:“太史之类,不过傀儡,其实是不在话下的,他们的话听了与否,不成问题,我以为该太史在中国无可为。”然而,最后的结果是,蔡太史没有食言,鲁迅也没有拒绝这个“无聊”的饭碗,而且一吃便是4年多,直到因“绝无成绩”被裁撤。

蔡元培为《鲁迅全集》作序

其实仁厚的蔡元培对鲁迅的关照,还不仅在他生前。

鲁迅死后,孑民先生列名于治丧委员会,并为他写了挽联:“著述最谨严,非徒中国小说史;遗言太沉痛,莫作空头文学家。”

《鲁迅全集》初版时,蔡先生还为之写序,称鲁迅为“新文学的开山”。据悉,蔡先生终其一生,只在人前赞扬周树人,没有在人前臧否过鲁迅,更无一书面文字贬抑。

众所周知,元培先生是公认的长者。他去世时,毛泽东也发电文,称他为“学界泰斗,人世楷模”。哲学家冯友兰写回忆录,说当年只是从蔡校长的面前走过,就感受到他那“如沐春风”的气象而终身难忘。可见先生的人格魅力。

照例,生活中能遇到这样一位长者,是天大的福分。对于这样大的恩典应该感恩戴德,敬重有加,没齿不忘而唯恐不及。但,鲁迅没有。

1926年2月,身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的蔡元培从欧洲考察回沪。记者报道了他的谈话,“对学生界现象极不满。谓现实问题,固应解决,尤须有人埋头研究,以规将来。”

鲁迅便在《无花的蔷薇》里刺了他一下:“蔡孑民一到上海,《晨报》就据国闻社电报郑重地发表他的谈话,而且加以按语……我很疑心那是胡适之先生的谈话,国闻社的电码有些错误了。”

1927年6月12日,鲁迅在给章廷谦的信中,对蔡先生很不满意:我很感谢你和介石向孑公去争,以致此公将必请我们入研究院。然而我有何物可研究呢?古史乎,鼻已“辨”了;文学乎,胡适之已“革命”了,所余者,只有“可恶”而已。可恶之研究,必为孑公所大不乐闻者也,其实,我和此公,气味不投者也,民元以后,他所赏识者,袁希涛蒋维乔辈,则十六年之顷,其所赏识者,也就可以类推了。1927年10月21日,许寿裳告诉鲁迅向蔡元培推荐的事。鲁迅在致江绍原的信中表示怀疑,说:许寿裳“有信来,先以奉闻。我想此事与兄相宜,因为(兄)与人斗争之事较少”。

鲁迅表示:我不是君子

一年以后,研究院这个饭碗在蒋梦麟任部长的教育部里改名为“教育部编辑费”,鲁迅一面骂国民政府,一面还是领取津贴。直到1931年12月,行政院长以鲁迅4年多未研究学问为由,予以裁撤。

蔡元培为此事再度出面补救,以失败告终。

这次鲁迅是表示感激的,但同时又托蔡元培设法为自己的弟弟周建人谋职。1932年3月2日,鲁迅在致许寿裳信中写道:“被裁之事,先已得教部通知,蔡先生如是为之设法,实深感激。惟数年以来,绝无成绩……教部付之淘汰之列,固非不当,受命之日,没齿不怨……今所恳望者,惟舍弟乔峰在商务印书馆作馆员十年,虽无赫赫之勋,而治事甚勤,始终如一,商务馆被燹后,与一切人员,俱被停职……可否乞兄转蔡先生代为设法……”

鲁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白拿了4年多津贴。不过,信上说“没齿不怨”,心里是否有怨,就不得而知了。然而,蔡先生还是帮了他。由于有“蔡先生设法”,周建人终于保住了商务印书馆的编辑职位。

人要懂得感恩。中国人传统文化讲究一个“义”字。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不过,鲁迅是不屑的,在鲁迅看来,这是“吃人”的封建礼教。鲁迅一贯鄙视“正人君子”,并一再表示:我不是君子,我“无君子之风”。鲁迅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是否有些道理?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