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的时代哲学家接踵而至、群星闪耀,而有的时代却寥若晨星、万马齐喑? 哲学的产生是不是需要一定的土壤和条件?我就哲学产生和发展的社会条件谈一些感受。 首先,只有当人类文明进入自觉阶段,一个社会作为整体出现了自我意识,哲学才有出现的可能。 在人类文明的最开端处,我们的先祖对世界的认识才刚刚起步,但是有太多的无常在困扰着他们,为了尽快给这个世界一个系统的解释,为自己提供基本的安全感,他们只好用万物有灵的神话传说来解释事物——所有的天灾人祸都归结到神的意志。虽然神为什么这样做或那样做我们仍然不得而知,但是好歹也算有了一个聊胜于无的宽慰。 随着知识的积累越来越丰富,改造世界的能力越来越强,我们开始不满足于这个只充斥着神的世界——人类也要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于是我们开始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解释世界。人类自己解释世界借助的工具就是理性,而理性恰恰是哲学产生的基本条件。 当然,文明的自觉不仅表现为自觉的认识,还要表现为自觉的忧患感。什么是“自觉的忧患感”呢?就是在一个社会或民族中,大家能够自觉地关心普遍的社会问题(注意:是“普遍的社会问题”,而不是“个人的问题”)。每个时代、每个民族都有自己问题,有的很明显、很紧迫;有的很隐秘、很潜在。这个民族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知识分子愿意为这些问题绞尽脑汁或者振臂一呼。春秋战国时期之所以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哲学盛世,就是因为“礼崩乐坏”的局面引起了各个阶层中知识分子的高度重视,大家才对这个共同的话题展开了思想的交锋。两次世界大战前后,西方之所以会涌现出众多的现代哲学流派,就是因为战争和社会危机引起了一系列的价值观危机,大家才会为了重建价值观而一起努力。 如果一个民族能够始终做到自觉地发现社会问题、解决社会问题甚至预测社会问题,那么它就绝不会缺少哲学和大写的灵魂。反过来,如果在一个民族中,每个人都只沉迷于做一个犬儒主义者,局限于自我利益的得失,整日只知蝇营狗苟、争权夺利,那么这个民族就很难产生真正的哲学。 哲学产生的第二个社会条件就是宽松、自由并且尊重知识的社会环境。哲学话题虽然很抽象,但是却都很敏感。因为哲学讨论的很多问题都很根本、很深刻,对这些问题的不同回答可以得出在伦理学、政治学等领域不同的结论。有些结论就会触及社会意识形态。于是,怎样在意识形态控制和思想自由发展之间维持一个平衡,就成了每个国家政府的重要课题。就哲学学科本身的利益出发,当然社会环境越宽松越有利于其繁荣。 当然,宽松的社会环境可能来源于两种情况:一种是社会陷入战乱,政府没有条件实施严格的文化政策。比如我国春秋战国时代和近代,中央衰微,政权林立,这种政治上的分裂反而成为了思想创造的沃土。另一种是政府采取比较明智的文化宽容政策。比如两宋时期政府实行佑文政策,在这种政策之下,文人士大夫受到统治者罕见的保护和尊崇,在这“黄金三百年”中,他们为我们留下了古代中国最精致、最系统的形而上学——理学和心学。 既然这样,那么,为了进一步加快本民族的哲学建设,能不能实行一些鼓励政策呢? 哲学思想如果能够像国家工程一样,可以立项规划,并实行赶超计划,那么这或许是哲学的大不幸。和社会中的阻碍因素一样,拔苗助长的文化政策也会让哲学乃至思想文化建设误入歧途、南辕北辙。 综上,哲学需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匹夫有责”的责任心和言论自由、思想自由的社会风气。 请多一些耐心,让思想飞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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