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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诗歌(第272期)《金川诗歌-2016十月诗笺》3

 金川诗歌 2019-12-10

《金川诗歌-2016十月诗笺》3

五十三岁的画像

我有意,让自己不是很美

我害怕,一如他们的美

最终成为世人的负担与累赘

我有意,让自己慢下来

就像隐匿的世人的身后

我害怕,我的速度成为另一种恐怖

我有意,让诗句变得迷离

我害怕,我平凡的极致

一旦被世人触及,就忘记他们的虚伪

我不是生来就如此平和

因为我拥有一种明晰与无畏

才用如此方式,与世人保持和谐

我不是没有痛苦与绝望

一旦饱尝种种痛苦与绝望

才发现痛苦与绝望的本原,如此恬淡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一日

午饭:两面疙瘩

别读那些诗

免得坏了心的安宁

别读那些小说

免得打扰了身体的幽谧

别读那些随笔

免得蒙蔽了视线的清澈

别读那些经卷

免得搅乱灵魂门前的悠闲

好吧!现在有一些饥饿感

做一顿两面疙瘩,豆角倭瓜炒臊子

一顿可口的饭食入肚

就像为生命围起铜墙铁壁

站在窗前,有不朽之感

万物万事犹如一声万岁的呼唤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九日

下午好!妻子

午后,暖阳,家的安详

我与妻子睡过午觉

我们打开各自卧室的门

并在客厅里相遇

互相不说一句话

甚至不看对方一眼

目光,语言,仿佛都是杀伤

都会破坏眼前的安详

这就是两个人组成完美

如果,这里只有一个人

那么,此刻就不叫做安详

只能叫孤寂,令人窒息的那东西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三日

小宝赴珠海参加全国儿科学术大会

我相信这是真的,不假

这个小姑娘,现在大家都叫她张医生

现在,她赴珠海参加儿科学术大会

这是国家级大会,她的学术论文被选中

她竟然获得大会的邀请

这个小姑娘,在我心中

她一直没长大,还是小时的样子

还是跟在我身后,她三岁多一点

从儿童公园向马家坪走去

她细碎的小脚步,与宽大的街面不成比列

从儿童公园到马家坪,几千米

对于这个三岁多点的小孩,如同长征

刚走到矿务局,她就走不动了

她的小脸蛋红红的像花朵,向着我

她说,爸爸,我走不动了

我说,那就吃个冰糕,休息一下继续走

她说:行。她很果断,很有勇气

就像去医院打针。我说,小宝勇敢,不怕疼

她就真的不哭,咬着牙,没有哭

人的精神力量很强大。小孩子身上也是

这个小姑娘,真的从儿童公园走回马家坪

一走进姥姥家,她就累倒在姥姥怀里

老岳母批评我,说我会累坏孩子

为此,我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担心

也许,是这一点点担心一直在我心中

这点点担心,一直没有长

而在我心中的这个小姑娘

现在,早已长大了。而那点担心还那么小

或者,那是一种怜爱,还那么小

她摇晃着,一直在心中舞蹈着

或者那是一点点做父亲的骄傲

与自豪。骄傲与自豪现在长大了

可以随时覆盖我的虚荣心

如果这就是虚荣,那么我太珍惜这个虚荣了

现在,文字很激动,但我很从容

现在我要衷心地祝愿:珠海好

儿科好!中国儿科学术更好

天下所有的孩子健康成长,

向为儿科事业付出艰辛劳动的

儿科医生,说一声:谢谢你们了

注释:小宝,是作者女儿的乳名。小宝,硕士研究生毕业在儿科工作,规培阶段撰写的儿科学术论文参加中华医学会第二十一次全国儿科学术大会壁报展览。

                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三日

削野苹果的感觉

做诗人当然是很容易

只要拿起笔,写自认为是诗的诗句

会写字的人都要做诗人了

做诗歌大师却需要一种勇敢

大师对世人深情地仰望,世人对大师视而不见

这是一种神明一样的勇敢

我在削一大盆野苹果

昨天,在王家峪废弃的果园

我与妻子将它们带回家

原本毫无价值的废物

现在就要变成种种美食:苹果酱

苹果罐头,苹果饼子、窝窝头,等等

此刻,一把削皮刀望着野苹果

这些野苹果也望着这把刀

我是两者交汇形成勇敢的光,神明

     二〇一六年十月九日

一件喜事落定

写诗

就是伸出手

在流水似的时光

拔一支光阴

犹如拔一枝花

供奉安静的灵魂

想写诗的时候

伸出的手

是那张万能的网

这张网用文字编织

钓者站在宇宙之处

吊钩游荡在虚无

安静

如一张洁白的纸

是一座圣殿

圣殿里是灵魂之光

这些文字

是闪烁,是照亮

读者

如果是悬在钓钩上

犹如朝拜者,或香客

哦,乞讨者,愚迷者

如何鉴别其真伪

是灵魂又一次自取其辱

               二〇一六年十月六日

一墙之隔

我在奢华生活低处

奢华那么高,高过我千仞万仞

奢华中昂首阔步的人

踩扁我像踩扁一只爬虫

踩折我就像踩折一支草茎

好久不见。他们估摸

我该是衣不蔽体,未老先衰

穷困潦倒,一文不名,

我生活在现实的高处

现实有多么真,我有多么高

站在奢华的边缘

望着一只虚无陷阱里挣扎的人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不是拯救者

人,只有自己能拯救自身

好久不见,他们说

我变得残忍了,什么事情都不做

以此,蔑视一切奢华,嘲讽一切徒劳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七日

一只苍蝇

玻璃上有一只苍蝇

我首先看到它

其次,是在问

它是害虫,还是观世音

我是在问自己,问世人

还是问苍蝇,问观世音

转眼,苍蝇不见了

只有玻璃与明净

突然,一种从容与谈定

在生命内如一块玻璃矗立

曾经爬满这块玻璃的抓痕

正是擦拭这个庇佑我的明净

一种前所未有的豁然

突然化作可以表达的语言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一日

勇敢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土地

在成为市民那年,土地被收回

我没有工作

在企业破产那年,我成为自由人

十多年过去,我健在,没有消失

我活着的幸福胜过所有的穷人

也胜过所有的富人。有事实为证

我是诗人。诗人具有最勇敢的人性

我没有古代诗人的寒酸

边打工,边写诗;自食其力

享有物质的温饱,精神的豪奢

我的土地,是与世无争的安静

我也没有现代诗人的忙碌

杜绝一切迎来送往

避免一切所谓的诗歌活动

我的工作,就是享受生命的恢弘

用爱怜的目光关注每个人

用慈祥之心触碰每一件事情

贫穷与富裕,就是两条散步的小径

人性温暖,是诗心安居的永恒

            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三日

用秋天解开一个纠结

在三中公交站遇见李元东

无意间,拉他的胳膊

没有肉,只有骨头

我俩像在秋风做得坟墓中相遇

他患食道癌已经多年。上次见他

我说:老兄,身体每况愈下

这次,我说:老伙计,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在这种病人面前,任何话,都显得不合时宜

想当年,他是我们厂的一条好汉

能言善辩,口无遮拦

现在,癌症遏制了他这个趋势

他现在说简单的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从前,他看人的时候

仿佛,故意展示一种威风逼人

现在,无意间,他的面孔显得恐怖

登上四路车的仿佛是一具枯骨

这是一个秋天,街景无比敞亮

我们刚刚说过的话语

现在,像秋天的落叶

在落地的瞬间,清晰如神迹

            二〇一六年十月八日

雨天躺在被窝里睡觉

幸福脱去穿在身上的世界

这是真实而独立的幸福

躺在诗意的丝绸被窝里

可以用画笔临摹,可以谱成曲

但是也会做一些虚无的梦

他梦见真实的雨,下成暴力

人群,如梦中忽东忽西

没有目的,盲目而麻木

幸福会用手抚摸他们湿漉漉的脸

并用爱怜擦拭他们。但他们拒绝

幸福躺在被窝里,爱莫能助

在雨中奔波的脸,忽明忽暗

幸福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但是,一直被质疑,一再诶质疑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不可名状的距离

就像这场雨,具有多种象征与启示

           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七日

雨下了一整天

我一直在酣睡之中

保持着清醒。睡梦中的我

与醒着的我,没有什么区别

雨下了一整天

整个世界像雨一样的简单

雨向下走向世界,世界向上走向雨

我在世界与雨之间

醒着,一如在梦中

梦与现实,从两个极端贯通我

我,使世界与雨的简单

达成一个激赏。成为我活着的简单

在强大的事物面前,我不再虚弱乏力

在复杂的事物面前

我不再感到恐慌,或紧张

智者与庸者,居于各自的巅峰:安静

            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日

在这个黄昏看到的绝美

我的名声都丢失了

丢失在一场场会议里

班前会,周会,学习会,总结会,分析会

丢失在一台台机器里

破碎机,烧结机,除尘机,装载机

丢失在一堆堆成品里

烧结矿,生铁,锰铁,铸钢件,铸管

一个企业倒闭

就像撕碎一只巨大的鸟笼

这个黄昏,我看到一群鸽子

可爱的鸟儿,多像我昔日的名声

看着他们飞走了

我突然明白

万物静默是怎样的一种轻盈

               二〇一六年十月一日

中午的问好

中午了。站在窗前

让十月的暖阳洒在身上

像一次神奇的相会

体内有一双手臂

伸向体外,与体外的一双手拥抱

和暖就是果实,缀满生命

体内有一种潮汐

与体外的潮汐交融

所谓的此岸,就是生命本身

所谓的彼岸,就是世界

或者,反之。或者两者没有区别

或者,是同一种美好,互换角色

当人与情思抵达又一个极致

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既能阐明独孤,又能因孤独而受益呢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四日

坐在敖包山上

这就是我的青春梦

现在变成真实。真的,不但可以瞭望

还可以用手,用眼,用心,抚摸

白云,如梦之血

在蓝色的脉管,在苍茫的皮肤里流动

牧草淡黄,像梦的成熟,甚至是憔悴

我梦寐以求的牧羊姑娘在那里

在一座蒙古包旁边

她已老眼昏花,犹如一幅画卷

坐下来吧!亲爱的。心在呼唤

一阵风来到我的身边

像我写过的书,展开坦荡,展开艰辛

展开我昔日描写过的头巾

展开我昔日幻想过的笑容

她的单眼皮,眯缝双眼,没有变

她的目光如莫日格勒河水

里面倒影着蓝天白云

河水不宽,但是深不可测

我无法用昔日的幻觉与她亲近

但是,我知道这就是亲近

我与整个草原浑然一身

一只牧羊犬在远处狂吠

仿佛草原传来低沉的响雷

一切赞歌变得真实而平凡

敖包山上的五彩经幡

犹如她双手裁剪的闪电

经幡的抖动犹如舔舐我体内的恢弘

我惊羡,我没有任何失落

我看到生命与他本原的辽阔契合

一种真实不虚,就是没有一丝惊疑与恐惧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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