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论坛】自由贸易账户体系建设情况分析

作者

中国工商银行业务研发中心 宋延瑞

自2013年9月27日上海自贸区成立以来，我国陆续设立了12个自贸区。近年来，人民银行、银保监会、证监会为推动自贸区发展创新推出了一系列政策，其中，在建立自由贸易账户体系、探索投融资汇兑便利、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推进利率市场化和深化外汇管理改革等五大领域开始有序推进试点，并形成了一些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各商业银行针对市场需求，结合本行的系统特点创新了对应的产品支持功能，推动了自贸区金融交易的繁荣发展。本文对各主要商业银行自由贸易账户体系建设情况进行比较分析，并提出相关改进建议。

一、自贸区改革成果与市场选择

1.我国自贸区的金融改革成果

2013年以来，我国先后分四批设立了自贸区（如图1所示），并在上海自贸区试行了“负面清单”管理、跨境资金池、意愿结汇、宏观审慎跨境融资管理等多项政务和金融领域的改革。

自贸区金融改革主要内容包括加快金融制度创新和增强金融服务功能两部分，前者主要包括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利率市场化、人民币跨境使用、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等制度性改革创新，后者主要包括允许外资和民营资本设立金融机构、建立国际交易平台、金融产品创新等金融服务载体的改革创新。

商务部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上海、广东、天津、福建等前三批自贸区累计新增企业49.22万家。以上海地区为例，截至今年4月末，95家商业银行开办了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当月结算量5637.34亿元，全年累计20811.27亿元。跨境业务量按年累计排名前十位的银行为：中国银行、汇丰（中国）、花旗（中国）、建设银行、渣打（中国）、工商银行、德意志（中国）、浦发银行、交通银行、农业银行。自贸区跨境人民币交易市场活跃，各家银行竞争非常激烈。排名前五位中只有两家中资银行，说明境内商业银行在跨境支付业务方面还需努力。

2.建立境内外隔离的防火墙是自贸区市场繁荣的基础

自贸区的贸易特点是吸引外资机构，推动人民币跨境交易，但在促进贸易繁荣的同时，也需防范国际游资的渗透，建立离岸自由、双向互通、有限渗透的防火墙，确保境内资金不受冲击是保障国家资金安全的基础。境外资金与自贸区资金交易视同境外交易，自贸区资金与境内资金交易视同跨境交易，都需要进行严格监管。

分账核算单元（Free Trade Accounting Unit，FTU）是指自贸区金融机构为开展自贸区分账核算业务，在其市一级机构内部建立的自由贸易专用账务核算体系，并建立相应的机制实现与金融机构其他业务分开核算。金融机构在自贸区设立FTU，并在FTU下开立规则统一的本外币账户，即自由贸易账户。金融机构在该账户体系下为区内主体提供投融资创新等相关业务，按准入前国民待遇为境外机构提供相关金融服务。其开户主体是区内及境外的机构和个人，开户并提供账户服务的金融机构包括自贸区范围内的银行业金融机构。这体现了“分账管理、离岸自由、双向互通、有限渗透”的设计理念。账户内资金视同境外资金，从而使自贸区内形成了一个与境内其他市场有限隔离、与国际金融市场高度接轨的金融环境。

3.自由贸易账户体系的定义和特点

自由贸易账户（简称“FT账户”）体系是指在人民银行批准的自贸区内，居民可以通过设立本外币自由贸易账户实现分账核算管理，开展投融资创新业务；非居民可以在区内银行开立境外非居民自由贸易账户，按准入前国民待遇原则享受相关金融服务。目前，人民银行批准了上海、海南自贸区开立FT账户体系，其他自贸区使用离岸账户办理业务。根据人民银行要求，上海、海南自贸区内金融机构实行分账核算，以保证区内资金实现外来外去和自求平衡的原则，避免自贸区资金对境内资金产生影响。具体的核算要求是标识分设、分账核算、独立出表、专项报告、自求平衡。

（1）标识分设

标识分设是指自贸区开立的账户必须在账号和户名前增加FT系列账户标识，如添加FTF、FTN、FTE、FTI等前缀，其中，FTF为区内境外个人自由贸易账户，适用对象为在自贸区（港）内有中国境内就业许可证的境外（含港、澳、台地区）自然人；FTN为境外机构自由贸易账户，适用对象为境外机构；FTE为区内机构自由贸易账户，适用对象为区内机构和在区内注册的个体工商户；FTI为区内个人自由贸易账户，适用对象为在自贸区（港）内工作，并由其区内工作单位向中国税务机构代扣代缴1年以上个人所得税的中国公民。账户标识必须贯穿整个核算流程，包括支付结算、报表、监管报送等各业务环节。

 （2）分账核算

分账核算是指建立区别于境内分行的独立自贸区FTU，实现境内资金与区内资金的隔离（如图2所示）。对于分账核算机构的设置形式，人民银行未作统一要求，只要实现独立出表、外来外去、资金自求平衡即可。

（3）独立出表、专项报告

独立出表指自贸区的经营核算单独报表报送，一是按照分账核算业务根据报表周期编制各机构层级损益表、业务状况表、资金来源与运用表等各类会计及业务报表；二是监管数据专项报送。目前，部分商业银行已经在上海、海南自贸区推出以上功能，海南自贸区通过上海自贸区向人民银行“T+1”日报送监管数据，向本地人民银行报送监管报表。

（4）自求平衡

自贸区资金要实现外来外去、自求平衡，具体包括以下四部分内容。

一是按照“一线便利，二线管住”的原则，FT账户资金与境外或区内同类账户之间划转基本放开；FT账户资金向境内区外划转视同跨境交易（如图3所示）。

二是资金清算上，各分行自贸区FTU开立在商业银行总行的清算账户日终余额清零，商业银行FTU在总行的清算户余额不得超过日净清算额的10%。

三是在FTU结售汇与风险敞口方面，FTU开展人民币外汇买卖和货币兑换形成的结售汇敞口必须在境外平盘，或由外汇交易中心单独设立的区内FTU交易平台开展平盘对冲，不能按传统模式进行平盘。因开展代客风险管理形成的各类风险敞口也必须到境外或在区内进行对冲管理，不得将该类风险敞口到境内进行对冲（如图4所示）。

四是在本外币流动性管理方面，人民银行要求自贸区分行的资金头寸由自贸区FTU总部负责统一调度。目前大部分银行采用由上海自贸区代行FTU总部职责，海南分行FTU的本外币资金余缺通过与上海分行FTU之间拆借、拆放、存放等方式进行调剂，由上海FTU统一负责各分账核算单元的本外币流动性管理，并进行统筹安排，以确保FTU本外币流动性的自求平衡，满足监管要求。

二、自由贸易账户体系建设

目前，各主要商业银行均在上海和海南建立了FT账户分账核算体系。下面以工、中、建、浦发、招商等商业银行的FT账户体系基础功能和产品为例进行分析。

1.分账模式实现形式

自贸区进行分账的本质是实现自贸区与境内资金的隔离，人民银行在发给现有商业银行的金融许可证中增加自由贸易账户业务。境内商业银行在实现分账形式上初期均采用新增虚拟地区模式，建设银行于2015年进行会计核算的彻底改造后，将其改变为在原有机构中增加会计科目标识的方式实现。

（1）分账模式

第一，新增地区模式，所有账务在单独地区进行管理，实现了逻辑分离。但在自贸区分行增多的情况下，该模式上线成本非常高，需要每次梳理全量的系统，且上线周期长，对分行人员的业务水平要求高，系统改造和测试工作量大。在此模式下，资金集中在一级分行，分行越多，效率越低。需要单独按照地区设置产品，每新增一个自贸区分行需要设置一次。

第二，在境内分行的账务体系下增加用于自贸区的特殊会计科目。特殊会计科目下的账户及发生的账务均要在对应的体系内形成闭环，初期改造成本较大，若改造不完全，则可能无法实现分账核算。一旦改造成功，后续增加分行时，只需要打开自贸区业务开关即可，不用重复梳理系统。此外，在资金管理上完全可以使用总行资源，自动匹配为全行集中管理，后续增加分行越多，效率越高。因此，设置特殊会计科目方式，在目前越来越多自贸区分行获批的背景下更具优势（见表1）。

（2）分账模式操作的便利性

新增地区分账模式下，网点柜员需要跨地区代理处理自贸区业务，在轧账时，需要将自贸区与非自贸区业务分别在两个主机网点轧账，自助设备无法跨地区共享使用，虚拟地区无跨行支付号，还需要申请单独的SWIFT行号。虚拟地区与原地区的同一个网点转账按跨地区处理，需要设置同城圈，以实现同城处理。所有外围系统均要增加虚拟地区，并且实现跨地区代理。诸如涉及税务业务等均不增加税号，需在原网点处理。统计报表可以实现单独出表，需要按照机构合并报表。

设置会计科目方式是在机构内增加一个会计科目，实现资源完全共享，不用单独设置科目，报表统计上区分开自贸区与非自贸区业务即可。分账模式操作的便利性见表2。

2.资金管理模式

自贸区资金管理模式上，建设银行和招商银行采用总-分模式，其他商业银行采用分-分模式（见表3）。

在资金管理分-分架构下，上海自贸区代理FTU总部职责，自贸区分行将总行清算备付金日终头寸全额划转到上海自贸区分行同业账户。结售汇和外汇买卖尚不支持自动平盘到上海自贸区分行，处于半手工状态，后续自贸区分行越多，资金管理压力越大。

在资金管理总-分架构下，FTU总部正常行使职责，资金管理框架完全参照现有模式，在FTU内实现逻辑分离即可。总部只需将自贸区资金单独在境外金融市场平盘，资金使用效率高，管理成本低，支持新增地区与设置特殊会计科目两种管理模式。

3.自贸区产品设置

在自贸区的产品方面，以中国银行产品最为突出，其跨境现金管理产品交易量占据上海自贸区的70%，其他商业银行因跨境资金池产品监管信息采集受限，存款产品限于基础存款产品，主要集中在活期、定期、通知存款，贷款产品主要集中在内保外贷和外保内贷上，享受国际市场上的低利率优惠政策。在自贸区金融品牌方面，只有招商银行推出“自贸通”，其他商业银行暂未推出。自贸区各商业银行分账模式及产品种类见表4。

三、FT账户分账核算体系改进建议

目前，主要商业银行FT账户分账核算体系在上海、海南自贸区采用了新增地区模式上线，天津、广东、深圳自贸区将参考上海自贸区模式。笔者结合各商业银行FT账户建设情况及自贸区当前的不足，考虑到后续8家自贸区及广西-东盟自贸区需求，提出如下改进建议。

1.构建松耦合的账户关系，实现同地区FT账户分账模式

（1）构建松耦合的机构、账户、协议关系账户框架

目前，账户与机构的绑定关系紧密，不利于后续快速实现同一行政区域内不同业务的分类核算，如FT账户与境内户在同机构如何实现单独核算统计。基于会计账户与机构的松耦合，可支持账户与机构的账务统计规则灵活配置，降低新增地区带来的应用开发、测试工作量。

（2）构建以会计科目标识为基础的多会计准则并行系统

建立可定制的FTU，既能按账户种类又能按机构使用不同的会计准则，同时在会计科目中增加区域类型，在会计核算引擎中增加按照不同会计准则进行场景精确入账的多准则并行机制，实现自贸区、离岸、跨境业务快速创新。

（3）建立灵活账户统计管理的分账实现模式

在实现会计核算支持多会计准则及账户并行的前提下，实现同地区的分账核算体系，可通过设置不同的二级科目及账户标识，自动实现全行多准则单元的闭环资金处理，借助大数据平台实现监管数据的集中采集报送。

2.加快补齐自贸区产品的短板

（1）建立自贸区产品品牌

目前，大部分商业银行尚无自贸区的产品品牌，主体产品都有，但整合包装不够。建议商业银行打破部门化的产品营销模式，在集团层面形成面向公司和个人客户的整合产品，建立形成类似“自贸通”“个贸灵”等拳头产品，提升品牌竞争力。

（2）结合自贸区各自的特点，研发对口产品

一是针对广东、深圳自贸区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背景，研发“湾区通”产品集。二是推进在上海自贸区发展受限的现金管理产品建设，大力创新跨境业务产品，提升商业银行的自贸区服务能力。三是针对海南自贸区开发自贸区旅游、航运金融产品，以支持海南自贸区金融业务发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