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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这年的烟卷已燃到了指头

 昵称45109175 2019-11-26

我们的花朵已逝。我们是它的果实。 ——史蒂文斯

【大地上的蚁蝼】

善类的血肉,活在皮影戏里

妖媚的身影,浮在雄黄酒中

暴雨到来之前,蚁蝼们四下离散

晨间醒来的,忙碌着觅食

夜半逝去的,不定能托生

山河崩裂过后,无数神灵灰飞烟灭

倚门接客者低眉,全为生存

喧嚣尘上者骄横,都是攫取

无论长啸、呻唤,高歌、沉吟

蚁蝼们在大地上踽踽而行

万千的黝黑中,我只是面色深重的那一个 

【首日封】

折一张白纸,淡墨勾勒

画出这个双面首日封

想寄给细微的尘埃,疏朗的天空

寄给那些树叶青黄的飘落

寄给世界的千山与万水

再一次,轻柔触摸你们模糊的面孔

想寄给新的告别,旧的重逢

寄给所有日子的消逝和活着

寄给钻木取火的人类

五谷生长,祭祀又一年的阳光雨露

还想寄给被四季冲刷的自己

石子一样,留住在时间的河谷

【路过山塘】

这城的中心,栖居着很多外乡人

天色转阴的时候,我慢慢走过

走过他们逼仄的生活

三水交汇处,有石桥断落

前无去路。在他们懒散的目光中

我只有选择回头

十里山塘从指缝间溜走

一样并不宽敞的存在

一样的贩夫走卒

【苦夏】

山川的根须

浸泡于泥泞的大地

当老树们撑起华盖

枝头春情残留的花蕊

蝉叫声中,开始妊娠

饮食男女的目光,热辣滚烫

随着稻浪翻腾起伏

身体的列车,像火烈鸟一样出轨

多少个日子

欲望犹如干瘪的谷穗

所有打蔫的叶子

无不窃思酣畅淋漓的遭遇

游离或出逃,存活和死去

哪一些倦怠已久的脸上

写下过恩仇快意

某一天,路边的妇人

递交来一封《天父的信》

我只轻轻摇头,表示了拒绝

让一切尘埃之上的纠结

就在尘埃里结束

【今日不食】

今天,我禁水不食

像一只绝迹已久的恐龙

在别人的蓝天白云中

感受当年母难一样的日子

造物主教我放空自己,放空一切

放空旧时淤积的豆麦谷米

放空来路上所有的蝇营狗苟

放下过往,只剩留一个空字

空是大气,空是天宇

空是每个夜晚翻读的汉唐野史

空是少儿的嘤咛,是荧屏里半老的女神

是五千年帝王将相的大江东去

今日处暑,稻粱成熟

天地始肃。我摊开一张废弃的报纸

描下一种自远方归来的

淡淡秋意

【花的葬礼】

大理石的神色,冰封的神色

引领着走进蛮荒世纪

烛光的背面,花的泪水溅湿了心房

这一艘生命的蚱蜢舟

搁浅后消失。回旋的天国之门

炼狱之路,死亡的眼睛无暇顾及

活佛的真身、塑像或者影子

就是存活着的我们

用骨头砌成一面面错列的院墙

伤痕累累

星月在你我的额头,往昔一样闪亮

唯一的花魂再度暗淡

在那样的夜晚与白昼

我用鸥鸟的信信之词,呼唤亲人归来

海水的咸涩,烧伤了我的瞳仁

人类的虫鸣鸟叫,进行着花的葬礼

我看不见的天路历程

是在此岸或者彼岸,还是在鲸鱼的腹底

时光的潮水,慢慢托起花的魂魄

歌就这样唱完,路就这样走尽

人们对于生命的热爱啊

并不亚于任何的草木,任何的沙石

又是个周密万全的冬季

在众多花的葬礼中,我已经死去过多次

花的葬礼,在雪的纷纷扬扬中继续

雪光如剑里,我开成了一朵花

淡淡的气息,需要用心去吮吸

【流年】

窗户外面,棕榈树骨砌起了三层高楼

叶片的毛发稀落,仍剑指穹庐

白昼的天光,就剩下最后的一截

我只是一个老式的手艺人

铜匠银匠或者是篾匠锁匠

整日尽低垂着头,一寸寸地蹉跎年月

足以让你们挥手遗忘

蔑条细长啊,翻卷起落

所有的青绿,都留在了春山之外

各种花色的银饰,样貌温和

佩戴它们的人,早已失去了联络

那些旧款的连心锁和长命锁

铜质的性子,被侵蚀后一点点消磨

一点点退减去鸡冠的缨络

只是在四下静寂的时候

闪出暗淡的光泽

就这样,我唯有守住自己的一些前尘往事

当风冷了,指节上比铜钱略小些许的老茧

发作时,还会隐隐地生疼作痛

【风过耳】

隆冬九时的街道,如一张皴裂的白纸

我看见人们相约着写笑忘书

牵住姑娘的小手,上车,下车

终将半车厢的衰败与老迈,留在了身后

在门扉紧闭的佛堂拐角处,清理烟嗓

再发出一声长长的大寒的咳嗽

那些橱窗玻璃反映的莹莹冷光里

他们目光游离,她们窃窃私语

又是从树叶的抖擞中,吹来了北风

擦过我冰凉的耳际,折转回归于天空

【喧嚣尘世的人们】

几十年后,我们在朋友圈相遇

依旧是看不见,听不着

犹如暴雨刚停的街头,一片静寂

忆起那时候,像风吹过七月的田野

像一张张树叶,各自离散飘远

从未去想有一天是否还将重逢

山顶升起厚厚的大雾,脚步声凌乱

奔走海边,仅一场日出日落

就轻易改变了我们的面容

灯光四下笼罩,身影薄似一页白纸

我开始用水笔写字的手,竟是这样虚弱

最终只能轻轻画下一个女生的脸部轮廓

途经医院门口,闻到的消毒液气味很浓

进去的人们不都是生,出来的也总会有死

时钟照常滴答滴答,湮没于喧嚣的尘世

【一生的疼痛】

窗外的青绿叶子转眼泛黄

对过楼宇里的老人趁夜走了

有披袈裟者上门为他超度

却不知来自哪个古刹寺庙

木鱼声切切,诵经声嘈嘈

惊醒了梦神,直到东方欲晓

当曙光照耀,太阳穴开始酸胀

有时候,也会感觉左右心室的刺痛

像开炉烧水,滚沸的蒸汽要把壶盖掀掉

有时候,血液还会在臂膊上凝滞

如同百年松柏的树根盘绕

一辆驱动了大半程的老爷车

时不时马达会发出无力的咆哮

黄历一页页撕去,由厚变薄

四季的沙漏,指缝中渐稀渐少

春天是一声咳嗽啊,夏日是一路长跑

秋天的血色,在不远处殷红招摇

冬日的雨雪,落下了黄昏的步道

旧宅黝黑的屋檐前,那穿风衣的背影

顷刻间矮小

一生疼痛,一生烧灼

一生的羽毛在天上飘

一生,是大把大把经年累月的发票

揣捂在衣兜里,无处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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