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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丢了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淘气鬼

 伏鸿阁 2019-11-28

本文参加了【一起同过窗】有奖征文活动










                                                                                                 伏    鸿   文   

          1979年8月下旬,我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可以踏入中文系教室了。家人期待着平安到达的喜讯,得到的却是我丢失高考录取通知书的炸雷,整整半年都忙活着补办户口迁移证明和粮食迁移证明。
         此后很长时间里,我都是被师生和族人指指点点的丢了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淘气鬼。
        我自幼顽劣,胆大恣肆,直至奔赴高校途中依然秉性未改,最终酿成了在车站旅社将装着所有入学手续的黑色皮包丢失的惨剧。
        在新生报到处,我面无怯色地叙述了丢包的经过,然后被领到系领导那里,得到了先报名上课再补办手续的承诺。住宿、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我的心一下子从半空中落到胸腔了。
家人在补办户籍证明和粮食证明,我在教室里从《现代汉语》的门缝里挤进去,钻进《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小屋,再拐进《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琳琅满目的精品室……
        那一年我刚刚过了十六岁,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第一次洗了被子,放在乒乓球案子上就不知道从哪里缝起,急得直搓双手。班上两个现役军人之一的男同学很麻利地缝好了被子,还做了仔细的讲解,让我有种得到母爱的温暖。这件事情让我铭记了几十年,但微信与这个同学联系上说起此事时,他竟然忘得点滴不剩。
        没想到那个年代补办户口关系证明和粮食关系证明非常严格,又要层层开证明,又要在甘肃日报申明作废,把家人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了。我这时候才意识到所犯错误的严重,报到时的那种满不在乎荡然无存,还有了一种负罪感。开朗顽劣的我变得寡言少语,课堂上也显得心事重重。班主任闫果智老师在办公室安慰我说,你急有啥用呢?你要分清主次。你现在的任务呢,就是学习。我一下子释然了,对啊,我是来学习的,要把所有心思用在学习上。
        走出闫老师办公室,院子里,两个高年级学生目光揪着我,低着眉,嘟哝着“这就是那个丢了通知书的人。”
        说到同班学生年龄差距大,我总会提到一个女同学,她大我十八岁。一次,我们排队打饭,看着离窗口还远,大家就聊天。这个女同学问我哪一年的,我就告诉了自己的生日。她似乎觉得与我为伍太吃亏了,眼珠瞪得牛眼似地说:“小王啊,我结婚晚,要是结婚早,都能生下你哎!”我个头小,微胖,有点气急败坏,也不甘示弱,气呼呼地反唇相讥:“你要是不要脸硬生的话,比我大的都能生下。”话一脱口,自知会挨揍,赶紧跑后面再排队。
       女同学伸出巴掌,做出要痛打的样子。戴着高度近视镜的另一个女同学在旁边扶着眼镜大笑。
        数学系的女生指着我对同学说,这就是丢了通知书的那个淘气鬼,打个饭都不安分。
        家里依然被补办户籍证明和粮食关系的事情折腾得精疲力竭。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到兰州要翻七道梁,单程得三四个小时。我的愧疚越来越深,只能够寄情于学习,减轻自责。我至今都以当年的学习风气为傲。记得要是偶尔停电了,同学们就点上蜡烛,继续学习。这也是我以专科学历,能在儿子面前硬气起来的根由。阅历丰富的舍友这一茬儿人,更加珍惜学习机会,学起来更拼命。他也老拿丢失录取通知书来揶揄我,觉得我这个“尕娃”(临夏话)社会经验太缺乏,还要为皮包加个锁,那不是给贼娃子提示里面有重要东西呢呣。
      寒假快到的时候,家里寄来了补办好的户籍证明和粮食证明,这档子事儿才算画上了句号。经过这么久的折磨,我原来的顽劣、恣肆已经大为改观,办事说话也不大大咧咧了。
       幸好中文科领导和闫果智老师大度,没因录取通知书丢失让我回家,也没有给我压力,反而给了我安慰与温暖。否则,我会成什么样子呢?

      真不敢想!


           (图片摄影:我的恩师闫果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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