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酷而阴森的现实中,他孤独地拥抱着、温暖着那一座座指向正义的生命路标。……史迁笃信,正义之光源于人性,在灵魂深处燃烧,是人的精神的自我净化,进而净化世界,诚如《悲士不遇赋》所云:‘使公于公者,彼我同兮;私于私者,自相悲兮。’ ” (摘自《历史与正义——司马迁如是说》序) 复盘历史不但要有史料、史观和史识,还要有血性,这就是赵明这本书给我的启示。 ——易中天 鲁迅说,读中国历史,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但字缝里却只有两个字:“吃人”;然而,他却盛赞司马迁的《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是为什么?读一读赵明君的《历史与正义》,你或许会恍然大悟。 ——邓晓芒 《历史与正义——司马迁如是说》 易中天、邓晓芒推荐 他用史家之笔寻求正义 正义是形而上的人类信念。无论人们如何界定正义,它都关涉人世间秩序创立的伦理品质,关涉立法者的精神气象,关涉个体的生存质量与尊严,关涉人心世故和文明形态转换的价值评判。史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毫无疑问,他要追寻的正是中国正义及其真相;格局却是人类的、世界的。 史迁洞察帝国制序创立的秦汉时代,判定无论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还是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展示出的立法者的精神气象,要么是暴戾的,要么是阴柔的,都呈现出奴隶道德的伦理特质。他拒绝大而无当的空言,冷峻地打量自“五帝”时代以降,中经“三代”,迄至他置身其间的当朝的文明演进史,藏温情于骨中,倾力打捞在此演进历程中闪耀过的生命的个性与岁月的辉煌,倾情刻画那些凝固于重大历史事件中富于个性和德行的多姿多彩的生命形象,倾心揭露文明形态转换过程中那些掩埋和扼杀生命力的制序的阴柔、狠毒与暴虐品性。因此,“述往思来”的《史记》 展呈给人们的,是一幅融漫长久远的时间与寥廓深邃的空间为一体的史诗画卷。 漫游于历史长河中的史迁心灵异乎寻常地敏锐。在冷酷而阴森的现实中,他孤独地拥抱着、温暖着那一座座指向正义的生命路标。他用文字书写、传承下来的有关文明的历史记忆,既有与真的相拥,也有与假的揖别,既有与善的相亲, 也有与恶的抗争,既有与美的相融,也有与丑的疏离。正义的信念,林林总总的一切,尽管错综复杂,却又错落有致,尽管跌宕起伏,却又雍容大度,正所谓“无韵之离骚”。史迁是绝望的,文字却极富灵性,永久地散发出启示未来的灵光。 他书成一部英雄史 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史记》是一部英雄史。因此,我在收入本书的开篇与结尾两讲中,重点讲述了战争英雄项羽和文化英雄孔子。其实,英雄的命运是贯穿本书的思想线索。 在史迁的英雄谱中,有帝王将相,有谋士客卿,有文人骚客, 有刺客游侠,有商贩工匠,有江湖郎中,有赘婿倡优,有日者卜筮,不分男女老少,无论庙堂江湖,各色人等共存,且不以成败论英雄。而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压根儿不构成史迁 的叙述结构,史迁极其厌恶作为伦理和政治秩序的等级制度。 在史迁的历史观中,英雄其实就是生命力和个性化的代 名词。个体生命能否有条件涵养阳刚的、个性化的精神气质, 有尊严的生与死,是史迁评判一切伦理和制度秩序是否正义的关键准则。 在《史记》中,正义意味着个体生命实现其价值和尊严的无限可能性;英雄之为英雄就在于,他有勇气和智慧追求并实现了某种可能性,从而让人类世界生机盎然, 丰富多彩。 他因《史记》而永生 史迁留给后世的人生自述有两个重要文献,一是《太史公自序》,一是《报任安书》。在这两篇文献中,史迁对他父亲和他自己的生卒年这些所谓客观知识,很不在意,说得含含糊糊。他要传达的一个主要意思是:人生得有意义,而我们父子俩的意义就在《太史公书》。这提示我们,史迁与《史记》两者是不能分开的,将其变成两堆无关痛痒的知识加以言说,就必定不得其门而入。 史迁因李陵事件遭遇宫刑,出狱后不再是太史令,而是中书令,即汉武帝身边的一个秘书。史迁受刑前后变化肯定很大,作为朋友的任安给史迁写了一封信,劝他从“为李陵说项”的阴影里走出来,不仅要坚强地活着,还要放下个人的痛楚与恩怨,怀揣家国情怀,敢于担当天下之责,把心思用在为国家推荐人才上。任安的信早已丢失,我们是根据史迁的回信推想任安来信的大致内容的。史迁收到朋友来信并没有立即回复,《报任安书》是在任安因牵涉太子巫蛊事件即将被处以极刑的时候写的。史迁在信里说,自己天资一般,没多少才华,能集中精力做成一件事,就此生足矣;而之所以扛着奇耻大辱活着,就是为了完成这一件事:撰著《太史公书》。 史近为《史记》而生,而死。《史记》的完成,就等同于生命意义的实现。 史迁告诉任安,虽然自己被阉割了,但“变性手术”对施暴者而言,肯定是失败的一一为了自己的《太史公书》,不仅不可以颓废,反倒要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阳刚。在信中,史迁写下了那句千古名言: 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生命的意义和尊严源于生命意志的自我决断。史迁通过《史记》成就自己的人生,他要成就的是英雄的伟岸人格。 史迁以《史记》哺育并展示出的英雄观,与现代哲人尼采的英雄观遥相呼应。尼采不以对当下社会影响的大小来评判英雄,他认为这是对英雄的无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英雄没有影响,英雄的影响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像一首首古老而苍劲的精神之歌,长久地回荡于生命世界。那些对当下社会产生重大影响的,可能是假英雄,禽兽不如的家伙都可能把自己打扮成英雄,或者被吹捧为英雄。史迁可谓慧眼识英雄。 史迁本人就是大英雄,他直面惨淡的人生,直面人性的深渊,书写历史与现实的真相。 郑樵在《通志·总序》中如是说: 史迁,史家中千古一人;《史记》,史书中千古一书——鲁迅先生总结得好,“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迁的生命结局,史料无一字提及。千古沉默。 史迁在遭受宫刑之后,忍辱负重,以博大的胸怀和气魄写完了《史记》。他珍视自己的作品,如同珍视自己的生命,他把自己的生命熔铸在作品之中了。 (以上文字摘自《历史与正义——司马迁如是说》) 《历史与正义——司马迁如是说》 易中天、邓晓芒推荐 赵明,西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致力于法哲学与中西方思想史研究,曾任教于西南政法大学、湘潭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著有《先秦儒家政治哲学引论》《在尘世安顿人生——走进孔子的思想世界》《大变革时代的立法者——商鞅的政治人生》《文人政治的一曲悲歌——王安石变法启示录》等。 全书以讲稿形式呈现,共六讲,六个角度剖析《史记》文本。继而以此为引,一路引向史迁其人——他的品、他的思、他的志、他“伟大而孤独的心灵”;一路引向《史记》其作,掸去历史积尘,凸显其作为心灵史、英雄史、文明史、当代史、谏书的本质和价值。 在此基础上,作者一气化三清:化身“人性”战士,请文王武帝下神坛,拉纣王始皇出鬼域,寻回了周公孔子的凡胎肉体,还华夏族一部“人”的历史;化身孤独心灵的知音,前追孔子项羽,后携木心尼采,回应司马迁那回响千年的孤绝心声;化身解牛庖丁,持史迁所铸英雄观与正义观两把牛刀,游刃于华夏文明演进的历史长河,解离个性与教化、权力与道德、制度与正义的真相与纠葛。 一、这是一部“为读者”的诚意之作,易读易懂易接受。全书以口述体写成,明快练达,节制使用术语,力避艰深理论,虽普通读者也可无障碍阅读;叙事说理皆以人性和常识为据,不穿凿附会,不故弄玄虚,使读者畅享思想探幽之乐,而免受云山雾罩之扰;不人云亦云,不顾左右而言其他,一字一词皆直抒胸臆,虽做道德文章,却无腐儒气与说教气,符合年轻读者的阅读口味,易被接受而化诗书为气华。 序言 整部《史记》中,没有些微神的身影,记叙的全是人事。因为神的缺席,史迁记叙的中国正义独具意蕴,别有一番滋味弥漫于字里行间。 第一讲丨立法者的精神气象 史迁期待的是,在立法者创立的制度秩序中,个体生命能够涵养阳刚的精神气质,而荡涤源于生命欲望的阴柔之气。用尼采的话说,是主人道德,而非奴隶道德,为人们的生活世界立法。 第二讲丨“五帝”的政治德行 史迁是史家,他告诉我们的是,政治技艺オ是古今之变的关键,而政治技艺所带来的精神性、品质性的东西可以称为政治德行。换句话说,没有离开政治技艺的政治德行。 第三讲丨“三代”的政治技艺 三代之王道政治,从最初的制度层面,过渡到关涉道德精神的政治理想层面,一变而为宋儒的精神信仰、道德担当,最后竟成修辞学。大体流变即是如此。 第四讲丨秦始皇与帝制的开创 秦始皇或许没想对儒生那么狠,只希望他们暂时装一下糊涂,稍微给自己一点时间,别逼得太紧了。凡事不要一来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唱高调,要先弄清历史原委。这当然不是说秦始皇杀人就对,可这个世界毕竟不是天堂。 第五讲丨侠客与历史正义 “士为知己者死”,一定不是单相思,而是一种氛围,好像所有的人都被这种氛围感染,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特质,所谓春秋大义。士遇知己,不是偶然遭遇,而是时代的必然结局。在中国历史上,也只有那个时代才有如此的精神氛围。 第六讲丨孔子的文化英雄形象 孔子时时怀抱希望,处处遭遇失望,始终不肯绝望。他是流浪的君子,始终行进在精神的旅途中,“弦歌讲诵不绝”。他脚踏大地,仰望星空,时而获得对抗孤独的力量,每每更加孤独。这是一种伟大的孤独,一种深邃的孤独。孔子宁愿孤独;孔子拥抱孤独,呵护孤独。 后记 20世纪80年代初,大学校园弥漫着诗意,人文气息浓厚。我被严重感染,竟做起作家梦来了,写诗作文,且数次投稿。结果竟是无一字发表,失望得很。于是,请教杨师义银先生如何写好文章,杨师的回答很简洁:没有别的办法,多读《史记》吧! 1. 《史记》文白对照本(全四册) 人人都能读懂、人人都会爱读的文白对照本《史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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