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是智慧的核心，但不是全部

日常生活中，经常会碰到“你的逻辑有问题”这样的指责。

那么什么叫“逻辑有问题”，在《逻辑的力量》这本书中指出，两个人有分歧，并不代表其中一个人的逻辑一定出了毛病，尽管有理性的人都同样遵守着同一种形式逻辑，但在逻辑推演开始前，两方所相信的基本观念，也就是逻辑推演的前提很可能就是不一致的，那么遵循逻辑的推导下来，产生分歧是自然而然的。在这里，指责对方逻辑有问题就完全失去了效用。

所以逻辑无疑是非常有力量的，但我们不仅要做一个遵循逻辑规则的人，还需要做一个能够运用逻辑来照亮人类情感世界的人，支持逻辑推理的正当理由和支撑基本信念的情感因素同样重要。辩论不是一边压倒另一边，不是竞争，而是达成共识和同情之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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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一个不合乎逻辑的世界里使用逻辑

文 | [英]郑乐隽

我们已经讨论了逻辑的力量和极限，并且讨论了情感的力量和极限。最后，我将讨论如何将逻辑和情感结合起来，从而成为一个乐于助人的、有说服力的、非常理智的人。不仅是一个遵循逻辑规则的人，还是一个能够运用逻辑来照亮人类情感世界的人。

我相信逻辑是人类智慧的核心，但它不是孤立存在的。

什么是有逻辑的人？

有逻辑的人就是运用逻辑的人。但是如何运用逻辑呢？我们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的逻辑达到极限的情境。但是，要想称自己为有逻辑的人， 我们应该尽可能地使用逻辑。有些人看到了逻辑的极限就推断自己根本不需要使用逻辑。但是，这就像扔掉一辆自行车只因为它不会飞一样。

我相信一个有逻辑的人会使用逻辑，但是他们必然有一些核心信念是自己不会试图去证明的。这是他们逻辑的起点。然后，他们相信的每件事都应该从他们的核心信念出发，通过使用逻辑来实现。此外，他们应该相信一切从逻辑上遵循自己核心信念的事物，而且他们的信念不应该引起任何矛盾。

核心信念的观点类似于公理在数学中的作用，正如我们在第十一章中讨论的那样。相信一切在逻辑上遵循你的核心信念的事物，与我们在第十二章中讨论的“演绎闭包”的逻辑概念相对应。你的信念不应该引起矛盾这一观点与我们在第九章中讨论的“一致性”的逻辑概念相对应。

如果这些是合乎逻辑的基本原则，那么不合逻辑又意味着什么呢？“你这是不合逻辑的 !”这句话常被那些自认为很理性的人用来反对那些情绪化的人（或者仅仅是那些不同意他们的意见的人），试图以此来终止争论。但是，如果两个人的逻辑体系把他们带到不同的地方，那么他们都是合乎逻辑的，但仍存在分歧。一个带着自己情绪的人可能无法清晰地表达出他们思维中合乎逻辑的内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思维是主动不合逻辑的。

不合逻辑意味着做违背逻辑的事情，或者做引起逻辑矛盾的事情。但我认为，只有当这些矛盾是你自己信念体系以内的矛盾时，它们才算是真正的逻辑矛盾。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一个人的逻辑在另一个人看来可能是愚蠢的。我认为这就是“你是不合逻辑的”这句战斗口号的来源。

根据我对有逻辑的人的定义，以下几种有效的方法可以判定你不合逻辑：

（1）你的信念引起了矛盾。

（2）有些你相信的事物是无法从你的基本信念中推断出来的。

（3）你认为你不相信的事物是有逻辑蕴涵的。

第一种情况的案例就是那些所有支持美国平价医疗法案而不支持奥巴马医改的人。正如我们所见，这造成了矛盾，因为美国平价医疗法案和奥巴马医改是同一件事。因此，这些人支持和不支持的是同一件事——这就是矛盾。第二种情况的案例可能是那些人们“只是觉得”的事物，例如他们“只是觉得”那段关系是不会起作用的，或者他们“只是觉得”进化论是不正确的，或者他们“只是觉得”疫苗接种肯定会导致他们的孩子患上自闭症。第三种情况的案例是一些人认为医疗保险不应该包括妇产科，因为任何人都不应该为别人的治疗支付费用。他们认为妇产科只覆盖了女性（尽管事实上它帮助了每一个出生的人）。然而， 他们仍然认为前列腺癌的治疗应该包括在内，尽管这是只针对男性的。事实上，保险的全部原则不就是即使你没有生病也要支付费用，这样才能让每个人都能受益吗？在我看来，“我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为别人的治疗支付费用”这个陈述在逻辑上意味着“我不相信保险”。因此，如果这个质疑的人仍然相信保险，那么他的想法在第三种情况下就是不合逻辑的。（当然，我们可以进行类比转换，继而发现或许他内心深处认同的原则是男性不应该为只影响女性的东西付费，但是女性为只影响男性的东西付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什么是合乎情理的人？

如果我认为你的基本信念是不合理的，那么我会判定你是不合理的。但这可能并不意味着你是与逻辑相矛盾的，这只是意味着我们之间存在一些根本的分歧。如果两个数学体系有不同的公理，那么它们不是不一致——它们只是不同的体系。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讨论哪个体系对于问题中的情境来说是一个更好的模型。

我们应该承认，“合理的”基本信念是一个灰色地带，而且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社会学概念：不同的文化认为不同的事物是合理的。然而，我认为“合理性”的关键组成部分就是可以验证和调整的某种框架。

如果你的核心信念之一是月亮是由奶酪制成的，我会说尽管这是有趣的虚构想法（就像《超级无敌掌门狗：月球野餐记》中说的一样）， 但这是不合理的。那么，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框架是什么呢？首先，我运用了一个逻辑论证：奶酪是牛奶制品，而牛奶是来自动物的。所有这些奶制品是如何进入轨道的呢？其次，我用证据来论证：人类登上过月球， 并且带回了尘土，而不是奶酪。

当然，有些人相信登月是假的，并且认为所有关于登月的证据都是一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我也会说这是不合理的，因为相信科学证据就是我的一个核心信念。稍后，我将回到合理怀疑和怀疑主义的问题上。

在我们进一步讨论之前，我们应该注意到，其实有些公理并不需要是合理的，它们更像是个人的品位。我们可以喜欢食物，也可以不喜欢食物，可以喜欢音乐，也可以不喜欢音乐。

除了完全的矛盾，我们很难判断什么算是合理的核心信念，而又不让自己陷入相对主义空间：你可能会担心，我只能说某人的信念相对于我的信念而言是不合理的，而此时他们又会说我的信念相对于他们的信念而言是不合理的。事实上，许多争论都是这样徒劳无功的，身处其中的双方都认为对方是不合理的，因而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撇开个人的品位问题不谈，我认为合理性存在一个标准，在这个标准下它有可能不是相对的，而线索就在“合理”这个词中：你的信念是否可以被劝导？也就是说，你愿意改变它们吗？你是否有一个框架从而知晓什么时候去改变它们？你是否会在某种情况下改变它们？

我认为这种在证据面前改变结论或公理的开放态度是理性的一个重要标志。如果一个人不顾越来越确凿的反面证据继续支持一个人、一个观点或一条教义，这就标志着这种支持就是盲目的，而不是理性的。忠诚与盲目支持之间是有区别的，健康的怀疑主义和科学的否定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模糊逻辑的例子。忠诚意味着在小事上不改变你的支持。盲目支持意味着在重大问题或任何问题上都不改变你的支持。

英雄、超级巨星和天才的神话

怀疑主义是理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忠诚是人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两者在走向极端时都会变得非常危险。当没有任何条件（或者条件非常极端）能够让人们改变他们的想法时，盲目的怀疑和盲目的忠诚就出现了。

例如，一个否认气候变化的人可能会说，如果地球上的平均温度在一年内上升 10 摄氏度，他们就会相信全球变暖。这很难算作“愿意” 改变主意，因为这有点像在说：“好吧，我会相信的，如果地狱冻结了的话。”即使产生很多支持进化论的证据，否认进化论的人也可能不会改变他们的看法。因此，科学家也许应该停止把使用证据作为说服他们的方法，尝试使用情感。

盲目的忠诚在另一方面可能是危险的。如果人们不顾一切地支持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获得超级巨星或者“天才”般的地位。无条件的支持听起来是件高尚的事情，但它实际上应该像许多其他事情一样处于某种灰色地带中。一个人表现得多糟糕，你才会不再支持他们？人们通常认为父母会对他们的孩子们表现出无条件的爱，但如果孩子长大后成为一个杀人狂，那么这种爱可能会被推到接近极限或者超过极限。

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是我们总会看到一些不太极端的例子—— 利用自己权力的人——出现在我们身边。当一个人开始觉得自己拥有无条件的支持者，这些人把他们当成某种“天才”来崇拜时，他们可能会开始行为不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依靠追随者的盲目忠诚。这种情况可以发生在所有领域，包括科学和学术界、音乐界、电视和电影界以及餐饮行业。它有助于形成一种剥削和骚扰普遍存在的文化，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制止这种文化。当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收回自己对某人的支持？这又回到了“小”问题和“大”问题之间的差异问题，而这又是另一个灰色地带了。

理性承认灰色地带

在这本书中，灰色地带反复出现。它们似乎无处不在，我认为我们需要接受这个现实，并且应对它，还要承认理性包括接受一些相当模糊的事物。例如，许多事情“只是理论”，但这并不能使它们同样可信，或者同样可疑——这取决于建立那些理论的框架。同样，如果一大批人或者消息来源都同意彼此的意见，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存在阴谋，但阴谋也可能是存在的——这又一次取决于建立共识的框架。

对于理论、消息来源、专家和证据，我们都可以表现出许多不同程度的信任和怀疑。这不仅仅是相信或者不相信某个事物的问题，在这两者之间还有很大的灰色地带。

我们是否应该相信科学界“专家”？在一个极端，有些人认为科学家们串通一气。在另一个极端，有些人则认为科学是绝对的、无懈可击的真理。在反对科学的情况下，有些人认为相信科学意味着你是一只不善思考的绵羊，而聪明的人总是对一切事物都持怀疑态度。他们为此会引用一些过去的、被证明是错误的科学理论。在赞成科学的情况下， 有些人认为那些对科学持怀疑态度的人是不理性的，使用的是情感而不是逻辑。这两组人都倾向于认为对方是愚蠢的，而这并不是一个有益的情况。

我想我们应该承认到处都存在灰色地带。对于怀疑来说，有健康的怀疑和盲目的怀疑，以及两者之间的一切事物。对于信任来说，也有健康的信任和盲目的信任，以及两者之间的一切事物。我想再一次表明， 健康的怀疑和信任来自一个良好定义的框架，包括证据和逻辑。

盲目的信任和盲目的怀疑也许表面上看起来真的很像健康的版本。这两种版本可能同样是狂热的。但是，如果某些人不能通过许多步骤来证明他们的信任或者怀疑，那么我会认为他们的信任或者怀疑是盲目的。我无法始终证明我的科学信念的合理性（因为没有终点），但是我可以坚持一段时间：我相信科学框架的体系，因为它有制约与平衡的机制；它是自我反省和自我批评的；它是一个过程，而不是最终结果；它有一个自我更新的框架，当它发现自己错了并且纠正自己时，它是知道出错的原因的。

有些人认为承认自己错了是软弱的表现， 改变自己的想法是优柔寡断的表现。但是，我认为这两者都是你在信任和怀疑上拥有某些框架的重要标志。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更强大的理性形式的标志。

强大的理性

理性是一个开始，但还不够。你可以避免不合逻辑，但你仍然无法做到无所不能，就像只能通过从来不去任何地方来确保旅行安全一样。这与在环游世界的同时又保证旅行安全是不同的。强大的理性不仅意味着使用逻辑、避免逻辑上的不一致，还意味着使用逻辑来构建复杂的论证以及获得新的见解。

贯穿本书，我讨论了我认为对强大的理性有帮助的逻辑技巧和逻辑过程。首先是抽象，抽象使我们能够在最开始的地方使用更好的逻辑。我认为它有三个主要组成部分：路径——由长串的逻辑链构成；压缩包——由一组已经被结构化为新的复合单元的概念构成；枢纽——运用各层级的抽象来搭建通往原先断联区域的桥梁。

抽象是一门学科，它将相关的细节从无关的细节中分离出来，并且寻找情境背后真正的原则，这样我们就可以尝试应用逻辑了。

接下来，重要的是遵循一长串的推论，包括向前的推论和向后的推论，而不是像得不到冰激凌就只会大吼大叫的小孩那样，只能采取简单的手段。我们向前遵循逻辑，以便理解一个人所有的思考结果；向后遵循逻辑，以便构建和理解事物复杂的辩解理由。这包括能够将一个系统公理化，使其变成非常基本的信念，而不仅仅因为相信事物而相信事物。这还包括能够理解别人的信念。你如果不能顺着长长的逻辑链条倒着走， 就会被困在泥沼里，把你相信的几乎所有事情都当作基本信念。这并非完全不合逻辑，但也不是很有见地，几乎没有给富有成效的讨论留下任何可能性。“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因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强大的理性能够将你的推理降解成珍贵的核心信念，并且能够把“你为什么这么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推向格外深入的层面。就像数学家应该有能力将他们的证明填入任何人所要求的“分形”层级一样，我们也应该有能力用我们的信念做到这一点。

把相互关联的想法构建成复合单元是逻辑力量的重要来源。每当我们想到一个家庭、一个团队，或者各种动物的复合名词（一群鸟、一群蜜蜂、一群牛）时，我们都会自然而然地把一组事物看作一个整体。我们会想到一所学校（以及所有组成学校的人）、一个企业以及一个戏剧公司。我更喜欢对这些复合名词使用单数形式的动词，因为我真的把它们看成了独立单元。我会说“My family is going out for dinner”，而不会说“My family are going out for dinner”。

将复杂的体系打包成独立的单元并不意味着忘记体系是由个体构成的。强大的理性包括理解个体间相互关联的方式，还包括形成整个体系的方式，正如我们在第五章中看到的。在看过这些大篇幅的相互关联的因果关系图之后，你可能会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感到绝望。然而，如果我们开发自己的逻辑能力，将这些复杂的体系作为一个单元来理解，那么它就不再显得那么复杂了。这个有关复杂体系的想法中包含了灰色地带， 因为它们是由这样一些情况组成的：我们并不是得到了一个简单的“是” 或“否”的答案，而是在一个渐变的范围里得到了一系列相关的答案。这就像每一个可能产生的不同结果都有一定的概率，我们不能试图只预测一个结果。比起一个预测，人们可能很难理解一系列的概率。但是， 接下来一个强大的理性人会通过开发技能来理解更为困难的概念，而不会放弃和求助于简单的概念。对于灰色地带也是如此。

我们倾向于寻找问题的单个成因或者单个答案。要找出造成复杂情况的一个原因，方法之一就是简单地忽略所有其他的原因，就像人们在把复杂局面归咎于某个人时经常做的那样。然而，另一种找到单个原因的方法就是将整个体系打包，并且将这个压缩包视为“一个成因”。

强大的理性能够将公理与蕴涵区分开，这与能够将逻辑与情感区分开有关。这并不意味着压制其中的一方或者另一方，而是理解在某种情境下每一方扮演的角色，以及各自的贡献。这涉及寻找包括他人在内的逻辑的正当理由或者情感事实的促成因素。由此，我想到了理性更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如何在人际交往中使用理性。

我认为比成为有力量的理性人更优秀的事就是成为一个有智慧的理性人。这种人不仅是有力量的理性人，还会利用这种力量来帮助世界， 就像最完美的超级英雄会利用他们的超级力量去帮助世界一样。我认为， 我们使用这种超级力量来帮助世界的最佳方式就是弥合分歧，促成具有更多差异性但更少分歧点的对话，并且努力建立一个团结一致的群体。

精彩的论证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更多精彩的论证。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我认为一个精彩的论证是具有逻辑成分和情感成分的，它们共同发挥作用。这就像一篇上乘的数学论文不仅要有滴水不漏的逻辑证明， 还要有精彩的阐述一样。阐述中的想法会被勾画出来，这样我们就能通过这些想法来探索自己的思路，一步一步地理解其中的逻辑。一篇优秀的论文还能解决明显的悖论，解决那些符合逻辑却似乎与我们直觉相矛盾的情境。

解决分歧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找到分歧的真正根源。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接近基本原则的事物。我们应该通过在自己和别人的论证中遵循长串的逻辑链来做到这一点。我们应该尽量把它表达成一个普遍的原则，这样我们就可以用类比的方法对它进行充分的研究了。

下一步，我们应该在我们不同的立场之间建立某种桥梁。我们应该运用自己最出色的抽象能力和枢轴，试着找到一种意义。在这个意义上， 我们实际上是基于同样的原则的，只是处在灰色地带的不同位置。

然后，我们应该投入自己的情感，以确保我们能参与他们的情感， 并且明确他们处在什么位置。接下来，试着慢慢地向我们能够相遇的地方靠拢。这包括寻找能够说服他们改变主意的事物（如果有的话）。我们还必须证明我们自己是合理的，而且我们也愿意改变自己的立场。我们如果是合理的，就应该这样做。如果我们真正理解了他们的观点，那么我们可能会发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物，而这些事物确实会导致我们改变自己的立场，甚至改变自己的想法。

从根本上来说，我认为在一场精彩的争论中，每个人的主要目标都是理解其他人。而这种情况实际发生的频率有多高？不幸的是，大多数争论的目标都是打败其他人——大多数人都在试图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而其他人是错误的。我认为把这作为主要目标是没有成效的。我很遗憾我曾经也和所有人一样，但是我逐渐意识到，我们真的不必把讨论当作竞争。如果每个人都开始去理解其他人，我们就能发现我们的信念体系有怎样的不同。这并不意味着一个人是正确的，而另一个人是错误的—— 也许每个人的信念体系都会与其他人造成矛盾；这不同于人们对自己的信念体系产生矛盾。但不幸的是，太多的争论变成了攻击和防御的循环。在一场出彩的辩论中，没有人会觉得受到了攻击。人们不会觉得受到了不同观点的威胁，当它们只是观点时，也不需要把它们当作批评。这是每个人的责任。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有智慧的强大的理性人类，那么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承担这个责任。为了实现这一点，我们都需要有安全感。在每个人都变得聪慧之前，那些聪慧的人应该努力承担责任，使每个人都不会感受到攻击。在任何可能产生分歧的情况中，我都会尽可能地提醒自己：这不是竞争。因为事实上，它几乎从来都不是一种竞争。

一场精彩的争论确实会调动情感，但不应该恐吓或者贬低他人。一场精彩的争论需要通过激发情感来与人们建立联系，为逻辑进入人们的心灵而不仅仅是思想创造一条道路。这比互相攻击和试图用“致命一击” 来结束讨论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我认为这是正确的。逻辑是缓慢的，正如我们在研究它如何在紧急情况下失败时看到的那样。当我们不处于紧急情况下的时候，我们应该进行缓慢的争论。不幸的是，世界运转得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是人们注意力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这意味着我们正承受着用 280 个字符来说服人们的压力、用精辟的语言来评论一幅有趣的图画的压力，或者用一句巧妙的俏皮话（不管是正确的还是不正确的）来表达想法的压力。这样，某人就可以宣称自己“疯了”或者扔麦。但是，这没有留出细微差别或者调查的空间，也没有留出寻找我们赞同和不赞同的意义的余地。它没有留出时间来搭建桥梁。

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与不同意我们的意见的人搭建起桥梁。但是那些不想搭建桥梁的人该怎么办呢？那些真的想要反对的人又该怎么办呢？这是一个元问题。首先，我们必须说服人们想要这些桥梁，就像我们在抱着分享数学的期望前，要先激励人们学习一些数学一样。

作为群体中的人类，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是我们拥有的一切。如果我们都是与世隔绝的隐士，那么人类就不会达到现在的境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通常被认为是情感上的，而数学通常被认为是远离情感的，因此也是远离人性的。但我坚信，在与情感紧密结合的情况下使用数学和逻辑，是可以帮助我们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起更好的、更富有同情心的联系的。

这不是战争，也不是竞争。这是一门协作的艺术。有了逻辑和情感的共同作用，我们将获得更好的思维，从而收获对这个世界和彼此的最大限度的理解。

（本文经中信出版社授权转载，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