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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诗学理论】通过一首诗读诗人的一生:马拉美:一座诗人的痛苦浇筑的巅峰盲区

 金川诗歌 2019-12-10

马拉美:一座诗人的痛苦浇筑的巅峰盲区

我不是拜神主义,也没有崇拜别人的嗜好。马拉美与波德莱尔、兰波、魏尔伦被誉为西方诗歌现代现代主义的大神。

研究马拉美的学者无数,成果无数。无数之中,有众多视角与重点,但取得一致的、公认的一点,是马拉美一生诗作大都写写诗之痛。甚至读马拉美的诗歌本身就是一种读诗人的痛苦。因为他的诗歌难懂,而有读诗嗜好的人又想读懂。

我在第一次读马拉美的《天鹅》就读懂了其中描写诗人的苦闷无奈,而又不甘心的挣扎与反抗。读后就把他的诗歌忘记了,甚至把这么一座诗歌大神也忘记了。

我是故意想忘记马拉美。因为我并不觉得他有多么神秘,也不觉得他有多么深奥难懂。因为我读懂了马拉美的痛苦,又能解释他的痛苦,何必又把这么一个痛苦的产物搁置于心呢!

直至今天很多人,尤其是诗人以及与诗歌相关的学者文人把马拉美挂在嘴上,视若神明。

我也觉得马拉美是一座巅峰,是一个诗人的痛苦浇筑的巅峰。

但是,马拉美生前死后都是研究他的人,阅读他的人心中一座金光闪闪的神像。他生前扬名天下,被圈子里的人誉为诗歌之王,他家是诗人艺术家们聚集的沙龙,被誉为“马拉美的星期二”,死后一直是法国,乃至西方,乃至世界诗歌领域里众口一致的偶像。

这一切得益于他的诗歌,得意于他诗歌里没完没了地写着写诗之痛。这种痛堆积了他的诗歌,他的诗歌堆积了他的声望。

无数研究马拉美的人对他的文字语句逐字逐句解剖,说他的文字语句是字字珠玉。其实马拉美的文字字字都是痛苦。

痛苦,本身就叫人望而生畏。

而诗人好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缠绵于这种过不去;一生挣扎于这种痛苦,甘于这种痛苦,又留恋这种痛苦;这更叫人望而生畏。

马拉美的一生诗作不多。有的诗歌要写十几年。写诗如此艰辛,可谓呕心沥血。

这双重的望而生畏,加大了马拉美本人的神秘与他的诗歌的深奥。

其实马拉美是诗歌之痛,是诗人应遵循的艺术规律与诗人选择现实模式的冲突造成。诗歌艺术是一门以寂寞与孤独为平台,以自我审视而获得安宁的分享为结果的艺术,而马拉美又热衷与沉湎于诗人之间应酬与喧嚣;他感到这种应酬与喧嚣的可怕,又无法结束这种意境形成的模式,依赖这种模式。

马拉美的这种诗歌生存状态,与绝大多数的诗人的状态是一致的:被诗歌艺术魅力深深的滋润,又不敢义无反顾地舍弃外在的世俗模式的依赖。所以马拉美的痛苦,实际上是几乎任何一个诗人必须经历的诗歌之痛。

马拉美能在这种痛苦的挣扎之中成为诗歌大神,这让无数选择诗歌为生存模式的人困惑不解,因为无数人做不到马拉美能做到这一点。于是有无数的人也想像马拉美一样,搞个沙龙,论坛,网站,杂志﹙当然不是刻意效仿马拉美,模仿马拉美,是大致如马拉美的模式而已﹚但是他们一方面写不出马拉美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诗歌,一方面又没有“马拉美星期二”的辉煌。这是马拉美诗歌之痛,马拉美人生之痛之外的又一痛,整个诗人之痛。这样更加重了人们对马拉美诗歌之痛的神秘与深奥。

这三重痛苦完整地塑造了一座以马拉美名字命名的诗人与诗歌之痛。

而马拉美让我感动之处,让我今天为他写出这篇文字根源,不是人们口中大神形象的光华,不是他的字字珠玉的诗句,而是他作为一个生命个体所具有的对自己选择的诗歌艺术生存模式的虔敬。

一个诗人在自己创造的沙龙里,面对自己的狐朋狗友们,是一个置身动物世界的痛苦,但这些狐朋狗友已经是他不可割爱的一个宠物。诗人只崇拜自己,之外的人都是艺术的敌人与仇人,记住是艺术的敌人与仇人,但又是生活上的一个整体。一且矛盾性,纠结都来源这个关系。

写诗歌越久,越懂得诗歌、文字、诗句,首先是,也最终是自己生存的一部分。马拉美是孤独的,他的沙龙越红火,他越孤独且越痛苦,因为喧嚣在肢解他的艺术之路,阻止他达到诱惑他的艺术疆域。

马拉美其实是可怜的,悲哀的,因为他的诗歌甚至还没有构建成属于自己的王国。马拉美一直在挣扎的道路上前进。所以他的诗歌痛苦挣扎的全部,不是抵达。

而对于他来说,痛苦永远是一种前往,不是抵达。

但是他用生命构成的诗歌痛苦的实践,对于后人,对于他人,却一种完整的抵达。他抵达了别人无法抵达的诗歌痛苦。这对别人来说,是值得鉴赏,值得玩味的分享。

而一座诗歌痛苦浇筑的巅峰永远是耸立于世的挑战。你不攀登,意味着你是懦夫,你觉得羞耻,痛苦;你攀登,又登不上去,于世更感到耻辱,更痛苦。

而只有真正洞悉马拉美,乃至洞悉绝大部分诗人的痛苦的人,才可能将抵达这种诗歌痛苦的经历,尽快成为一个台阶。

这不是意味已经超越马拉美,不,一个诗人无需去超越另一个诗人。有这种超越的意图的诗人必将永远停顿在一个陈旧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我向来主张艺术是滋润与庇佑生命的工具。因此诗人因写诗而痛苦,而摧折生命者,我一概视为是不懂艺术之妙之灵的无境界者。

正如生产粮食是为了生命的健康长寿,结果你非要把获得了粮食当作搞成更加复杂的需求,这种需求反过来成为惩罚你的东西,这符合人性么!

马拉美的痛苦,是个值得引以为戒的诗歌事件,不是诗歌艺术的典范。马拉美56岁就离开人世,这里不可能没有他对诗歌艺术艰涩选择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摧残。这值得后人警惕。

作为人不懂得珍爱生命,这是做人根本方向的谬误,此人还能为人乎?!

于此,这个巅峰的盲区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也不会简单地说,马拉美应该扔掉他的“星期二”那样就可以获得艺术的安静,可以抵达艺术的疆域,向中国的陶渊明、杜甫,扔掉小小的县长、工部员外。从事实上看,恰恰是这个本该扔掉世俗的喧嚣,又给马拉美在诗歌艺术中继续艰难走下去的支撑。因为从简单的外在的形式看,他不得不用诗歌作品,哪怕是极少的诗歌作品来给他的“星期二”注入活力。

这跟现在许多官职诗人、有头衔的诗人的处境是一样的。没有诗歌作品,害怕诗人帽子呆不下去,诗歌权威做不下去。于是,又不得不去写诗,于是就不得不首先面临写诗的痛苦。

没有生存痛苦﹙已经拥有诗人的地位荣誉等﹚的人,往往面临写诗的痛苦。而没有写诗痛苦的人,往往面临生存的痛苦。这就是诗人之痛。这两种痛苦互相交织,集合在一个诗人的身上,就是诗人痛苦的巅峰。

从前,很少有陶渊明那样的真诗人。现在,陶渊明式的诗人比比皆是。我在诗歌论坛,网站上,经常见到这些诗人,他们写的投入,写的抒发,写的美妙,才不在乎什么出版发表呢。因为他们的诗歌不缺乏阅读着与欣赏者。

有人说现在诗歌受冷落,无人读诗。错,是人们再不会用传统的方式分享诗歌艺术的魅力了。

我相信,马拉美之痛的诗歌时代已经结束。如果这种痛依然存在,那必然是脱离开诗歌实践的教授学者们闭关自守的悲剧而已。

                           二〇一一年六月十二日

《天鹅》

纯洁、活泼、美丽,它今天 
是否将扑动狂醉的翅膀,撕破 
这被遗忘的坚湖,百霜下面 
未曾飞翔透明的冰川,在那踯躇! 

旧日的一只天鹅想起自己 
曾那样英姿勃勃,可如今无望逃走 
因为当不育的冬天带来烦恼的时候 
它还没有歌唱一心向往的天地。 

这白色的飞鸟痛苦不堪 
它否定太空而成囚犯, 
它抖动全身,却不能腾空飞起。 

它纯净的光辉指定它在这里, 
这幽灵一动不动,陷入轻蔑的寒梦, 
无用的流放中天鹅拥有的轻蔑。 


飞白 小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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