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云：溪云集

士

子

曆

·

何

溪

云

何溪云。

1995年生。浙江上虞人。

西哲研究与古代文学研究背景。

有朋书社创始人。

紫丁香雨具品牌运营官COO。

摩云文化有限公司创始人。

自序

文德之不行、至今世而極矣、夫賢古人賤名利而貴文章、輕生死而重景行、縱年歲之逾邁、而末跡托於寸陰、感慨遂深、至若仲父絕編於易、屈子肆力於騷、皆憂思契契、幽情愦心、諒冥邈之式微、廓然獨處、、詩文是修、唯思懼學之不得力、道之不達也。

今之作者、可略而論之、終日閒居、學力不強、屏黜經傳、身以求顯、图其利也、未有一者志于不朽之名、方斯時也、或有造作之辭彰於世者、於是諸人茫然昧厥所懷、繼汲汲然以效之、悉從慕習、尋虛逐末、各相輻湊以競馳、僕有聞今之學子有著古文應試且名稱者、考其辭章、學非經傳、技非六藝、徒苟且於尋章摘句、體未備而形未具、是不可以為成文也、然文道之不明也久、文人之無行也有日、上溯五四有焚典忘宗之事、近則西學盛而古學因困匍匐世務之間、嘻、如彼道之困厄、猶可以復加乎。

僕十四始好文章、既得古文觀止、文選兩卷、以為嘉妙、欣然誦之、長勤夙夜、契契不遑寧息、僕竊庸材、學智淺陋、文事多有不通、時僕窮極六月之目力、方覽古文觀止一周、足見涉獵之荒、僕自以才不若人、三四讀罷、尚不能通曉者、未敢輕棄暫廢也、置於案首時時潛玩、或瞥精妙處、手抄誦記、不覺筆倦。

其後兩年、初涉網、僕取所作諸篇示人、往來君子多以僕年幼推許、於是虛譽服心、囂然待價、自以為能、時洛陽有一士、長於兩漢辭賦、其文雅而氣銳、先是、作書譏彈僕文、又著論嘲之、僕自度才不逮其人、是以臨事恥愧、竟不能措一辭以反、悄乎其言、始知為文者、任之重且途之遠也、是故趨負而途愈窮、學久而境益困、以其道之迍邅難踐、無敢有冀朝夕、望其速成、遂發憤究窮於經史子集之宥、沉潛乎文章訓義之間、僕雖鄙鈍、卒有所明白、悔其初心相違、私以惶恐難安、惴惴疚責而未敢復進。

僕計諸同時呢交為伍者、多耽詩詞、以吟詠為務、指緣情為事、有應風雅、然詩詞小道、平心而察、固未足以與世推遷、揄揚大義、以示垂后昆也、是以古之騷人、不唯雕蟲刻篆而已、固將勞心勤思、行乎詩書之源、止乎經傳之跡、故其為文為詩、辭厚乎而思必遠、情切乎而言有歸、則感人之際、動亦至深也。

僕少受唐宋詩舉要一卷、時頗好之、然勞役正業、未暇殫精於此、迨年十七、學文之餘、乃有所披閱、閒事吟詠、夫詩之為道也、任乎自然、本乎性情、故足以有感於中而發人深思、而詩人之心、升降百年之際、以其情志相沿、風流不致湮沒銷亡也、比來數年、僕奔走淹滯網中、凡諸網壇、詩群、則同志咸集、往來交際、促膝扺掌、志孚忘年、詩詞之所賦、歌詠之所聞、茲道勃然興也、僕管窺詩壇、以學力群分、則高山仰止者十之一二、其往往先樹其學而身率後進、若前車之轍、後人蹈之得免於歧途之患、由是一宴之內、一室之內、詩人隨形慕習、合相師範、至於情辭愈廣、風雅相興。

當此之時、蹈文道者索然已盡、或有孑遺者、念其志之微而意之弱者、猶復不能偕往也、彼卞務遁跡於淵、伯叔采薇入山、皆煢煢魁然、無從適往、懷進退之維谷、恍然容與、遂遁世索居、退以自藏、嗟夫、蘭蕙化芻、驥伏鹽車、懷荊玉而潛翳、握靈珠以默離、是故廉士見隱而豎子顯進、嗟天下之偕違、吾孰與歸。

古者之材非有過今之人、而專精銳意、勤勉厲操、平居不易其素、窘困不移其志、正心誠意克以自養、偶有所得不敢輕用、兢兢業業、以待其成也、而一旦激揚大義、豁然貫通者、及為文、輒皮肉筋骨無不存、表裡精細無不至也、至於俊高拔世、卓然可觀。

且夫文之為道、日新而代變也、彼千載之上下、文人代生、一代之文、或變而直上、或變而直下、一息不進者、則為陳務之芻狗也、大凡首起而倡且力自振拔者、皆見艱阻、然則天下之違惑、固未足以為困也、使其稍遭毒痛、至於情志浮沉之際、將進以自立、摒絕舊囿、因勢而期通之、其之所以能率同代者、勢也、由是而言、文化風、風成勢、順勢而下、而後可成一代之文、且文之因困也久、振拔高談者也鮮、故立易社、易者、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之謂也、冠名以易、是思求變也。

僕自幼昏惑懵學、素非能文者、先是、年少氣浮、驕燥未除、其見弊也大、其後則背乎文德、陷乎淺薄、遂失宿心、及年十八、始懸心以修身、奮袂古人之道、或終有所樹立、無復恨也、故著此序、即文以求同道之士。

 

書生賦

世有書生，雋俗博聞。原道敷章，吟詠詩文。小雅有言：嚶其鳴矣，求其友聲。於時劍閣風雅開宴置觴，聖風是宏。具文擺擂，吟詠性情。於是乎仰群經之臧否，觀人物之幽明。采嘉言以析理，立短篇以竭誠。於是乎，仰溯《康誥》，俯察《盤銘》。采理《文言》，熔察《六經》。其辭曰:

蓋有茂陵書生，永巷獨居。敷奏貞正，沈吟簡牘。裘著鹔鹴，志馳爵侯。為賦弘麗，雄心允臧。獻納風諫，文成拜郎。往使建節，幾謁諸王。琴歌既沒，文筆無續。愁懣還鄉，幽懷躑躅。長綢僇於漳浦，慨封禪於肺腑。久遺紅拂綠綺，斷纓情於長門。悲埋翠華靈鼉，絕上林於文苑。

若夫吳縣書生，懇惻修學，艾薪行歌。獨行墓間，憂患何多？委隨曲房，紛屯清門。愚妻輕之，羞夫愧貧。五十之年，其命唯新。及嚴助薦，征召買臣。左對春秋，右道楚詞。思概天地，囊括鬼神。笑談國政，放言青雲。參性靈於幽遠，會明光之繽紛。視乎天文，察乎人文。深思遠慮，率然相陳。情之綿貌，志之誠真。效終軍之狂誌，請南越之長纓。驅征馬見飛塵，破強虜而名成。衣錦還鄉，歸邸乘軺。天命非晚，除道悲僇。

至若青眼書生，形骸獨許，放浪不羈。行己寡欲，衷心秉持。率意獨駕，窮途慟哭。蘇門長嘯，響徹林谷。長傲世情，深思高舉。彈鋏病酒，撮嘯相隨。嘆琴側之詠懷，偃仰而未摧眉。率縱酒之昏酣，呼廣武之子豎。著丹青之明誓，淪墮淚之古碑。

亂曰:、感平生之時歲，慨侘傺以僚栗。思委隨而翕翼，奚從流以自失？傲王侯於闕下，退遁世以天行。效元湘之驕逸，摹潁水之中情。在秉德以好修，鬱茲文之日盛。嗟此書生，何情之貞！

 

為子玄集序

文道之不明也久矣、前賢之所以得之者、以其生而致學、劬身以忘倦、曠日而持久。其材非有過今之人、而衷心一也、不治他技、恒然不釋。余讀《易.恒卦》、乃知大凡誠旨於事、汲汲不倦者、庶可以得是心而逐其跡。蓋彼前人從文、始正文心、故寄身六藝、使外物至而不膠、外事挫而不頹。勤一世盡心、而得以終其身以顯後學。

雖然、凡蹈此之士、其志同、又有進學之心、而眾人之中、亦有從於事而不見其名者、鬱結默默、身腐而名不傳。而聖賢所以固異於眾、愈久而彌存者、往往治學先為己再為人、故能跡接乎四海、兼濟天下。

夫堯舜之言銘、孔孟之文章、盡至誠之心、發於己後征於人、若前車之獨駕、開萬裏通衢、雖車毀馬斃、後人蹈之得免於歧路之憂、窮途之患、則先人之大德、服膺以為賢、此以後世難忘也。

余少而用力於文、然不幸拘於陋質、汲然務於虛譽、至於文德之教化，笑無用而捐之者、有日矣、蒙蔽既久，文之鄙可知也。及年十八、然後知為學之道、在乎心而不在乎名。足下十六、已非童蒙、昨日辱以詩詞一卷示余、旨意流蕩、文辭淺薄、時見僻左之言、以傷文脈。比諸今世秀才、尤殊不若、而況追風古人、邈無日矣。為文者、本乎心而應乎手、固無捷徑、敢其速成？若足下速絕嗜欲之心、以開勤學之途、則雖不得登堂、堂前一二級階、尚可能也。

 

古文实验体序

僕自六月以來、無所遊賞、蓋少憂慮，徒事批覽、特於桐城一派、尤為耽悅、既得古文辭類纂一卷、置於枕上時時潛玩、此派特立獨行、然所作炳然有唐宋人形貌、文辭深且厚、文道精進、則僕因願從而師之、僕嘗涉獵西哲、至於西學之疇、有敢論之、雖道不敏、知甚淺近、批閱未周、而子濟俊文在茲、願蹈其踵、又汲汲然肆力於自謀、思創「文言實驗體」是求、首製《科學四論》《學術倫理論》二篇。

「科學」四論

理之是、恆失乎時勢、人之悲也。

先是、其所謂賽者(science)、攝「學理」以托名於「真理」(Iogos)、治學悉取西法、以「主義」(ismus)為大道、強梁徑廷、假容於廟堂、取諸聖賢之學、披閱未就、傲然妄駁、曰「封建迷信、大而不當、朽不可言、猶河漢之無極、不近人事。」「science悖於Classic、Culture」時人少閱典墳、暗欲時勢、久不聞詩書之訓、矧選學妖孽之說甚囂直上、並進輻合者眾、至若遵之抗之者得其所、逆之抑之者罹殃。自是各相逐影、同軌競奔。

【賽者】求是、求善、明理、利用也

A.「求是」昔在孔子、無征不信。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其所謂智者即凡天下之物、用力至極、格物以致知。豈若後世儒者徒守「固窮」之義。而不知其物之先後本末、事之終止。余讀四書知夫子有四毋。

「毋意」者、泛觀萬物之應備、其始一也。(be、realistic)

「毋必」者、斡流萬物之運化、其理遷也。（veranderung）

「毋固」者、推還萬物之化均、其說易也。（falsifiability）

「毋我」者、參洞萬物之奧區、其道弘也。(Intersubjectivity)

今之治學溺于功利、求是之心久沒。有子假托「教授」之名、著文以自顯、輒群聚以奉之、竭誠盡忠、

B.「求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止於至善、則一遇其如膠、一奔其如馳、而莫之能止。夫隨其心而求道、以求止乎盡善、雖年歲之移簡、劬身相襲、矢志不渝。然今世之人、平時閒居、終日碌碌、索然不思博己之聞、夢夢昧于事理、方其聞「至善」、輒呼天搶地、精浮神淪。「此天下之不可為也、不足以行」「此天下之大不易者、不可得也」下視芸芸、此類者固亦多、寔不究聖賢之義、不端察慎之姿也。

C.「明理」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思蹈先之學者、肆力進取、竭思以立言、盡所學以析理。彼孔子修禮、孟子述道、程朱理學、韓柳文章。蓋所謂緣經取義、相推以繼、終至明理。至於今世之學、語不離課本、論必談教材。推所謂「真理」為要務、弗躬身以究義、取諸西法之學以從、瞽然奉之、迷之信之、弗修身以正德、慎終猶始、商榷前辭、曰厭饫也、繼養望以待價。雖有願明辨者、躊躅容與、郁郁不得顯進、苟意止於理、將安所從乎?

D.「利用」中庸曰「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篤行者、付諸利用也、今夫大學、創作之力其也微、群聚而學、不過殫精窮身乎課業論文之疇、西法「理論」(theory)之義其周詳、而「實踐」(practice)之力其不逮。動輒「上升性前進性之統一」、然退以自逸、手足無所策、反身臨淵以期。夫天以行而健，日月以更而明，水以流動而不竭，理以利用故不朽。「理論」久置而不用、徒以口舌為勞自相辯駁、理则萎靡廢放、日趨於弊也。嗟「理論」信姱、「學士」信辯、苟且止於「學術」「析理」、豈非幽昧而不舒、終無所為也。

 

學術倫理論

人之弊於〖學術〗也久矣

《大學》有〖正心誠意〗之言、余自忖其治學也、始立心魄、而時人既蔽其說、終無所樹立、蓋恨其道今不行於世也、天下之勢方病浮薄、學者背初心、溺逐物、並心於取譽、使學不得其術、斯瘼也如緘壓、凡所竭精而在存者、或符於空言、或以獨斷爲至是、或不足以實用、豈今之去古也遠、治學卒無術乎

錢老有曰、〖大抵學問是荒村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育之事〗、雖未敢自謂其術有所成、然其法浸備、浩浩乎胸中、與俗人異也、以古人自期、俯仰獨處、渾渾乎覺其本深而末茂、體備而形具

或曰、怪哉君之說也、錢老治學豈非封建士大夫之趣乎、既曰〖治學實用〗、復曰〖荒村野老素心人商量培育〗、且如錢老所學、論者繁而紛挐、若雕蟲刻纂、蓋無〖系統〗、謂之〖鬧着玩〗亦不爲過也

余曰、否、非是、君言系統者、盖西學之一法也、、彼之為學、非能通曉以記誦、通曉猶不能得、欲其守文持論而免乎敗績、亦難矣、而世人眛實道之未得、貪虛表之奇異、群聚而論說、有不一者、輒決之以〖投票〗、曰、此西學之法也、於是正理因寡而廢、謬論以眾而立、蓋皆勞形乎〖術〗、而未有深造於〖學〗者也、夫今之學術、徒尋捷徑、求其速成、汲汲然欲促馳逸軌、思其顯達、顧不若宗淡泊以斂衽、、側足投趾容蹟之所、然後守植安停、使事得宜、是故君子捐〖利祿〗以正心、體〖倫理〗以干事.

一七八九、席勒年及方立、輒得以講學於耶拿大學、有論曰、〖何為普遍歷史及普遍歷史何為〗、指其根源稱、〖利祿學者〗（Brotgelehrter）、〖哲學之士〗（philosophischer、Kopt）、於是發問曰、孰溫孰涼、孰蚩孰妍

一八零三、謝林引席勒之說、並闡厥義、〖關於學術研究性學習和方法〗、〖利祿之學〗（Brotwissenschaften）者、〖實用主義〗也、固其言或根據以立、然〖學術〗弗在〖學〗而在其〖術〗乎、

又數年、麥希特出、踵跡前者之論、提契大綱、以示蘊奧、首正厥名曰、〖知識學〗、謂〖學術哲學〗（Wissenschaftsphilosophie）、歷載而下、觀夫〖學術倫理〗日趨臻善也

故西學之〖學術〗、信謹信善、見顯於時、自為其謂〖現代學術立心魄〗(Seele、dermodernen、Wissenschaften、)、心魄者、〖學術之紐也〗、德人得之而固守之、始或寂寞獨處、煢煢孑影、懷憂心之殷殷、、劬身以事之、沉潛反復、而終歸於貞正也

夫〖學術〗之〖倫理〗、學者之〖寂寞〗、此〖德學〗盛時所以治學修明、教化隆盛、而非諸國之所能及也、以〖德學〗之明則、繼前賢、、昭後學、教之〖學術倫理〗、漸次繕明、故當是之國無不學之、至於赴德留德、有欲勃興己國之學者、必比臨其法、誠據此方

〖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千載之上下、萬里之左右、凡思蹈〖學術〗者、若始正〖倫理〗、根源是求、則〖學術〗得以歸本位、止於至善矣

 

贈子濟序

子濟足下、見字如面：與兄疏闊也有日矣。先是、蒙兄惠書箋教以勉、又幾番辱以問訊、既失友道、且愧其誠、深感並慚。夫以區區之心思度、知兄亦切切於余業也。兄書辭之高、學問之厚、自來先進之於余也。余獲學之年甚晚，亦是專精詩詞一道、年來木訥之尤甚、勞役正業、於文章並無努力、進退失據、卒無所成也。至於瑣事絆牽、志困道窮、念終無所建立、遂怠然以自廢、古學已不得其道也。

足下手書及往者告語、社交軟件論學最為無益、余深然之。曩者、余嘗論詩於網壇、特好臧否議論。詩文之術尚未修、褒貶之法其未備，盡著稚浮奇怪之辭、以求顯於社交之圈、此一病也。感慨氣體其未深、動心情緒其未厚、鋪陳矯揉輕佻之說、以圖出格於同齡之人、此二病也。前者擇據古道而疏於行法、後者道心隱微而不得通達，皆不可取也。余至甲午年學就西昆、江西兩派、又反復沉潛乎十八家詩鈔者、輒通曉作詩之法、終無愧於所學。雖然、此道諸多名家、往往淺薄卑鄙、狹隘并不容於人、後進習傳、自思難以擬於后、則退然以居、而于詩道則暫輟。

網絡社交、特是「古典文學圈」之疇、平心而察、能友者寡也。方今「國學普及」、唯以各地講壇、知名教授云云之世耳。其人于「政策」熟于註解、順形勢潮流、工於趨利避害、阿曲苟且於世事、無非名利是汲汲求也。凡事上行下效、不肖之人大行其道、求國家之學問、求考賢人哲士、二者必將無一可也。則固將立古人之言、而無可取聖人之志也、所謂望孔家門墻而不入其室者也、焉足以交之與言？北大龔某某、深大徐某某、猥人相踵、相與鳴嚎也久。余少愚鈍、於文事未曾通曉、學於後者一載半。夫下里巴人之歌、粗鄙靡不通達、鴟梟鵩鳥之語、幽眛屈意陷阱。又某吳君、某楊君、余舊友也、然學於「名士」失厥貞志、好奇怪諛侫之辭、隨之逆順流轉、輒無所正辨出於其中。再則文底淺薄、止於尋章摘句、造作古人雅言典故耳、卒無新文。除卻其詩、夫觀其人言語、動輒囂然曰「熟讀四書五經、十三經」、亦或有一二蒙學小子服膺而俯、以為高才賢士。兩三年來、觀夫此類社交媒體、未嘗不關機長歎、而生厭惡之心。士以修身為節、必求同道以行、吾子可謂難遇之知己也。

余不幸、久與庸人游、落得褒貶口舌、得禍於昔者。而今謹以孤獨寂寞之身、諒自泰然、終不蒙見議、謗言毀語不復一一自辨、伏惟執事忠恕而已。吾子曾立社明道、寔郁郁於心而行於外也、物尚且不平而鳴、人亦然也。然結社一事、於文事最難行據。文人相輕、語人善可也、語人惡則不可、間由此生、則離散、此其一也。社課之類、本屬陳務之束也、人性疏懶、難以持久恒一、此其二也。

余不幸與吾子同年、雖志于學、而去吾子也遠、愧甚愧甚。兄年少得道、才高氣清、負名不可謂不早也、余以識之友之為榮。經年以來、與兄情誼親、相知相敬、管鮑復起而不敢望僕二人也。學問之事、即二三素心人商量培育可矣、至於社交媒體、終非長久之途。今余與吾子、凱揚延世二兄相交、行數年矣、學問之樂、與汝等終幸也。

余聞兄於異國有一美、欣甚喜甚、夫琴瑟之事、於兄之舊議雖未以之為深憂、然余常系心腑。吾子心存高遠、得異域嘉耦、庶幾能免矣尋常俗庸者之累也、幸甚幸甚。臨書倉促、不盡欲言、冀吾子回國一來會面、特此致候。

 

贈友序

夫先師教人、大凡切乎仁義、以正心修己之道、而非今世俗學之流、微達大體、炫目談說、其如嗜慾有甚於仁者、如舐淫或昧於義者、釣名求利、不顧生死、忘乎聖賢之樂、而齊匹夫匹婦之所好、驅騁遺義、匍匐守陋、固無足以論焉、

仁義之道、起於堯舜孔孟之間、昔者始有生民、極不過為境內未有火化、飲血茹毛之民爾、至堯舜約其辭文、製其禮法、浃其人事、備其民心、故其志本於至善、行其至柔之道、寬緩敦厚之心、而一旦風偃天下、所以經緯天地、使蒼生明辨事體、一移可惡可醜之亂、磨滅猥猖暴戾之疾、

至於周監於二代、肈建鴻基、深根固本、追遠申德、以保四海、是乎天人之道昭昭、上下之義穆穆、億兆之相親、雖千百世猶繼志也、

至於周室殫微、時人多以怪妄迂邪之說、爭相鼓作、民志於是所以淆化、風氣所以紛雜、夫時世釐革者、匪出於安萬民也、中則政令本乎征伐、兵旅四海、蹂蹸他國、故恃其驕奢、增兵精訓、於是宇內寇患並起、劫盜鳥聚、以賊害平民也、

然後夫子出而承道述事、若夫億兆之靈托於微命、行涉險阻風雨、負重走遠寒暑、用之洞察天理、以行其道、而其所依者、皆主於道也、敬事而信、仁義之所以立也

所謂仁義者、余未嘗深究其理之是非、稍涉獵「四書」、「註疏」而已、諸先師之跡雖不同、而趨於一道也、至於才力學力、為其不足余與勞形也、余於是因「止於至善」、踵「率性之謂道」之後、其理未嘗變也、猥以愚鈍、因困摒絕獨斷、切磋琢磨、此所以使余有所得也、十三經之道、精深簡嚴、千年而未嘗凋零磨滅、蓋必其有以盡道至極、凡斯理苟善用之、微舟楫足以渡萬里深海、雖徒以毫髮之輕所能破千鈞之力、故見斯學、以省余身、懇惻行之、求其益也、

天朝五四以來、西學甚囂直上而古學苟且匍匐之間、余每念西學之說、紛紛擾擾、、未嘗於吾國益也、若Plato之疇、「Descriptive、Sociology」、口談社會學之說、演繹「Nature、And、Conventian」、格物「Change、Ang、Rest」、肇建所謂「Totalitarian、Justice」、遠則法西斯納粹專權國意、近則蘇俄共產主義不問民生、皆是其說所承也、然則Hegel亦有「The、High、Tide、of、Prophecy」之論、以此預言後世之事、命之重大、而考之以決斷、、茲壞政也、是極權之發端、、後知Marx、集成二子之論、於是集體主義見舉、逮逢蘇俄、實始釋「Socialism」以驗物、而言似高義、不過眩人耳目修飾邊幅之說、行似敦直、其實皆以極權是求、漠置平民之境、昧於仁義、較之天人大道、何陋之極

堯舜孔孟、上古之德、雖經數千載、尚未裂滅、然近述吾國之事、幾於數典忘宗、不可不省、余竊不敏、亦誠以懇切之心、發奮於四書註疏之間、聖賢之道、皆願聞見之、余之特立獨行、唯能辨君子而結交也、子摶、徽人也、願從余學、結為金蘭、而紀君生性淳厚、有敏慧之材、若輔以強力之志、必有所得、故余勸其讀四書以立志、其後文辭日進、一滌前者所受當今俗學之弊、余竊悅之、然先是其拜詩而言者、皆靡靡之語、故述此序、慾催其性力、發其幽思、勉其志也、亦以自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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