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中：苏州史上最年轻的官员

《苏州日报》

2019-12-07 

　　元朝，苏州曾有位少年行政长官，担任平江路总管府治中时年仅17岁。他办事沉稳老练，“遇事剖析，动中肯綮”，赢得僚吏的佩服。他为官40余年，两任行省参知政事，史称汉人“以政事之名闻天下，而位登省宪者”（《元史》下同），唯他一人而已。此人就是王都中。

　　王都中(1278—1335)，字元俞，号本斋，元朝福宁州（今福建霞浦）人（或作吴人，误）。父亲王积翁，原是宋朝官员，官至宝章阁学士、福建制置使。南宋景炎元年（1276），宋端宗向元朝纳土，王积翁奉命到上京（今北京），“以全闽八郡图籍”入觐，元世祖忽必烈“降金虎符”，授以中奉大夫，历官刑部尚书、福建道宣慰使，兼提刑按察使，除参知政事，行省江西。至元二十一年（1284），王积翁作为国信特使，宣谕日本，“至其境，遇害于海上”。后追封“闽国忠愍公”，当时王都中只有3岁（一说7岁），朝廷即以恩授以从仕郎、南剑路顺昌县尹。他陪同母亲赴京入觐，留侍京师。元世祖怜悯其母子，“给驿券，俾南还”，特“赐平江田八千亩、宅一区”，于是定居平江（今苏州）。

　　至元末年（1294），元世祖追念其父功勋，特授王都中少中大夫、平江路总管府治中，当时其年仅17岁。上任后，僚吏见他年少，“颇易视之”。王都中少年老成，不与人计较，办事沉稳老练，“遇事剖析，动中肯綮”，僚吏们都惊讶佩服，再也不敢欺他年少。当时昆山有“诡易官田”，事发后“八年不决”，王都中详细查阅案卷，“洞见底里”，澄清事实，当事人被查处伏法。吴江县令违拒朝廷筑堤护田规定，后又推卸责任，“归过于众人”。王都中“询知其故”，县令“乃无所逃罪”，受到惩处。当时，郡城“学舍久坏不治，而郡守缺”，王都中感叹道：“圣人之道，人所共由，何独守得为乎？”于是倡议大户人家捐款，集资重修学舍殿宇。

　　秩满，王都中调任浙东道宣慰副使。他办事秉公执法，敢于作为。金华有个杀人犯被拘捕，家人花钱买通官吏，县尉贪赃受贿后，谎称凶手已病死。受害者家属不服，上诉。王都中责令属吏重新审查，获得详情后，坚决惩处，“县长吏而下，皆以赃败”。余姚有个姓张的地方恶霸，“居海滨，为不法，擅制一方”，以致官员都“无敢涉其境”。王都中敢于碰硬，将此人逮捕，绳之以法。大德四年（1300），他调任荆湖北道宣慰副使，正好遇上灾害，奉命赈济灾荒。他跑遍穷乡僻壤，发动灾民生产自救，同时申报朝廷拨粮10万石，“民赖以全活者数十万”。至大二年（1309），元武宗下诏更改钱钞法，推行铜钱，“以都中为通才，除江淮泉货监”，当时“凡天下为监者六，惟江淮所铸钱号最精”。

　　不久，王都中调任郴州路（今湖南郴县）总管。郴州是瑶族、仡佬族少数民族地区，有械斗恶习，汉人“惮其强猾，莫敢与相贸易”。王都中恩威并施，大办学校，聘请名儒执教，晓以义理，使郴州风俗大变。茶陵有个富翁死后，小妾欲占遗产，诬陷入赘女婿“拜尸成婚”，藏匿玉杯、夜明珠，州吏受贿包庇，株连达800余人。宣抚使将此案移交王都中查处，他深入调查，发现州吏目以下受贿达11.5万余缗。案情大白，诬陷者和受贿官吏均受到惩办，百姓纷纷称誉，“以为神明”。

　　延祐四年（1317），王都中调任饶州路（今江西波阳）总管，正遇荒年，米价飞涨，他将官仓的米分三等定价，按下等价的八折卖给灾民。行省责备他越权行事，欲治其罪，灾民们说：“王总管为了我们而减米价，如果要治罪，我们愿卖掉妻儿代为归还，替他赎罪。”终于免受处分。饶州出产黄金，但产量不稳，然而州县收黄金税银时，竟附加征收10倍税银。王都中通过调查，掌握实际产量，恢复按朝廷规定每户征2两税银。至治二年（1322），王都中因母亲去世离任回家守孝，当地百姓挽留不得，于是出资建造生祠纪念。泰定元年（1324），王都中改任两浙都转运盐使。天历元年（1328），调任广东道宣慰使都元帅。元统元年（1333），诏命王都中以正奉大夫任户部尚书、两淮都转运盐使，赴两淮整顿盐政。后调任河南行省参知政事，因病南归。元顺帝“闵其老”，降旨改任江浙行省参知政事。

　　至正元年（1335），王都中病逝苏州家里，赠昭文馆大学士，谥“清献”。《元史》称：他“历仕四十余年，所至政誉辄暴著，而治郡之绩，虽古循吏无以尚之。南人以政事之名闻天下，而位登省宪者，惟都中一人而已”。他为官清廉，除所赐田宅之外，“不增一疃，不易一椽，廪禄悉以给族姻之贫者”。他幼时拜许衡为师，中年尤致力于根本之学，有诗集三卷传世。墓葬在苏州阳山金井坞，欧阳玄撰写神道碑。

　　王都中母亲张氏（？—1322），讳普明，号无为。王积翁遇难时，张氏才30岁（一说37岁），讣闻，即以贞节自誓，祝发于京城净垢寺为尼，苦节抚孤。移居平江后，出主平江阳山妙净寺，“住山几四十年”（一说居城区妙湛寺）。至治二年（1322），趺坐而逝。王都中曾绘《白华图》纪念，当时名流张翥、李士行等都有题咏。

　　苏州有不少寺庙祀奉王都中母子。阳山妙净寺有“无为大师塔”，旁有祠设像，王都中配祀。明弘治二年（1489）九月，都穆在光福蜀山（亦称凤凰山、城隍山）城隍庙见到王都中玄孙王晋，王晋向他出示“清献画像及孝感诗、族谱”。庙里有王都中母子塑像，“出门读草间碑，碑凡三，其一无为大师塔铭，邓文原撰”（《游郡西诸山记》）。

　　李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