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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挖药

 nmcd350 2019-12-10


乡情散文:挖药

开花的柴胡

老家人把过日子实诚、扎实的人称为“挖家鬼”,这里的“鬼”不是骂人的话,是对一个人在劳动上的肯定,也是对一个人在日子行当里的最高褒奖。苏台人骂某人吝啬时,你个“细死鬼”或“细鬼”,或者讨人嫌的称为“讨厌鬼”;把干活做事敷衍不认真不用心的人叫“胡日鬼”;夸赞一个人聪明、智慧时,说谁谁谁“鬼”地很。“挖家鬼”里的“鬼”有精打细算,但没有吝啬的成分在里面,更与“抠”等字眼不沾边。

记得《平凡的世界》里,罐子村兰花的女婿王满银,路遥称他为“逛鬼”。

有老夫老妻之间表达暧昧的词,比如“死鬼”,但这不属笔者今天所说的范畴,就此略过。

老家人还有一种接地气的说法——挖光阴。只要看见扛撅头或锄头的人路过,就会问,又挖光阴去?被问者回以会心的微笑。

有时两人在田间地头或村里碰面,都会以“走,挖光阴”的话来相互打招呼。

挖,在老家人的眼里和心里,是日子,是酸甜苦辣咸,是光阴。挖光阴就是过光阴,过光阴就是挖光阴。

据资料记载,六盘山山区生长618种野生药材。而被苏台人熟知的有淫羊藿、车前子、柴胡、黄芩、黄芪、党参、秦艽、三七、升麻、菖蒲、贝母、猪苓等。

最为名贵、稀缺的要数猪苓,把它比作六盘山的人参一点也不为过,很小的时候在隔壁舅爸家的三抽桌子上见过猪苓的样子,黢黑黢黑的,有模有样,像尊憨态可掬的佛,半站半弯腰,像给人施舍,它与舅爸仙逝的母亲遗像并排摆放被供奉,逢年过节受人焚香叩拜,其余时间被一块红布苫着。再真正见过并挖出的只有五保户高伯了,他常年在山林里摸爬滚打,可以说他的一生,是劳碌的一生、隐忍的一生、苍劲的一生。一生与山林为伴,或许得到了药神的眷顾,或者感动了山神,才得一让他和一株猪苓相见。有人说他是有福之人,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苏台人全部迁移出去,他和只会放牛的弟弟还留在苏台,最后才去了三十里外的山河镇养老院。

从县医院院长高位提前退休的远方亲戚王院长,我以姑夫相称。他几十年如一日,研究《本草纲目》,好从中得到某些启发或发现,以见识猪苓的庐山真面目,一册《本草纲目》被他翻烂了,也没听说挖出过一株猪苓。可能因为父亲是村里这个年龄段为数不多的识字人,也可能因为父亲是赤脚医生的原因,姑夫和父亲走得很近,有事没事腋下挟瓶酒,来我家喊父亲:贤弟,来喝两盅。要么直接拽着父亲上他家去喝,要么扛把精致的撅头,穿一身税务部门的灰色制服(他也在税务局放过领导)路过我家大门,都会吆喝一声:贤弟,去上峡,挖药走——不管父亲在不在,不管父亲应不应声,他都要吆喝一嗓子。

听姑夫讲,猪苓的花期非常短暂,两三天就败,叶形似韭菜,花呈白色而且微小,叶苗只有两三株,但刨开土层,可了不得,那可是一窝,运气好,碰上老坑的话,一窝能装半麻袋。小时候听父亲说,经济匮乏物资紧缺的年代,一斤猪苓的价格就是八十块,听得我张大了嘴瞪圆了眼。当听到姑夫说能装半麻袋时,我的脑细胞就在飞快运转,那得买多少钱啊!

既然姑夫讲得如此逼真形象,一定见过真的猪苓或者挖出来过,不然他不会讲的跟真的一样。又一想,他一定没见过,才能讲得如此绘声绘色,反正听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遇得到。关于猪苓的话题,村子里流传的并不多,大概如鲁迅所说,物以稀为贵吧,所以它才愈加神秘,越神秘越渴望见到它。

听我家斜对门的李叔说,我大叔放羊的时候背回来过一裢褡猪苓(也有人说是寻柴的时候)。天不亮背到县药材公司去卖,半路被几个人抢劫了,也有人说是被药材公司的收购员骗了,只拿回很少的钱。但我更相信第二种说法。大叔不识字,木讷,吝啬远近闻名,身形高大,力大无比。农业合作社时期,三九天赶牲口驮柴,一头骡子带两捆柴全部掉进冰窟窿,其他人束手无策,大叔不顾个人安危,跳下去用肩膀把骡子顶起,其他人才帮忙拉了出来,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什么样的劫匪才能劫走他的财物?

还有他的吝啬,我是亲眼目睹过的。二表姐出嫁,要求大叔陪房一对皮箱,大叔嫌贵,死活不依,就出一对木箱的钱,放羊娃出身二表姐一气之下,拿斧头撬开大叔的“保险柜”(破旧的木箱),从一沓十元钞票里抽出了几张,大叔急眼了,跳进厨房拿来菜刀,说要剁了这瘟着死来的,二表姐没躲,直接仰起头,把脖颈伸给了大叔,大叔也没犹豫,刀直接架了上去。最后在左邻右舍的阻拦和大妈的哭闹下,他才丧气地让了步。

一个为了几十块钱勇于和自己女儿动刀的人,试想,劫匪得有多厉害,无疑相当于虎口里夺食。

不管故事是真是假,都不是我今天要说的,我想说的,是那些和药有关的岁月,以及挖药、卖药留给我的童年记忆。

或浓或淡的药香味儿,让我的童年多了一味苦涩,成年后多了一份回忆。

偶尔有药香飘来,仿佛看见满山遍洼的柴胡,金灿灿的花朵开得正艳,七、八月的阳光下,一群不知愁的少年,在花海里嬉闹。


乡情散文:挖药

开花的柴胡

柴胡六七月份开花,花谢便意味着成熟,成熟后的柴胡药用价值更高、药效更好。成熟后的柴胡根是最值钱的,实心,皮紧。柴胡分阴柴胡和阳柴胡两种,顾名思义,生长在太阳南面丛林的为阴,生长在太阳北面坡洼的为阳。阴柴胡苗壮叶肥且矮小,阳柴胡苗细页瘦且修长,高过苦蒿、冰草,所以柴胡开花时,阳坡洼上一片金黄。

怎么区分阴柴胡和阳柴胡的根呢,很简单,看颜色,阴柴胡的根为浅黑色,阳柴胡的根为浅黄色。因为它们受日照的时间长短不同,药用价值不同,影响经济价值也不同。所以晒干后的阳柴胡根一斤两元钱,阴柴胡一斤才一元钱。太阳下暴晒后的阳柴胡,药味更浓。晒干的柴胡装进蛇皮袋子,放置在闲房,一下雨就返潮,淡淡的药香味散发开来,弥漫在空气,很好闻。因此,我时常跟在父亲沟子后面,往药铺跑,偶尔黏着父亲睡在药铺的炕上,嗅着淡淡的中药味进入梦乡,成了记忆中最香最甜的梦。

好不容易等到了暑假。

太阳刚从苏台东部的阳山洼梁顶上露出半个脸,随便带些干粮,邀约上伙伴,三五成群向头牛沟进发。

因为年龄小的原因,捞不起家里大人用的撅头,只好徒手拔柴胡秆,晒干后的柴胡秆,背到通便集上,一斤也能卖两毛钱。我和大姐二姐的加一块,一暑假下来,能卖一百多块钱,卖的钱交给母亲,贴补家用。

拔柴胡秆的日子,从比我略大的哥们儿口中,听了好多武侠故事,有《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水浒传》《孟姜女哭长城》……

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就可以缓下来,围坐在草丛里,听他接着讲“李逵救母”……

一次次折服于薛仁贵高强的武艺、羡慕薛丁山和樊梨花的爱情、乍舌薛刚的勇敢、憎恶秦始皇的蛮横。听多了武侠故事,思想常常游离在自己的武侠世界里,无法自拔,常怀武侠梦,试图闯出一番自己的“江湖”。

肩扛木头大刀或腰别木头长剑,行走于苏台的街头巷尾,把自己当作可拯救一方百姓的大侠,有次被班主任看见,第二天罚站在教室门前,背了一早上《赵州桥》。

有时候拔着拔着拔累了,乘休息的时间,钻到别人地里偷食豌豆,被主人发现,紧追不舍,我们吓得像兔子一样满洼乱窜。

在高处张望,村里已炊烟氤氲。看着自己的影子全部被踩在脚下,人像站在了一个黑点上,看来已经中午了。一道土坎一道土坎往下跳,有踩着影子飞翔的感觉。斜挎在腰部的柴胡秆,像只书包、像一杆枪、像战利品,一行人,蹦蹦跳跳着回家了。

拔柴胡开心,去通便集卖柴胡愁人。那些可恶的药贩子,至今想起来我还恨地咬牙。柴胡秆在家晒得够干了,但他们还是会骨头里挑刺,嫌有潮气、嫌里面有杂草、嫌根部带土……总之,就是想压低收购价钱。

从苏台到通便集,十五里路程,起个大早,一路从阴湿的峡谷背上柴胡秆走出来,整整两个小时,干透的柴胡秆变得嘎巴脆,难免要吸收山里的潮气,但黑心的药贩子不管,解开捆绑柴胡秆的绳索,捉住柴胡秆一顿摔打不说,还要把柴胡秆立在墙角下再翻晒一两个小时。收购的药贩子很多,但他们是一伙的,狼狈为奸,一个挑毛病,其他人也跟着挑毛病,一个人不收,其他人也不收。昨晚在家明明称了218斤,经他们一番折腾后,再称,足足少了20斤,有人说他们的秤做了手脚,不准,有问题。说者差点挨一顿打。

都急着赶回去,下午还可以去山上再拔一些,要么垫圈,要么给猪拔草,要么给马割草,那么多事要做,谁能耗住那一帮地痞无赖。

历经周折,总算卖出去了,最后因为药贩子不给我们的绳子,声称今天的药价高折扣少,绳子算替他们补偿损失,又是一番争吵和较量,又哭又闹,换回我们的家当。

最后,小伙伴们喝着汽水或吃着冰棍,开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像把刚才的不愉快已经忘了。

有次我和姐姐的柴胡秆装了一架子车,是父亲帮我们拉到通便集的,父亲看不惯他们欺行霸市、缺斤少两、骨头里挑刺的行为,和那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好多商铺里的老板都跑出来,替父亲解了围。一车柴胡秆总算卖掉了,相比以往损失也没那么多,但父亲一路上生着闷气,回来扬言,不让我们再去。我知道,父亲一生倔强,受不了窝囊气,他这次一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话说回来,是父亲心疼我们,辛辛苦苦从山上拔着背回来,晾晒,还要防雷阵雨突袭,有时候在地里干活,一声雷响,得飞快跑回来,把晒太阳的柴胡秆抱进屋。

父亲说归说,第二天的柴胡秆,我们照拔!

来年暑假,我们做同样的事!


乡情散文:挖药

苋麻(毛刺蜇人,不敢触碰)

伏里的苋麻——咬死驴。

这不是夸张,有一年我们校长的儿子,玩耍时不慎从门埂子掉下去,正好掉进苋麻坑,拉到庄浪县医院才抢救过来。要不是校长弟弟有拖拉机,拉上跑地快、抢救及时,那次就麻达了。

听老人说,土匪泛滥的年月,村民合伙把来犯的土匪赶进苋麻坑,活活被咬死了。

苏台村前村后,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有一簇一簇的苋麻,盛夏,长的和房檐一般高,人都得绕着走,稍不留意,被苋麻亲一口,奇痒无比,重则被亲的部位起个红斑,一时半会下不去,挠又挠不得,也没有什么解药,只能是活受罪。

就是这种咬人的家伙,有一年秋天给苏台人带了一笔混财,钱虽然不多,但得混财的故事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哪个耳朵向后长的药贩子,听错了话,人家说的是升麻,他愣愣听成了苋麻,还在红纸上用毛笔写的布告,贴满了村里电线杆、醒目处的墙洼,大致内容是:特大好消息,我处大量收购苋麻根,一斤三毛,望村民朋友积极采挖,收购人×××

村里人一时兴起,不到几天功夫,村里的苋麻被挖了个精光。没几天,又传来消息,药贩子在家里和媳妇大吵大闹,看着一屋子堆积如山的苋麻根,毛毛连连的木疙瘩,好像个个咧着嘴,冲他们发笑。

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们私下商量,把卖苋麻所得的钱还给收购人,同在一个村,怎能做亏人的事。就这样,药贩子挽回了不少损失。

事后人们笑称,他为村里干了一件好事,不但清除了咬人的苋麻,还给自己家里落得一堆填炕的。

第二年开春,春风一吹,苋麻芽芽像顽皮的孩童,探着脑袋又冒出土地,引起人们一丝怀念,不知秋上还有没有人收苋麻根,这咬人的东西就把人害死了!

多年以后,收苋麻根依然是苏台人茶余饭后的一则笑话。每每想起,令人失笑。

在苋麻根闹出笑话的第二年暑假,我们又开始挖升麻。升麻属植物大三叶升麻、兴安升麻或升麻的根茎,有清热解毒、发表透疹、升阳举陷等功效。

山里生,山里长,没有人教我们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也没有人教我们升麻长什么样、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好多事,好多农活,好多山里活,到了一定年龄,无师自通,自然而然就会了。

升麻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森林里,就算被其他灌木遮盖,照不到阳光,不影响它生根、长苗、开花。长大后再思量,它的品性不正是我们要学习的品质么,自强、自立,不畏惧黑暗,不迷恋外界的绚烂多彩。

乡情散文:挖药

苋麻

升麻根特别像草胡胡,刚挖出来带泥土的升麻根,和胡墼疙瘩土坷垃没区别,一手捉住升麻的秆,一手扶住撅头把,把带泥土的土疙瘩在撅把上开会敲打,振点泥土后露出升麻根的本来面目,有粗细不一的根须,根须下帮着一个不规则的木头疙瘩,这个木疙瘩,即升麻。

大半天挖大半蛇皮袋子,扛下山,走出茂密的灌木丛,生火熬罐罐茶、吃馍馍,这是一段难得的休闲时光。平坦的河滩,河滩上有树,但不稠,有一条汩汩流淌溪流,河畔有雨伞一样大的野荷叶,不知名的小黄花点缀在草丛,听火苗噼啪作响,山风阵阵,鸟鸣声声。

吃饱喝足,火堆上加足枯枝干柴,让火烧的更旺,火苗窜的更高,这时候把袋子里的升麻根倒进火堆,瞬间青烟滚滚,有放狼烟的感觉。一阵噼噼啪啪犹如放鞭炮,找个捅火棍几番翻搅,待根须燃尽,剩下一堆黑炭模样的疙瘩,再从火堆扒拉出来,放一边晾凉,直到冷却,再捡拾进袋子,掂量掂量,沉甸甸的,有一二十斤重,安每斤一点五元计算,应该有二十几元,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收获!

挖升麻的唯一好处,省事,没有烦琐的工序。不像其他药物,背回家要晾晒,麻烦,变成现钱,把人牙都等长了。

有一回,和几个伙伴正围着火堆有说有笑地吃着馍馍喝着茶,发现旁边的溪水越来越浑浊,天蓝瓦瓦的,不像下雷阵雨的样子,为什么水变成稠泥浆了呢。缩手缩脚沿着溪水旁的小路向上走,没走几百米,看见不大的水滩里,有一只野猪正在里面打滚,边上一窝小猪仔在边上哼哼唧唧观望,原来它们的母亲在泡冷水澡!第一次见野猪,而且还是近距离,这给了我莫名的激动,几个人偷偷摸摸窥探了好一阵。感觉不过瘾,又蹑手蹑脚绕到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几个人端起石头朝水滩砸去,让你洗澡,让你打搅我们喝茶,只见一阵慌乱,它们带着惊吓向对面山林里冲去,从灌木丛传来荆棘咔嚓咔嚓的折断声,几秒过后,树林恢复了安静,它们应该逃远了。


乡情散文:挖药

升麻

淫羊藿,俗名阴阳合,因它的功效而得此名。多年生草本植物,全草供药用,有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的功效。

叶似春天刚舒展开的杨树叶,薄而坚韧,色微黄,茎细如绳索,韧性强。所以拔阴阳合特别费手,拔不了多长时间,中指和食指被阴阳合的茎勒出一道血丝,要是长期不劳动的手,越发受不了。

半蹲半跪在林区,拔一天阴阳合,腰酸背痛不说,光那一大捆青草似的茎叶,足以使人腿颤腰软,双肩背着,一路走一路靠土坎、地埂、石头墙歇缓,稍微一松气,都有翻不起来的可能。再听着身后叶子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有人加油鼓劲,让人不得不加快步子,重新背起沉重的日子,艰难的左一摇右一摆往家的方向赶去。

拔的时候扎成笤帚似的小把,便于晾晒,利于风干。否则,遇到雨天,在屋檐下捂上几天,等天晴再翻开晾晒,里面已经是一层白白的绒毛,发了霉的阴阳合药贩子可不收。品相不好,味道难闻。

成把的阴阳合跟部对跟部,大头朝外,高高码起,够高、够多、够重的时候,用绳子一束一捆,脚蹬手拽,留出两个活扣,肩膀往里一套,脊背后仰,脚后跟蹬地发力,腰部同时用劲,类似于“鲤鱼打挺”,猛起,一个踉跄过后,再稳住,一捆小山似的阴阳合连扛带背,就上了肩。

拔阴阳合是中老年人常干的活,年轻人、娃娃伙嫌出力不挣钱,没人愿意干。一斤晒干晒透的阴阳合收购价才两毛钱,还得送货上门人家才肯收,辛辛苦苦拔上一夏天,积攒够一架子车,满满当当,拉上门,挑三拣四收下,卖了不足百元。

还不如挖黄芪来钱来的快。

黄芪苗壮根深,没有耐性和力气同样挖不出来,但一天的付出立竿见影,今天挖的,倒在台子或院坝晒一天,就能卖钱,重要的是一斤七块钱,听着也得劲。在挖黄芪的过程中,还可以挖价格更贵的党参、秦艽,总之,让人不会空手而归。

黄芩的兴起仅一两年时间,就被苏台人挖光了。黄芩长在土层深厚的阳坡洼,撅头开挖出一道半人高的崖茬,黄芩黄灿灿的根就暴露在眼前,不大一会就拾一笼子,手脚麻利干活利索的人,一天挖两背篼。得亏生长在苏台的黄芩较少,不然附近的几座山要被翻个遍。

乡情散文:挖药

淫羊藿(功效如其名)

晒干后的菖蒲麦粒大小,虽然也拿撅头挖,但人们不叫挖,叫刨菖蒲,可想在老山林里弯腰低头寻寻觅觅的镜头。桦树下黑油油的土层,跪在软囔囔的土里,闻着崭新的泥土香,两眼盯紧手指下的每一寸土地,忙活一天下来,睁的眼仁疼,也没拾满衣服前襟上的一只兜兜。

听人说,有次父亲也加入了村里刨菖蒲大军的行列,一早上他跑遍了上峡里所有刨菖蒲的地方,韩家地台上去,青蛇沟转了一圈,翻过马尾巴梁,进水荷叶沟,刨了一会,一无所获,把攥手里的几颗菖蒲随手一扬,它大的这头不是人刨的,头也不回下山了。准备打道回府时心有不甘,又从山庄村对面的黑湾上去,来到王家坟梁,扳了半袋子起薹的刺椿头(一种野菜),扛回家。

你大钻山进林真有一套,和我一起去的,等我回来人家已经给病人输完两瓶液体,提着镰刀上堡子山给马隔草去了!

别人说时,充满对父亲麻利脚步的羡慕和称赞。

上峡,不仅是苏台人的衣食父母,也是父亲的医用箱。一次父亲放马,我家骡子调皮往旁人家麦田里跑,气急了的父亲端起一块石头朝骡子丢去,咔嚓一声,骡子的胯骨骨折了。事后父亲从山里采来的药,该剥皮的剥皮、该研磨的研磨、该抽茎的抽茎、该剁的剁、该焙的焙,再细心熬制,灌的灌,洗的洗,不出两月骡子又能撒欢跳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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