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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晚报》 2019-12-08  蔡曾煜 一 我国是柑橘原产地，栽培历史至少有4000年以上。现在世界生产的主要柑橘品种，其原种都是引自中国。 我国柑橘的栽培，在公元前三世纪的《尚书·禹贡》《周礼·冬官考工记》等古籍中早有记述，汉晋时已有更多的史志、笔记与诗赋记录了柑橘。但有关各地贡橘的记载，自《禹贡》提到扬州的贡橘后，直到唐代的史志与文学作品中才写到苏州的贡橘。 《尚书·禹贡》记载了先秦时全国的山川、地形、物产等情况，其中有关柑橘，只提到扬州“厥苞橘柚、锡贡”。当时的扬州地域范围，包括现在江苏和安徽两省淮水以南地区与浙江、江西两省的一部分。故《禹贡》所记贡橘的产地是苏州还是浙江、江西？史料中无充分证据确定。 史籍中最早记载苏州洞庭柑橘的是南朝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吴均（469-520），唐·欧阳询在《艺文类聚·食物部》，引录了吴均的《饼说》，其中提到“洞庭负霜之橘”。 《新唐书·地理志·江南道》记载了苏州吴郡的土贡有柑橘，同时也记浙江的湖州、杭州、温州亦有贡橘，但在唐诗中的许多柑橘诗，大多是写苏州的洞庭橘。 盛唐时曾为长洲县尉的刘长卿（726-786），诗《吴中闻潼关失守，因奉寄淮南萧判官》，是唐诗中最早记述洞庭橘的。这首诗写于唐玄宗天宝十五年（756）安史之乱潼关失守时：“木落姑苏台，霜收洞庭橘”。同一时期的诗僧皎然与诗人、画家顾况的诗亦分别写到：“洞庭仙山但生橘，不生凡木与梨栗。”“洞庭橘树笼烟碧，洞庭波月连沙白。”武则天的曾侄孙武元衡（758-815）在诗《送陆书还吴》中，提到了西洞庭山（古又称包山）的贡橘：君住包山下，何时入帝乡。”“ 唐德宗贞元四年到六年（788-790），韦应物任苏州刺史，为友人求橘，因洞庭橘尚未成熟，而须等候采摘，赋诗《故人重九日求橘书中戏赠》“：怜君卧病思新橘，试摘犹酸亦未黄。书后欲题三百颗，洞庭须待满林霜。” 唐宪宗元和年间（806-820）白居易在京城长安为官时，写到苏州的洞庭橘。诗《轻肥》曰：“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有木诗》曰：“谓为洞庭橘，美人自移植。”唐敬宗宝历元年（825）白居易由杭州刺史调任苏州，在杭州期间未见有写浙江柑橘的诗词，而到苏州当年的秋天，书《拣贡橘书情》描绘了亲自摘取洞庭贡橘的情意：“洞庭贡橘拣宜精，太守勤王请自行。珠颗形容随日长，琼浆气味得霜成。登山敢惜驽骀力，望阙难伸蝼蚁情。疏贱无由亲跪献，愿凭朱实表丹诚。”幕僚张彤、周元范的《奉和白太守拣贡橘》诗，则表述了当时洞庭柑橘的种植盛况：“凌霜远涉太湖深，双卷朱旗望橘林。树树笼烟疑带火，山山照日似悬金。”周元范诗曰：“离离朱实绿丛中，似火烧山处处红。”当年白居易还有两首写洞庭橘的诗，一首《宿湖中》说明了唐代苏州贡橘的数量与规模：“水天向晚碧沉沉，树影霞光重叠深。浸月冷波千顷练，苞霜新橘万株金……”另一首《夜泛阳坞入明月湾即事寄崔湖州》写了西山明月湾橘林的壮观：“掩映橘林千点火，泓澄潭水一盆油。” 晚唐时苏州的柑橘果实保鲜与栽培技术，已达到很高水平。唐懿宗咸通十一年（870），苏州军事院判官皮日休，在早春为病中好友陆龟蒙寄橘，诗《早春以橘子寄鲁望》曰：“知君多病仍中圣，尽送寒苞向枕边。”“个个和枝叶捧鲜，彩凝犹带洞庭烟。”陆龟蒙回酬诗《袭美以春橘见惠兼之雅篇》曰：“到春犹作九秋鲜，应是亲封白帝烟。”这两首诗证明苏州在唐代的秋橘已能保鲜到春。 唐僖宗乾符四年（877）的进士康骈，著晚唐传奇小说《剧谈录》，叙述了苏州洞庭贡橘，时称为京城珍果：“时有水陆珍异，吴中进洞庭橘子，恩赐宰臣外，京辇未有此物。” 二 北宋元丰七年（1084年）朱长文撰《吴郡图经续记》，记苏州物产：“其果，则黄柑香硕，郡以充贡，橘分丹绿。” 宋代罗愿（1136-1184）撰训诂书《尔雅翼》，释草木兽虫鱼各种物名，在释“橘”时特别提到洞庭橘：“橘生于江南，素华丹实，皮既馨香，又有善味，尤生于洞庭之包山。” 南宋绍熙三年（1192）范成大纂编的《吴郡志·土贡》一节，详细记述唐代与北宋时苏州贡橘的史实。在《土物》一节特别记录了洞庭东西山的绿橘与真柑，称真柑“其品特高，芳香超胜，为天下第一。”《吴郡志·绿橘》谓：“绿橘，出洞庭东西山，比常橘特大，未霜深绿色，脐间一点先黄，味已可全噉，故名绿橘。”我国著名林学家陈植（1899-1989）校注《长物志》谓：“绿橘即今福橘……范成大诗《手植福橘十年不花》即指此。”著名柑橘专家曾勉（1901-1988）在《太湖洞庭山的果树》中亦引录范成大这首诗，并谓：“洞庭山福橘栽培始于宋。” 《吴郡志·真柑》谓：“真柑，出洞庭东西山。柑虽橘类，而其品特高，芳香超胜，为天下第一。浙东、江西及蜀，果州皆有柑，香气标格，悉出洞庭下。土人亦甚珍贵之。其木畏霜雪，以不宜旱，故不能多植及持久。方结实时，一颗至直百钱，犹是常品，稍大者倍价。併枝叶剪之，饤盘时，金碧璀璨。已可人矣。安定郡王以酿酒，名‘洞庭春色’，苏文忠公为作赋，极道包山震泽土风，而极于追鸱夷而酌西子，其贵珍之至矣。”这里范成大引了苏轼的《洞庭春色赋》，讲了北宋时安定郡王赵世准用洞庭西山的真柑，酿成洞庭春色酒的故事。苏轼因得郡王侄德麟的赏酒，而于绍圣元年作此赋，《洞庭春色赋》的字贴，现藏吉林省博物馆。韩彥直的《橘录》记有真柑：“真柑在品类中最贵可珍。”“一名乳柑，谓其味之似乳酪。”范成大在《吴郡志》中引录《元丰（1078-1084）土贡录》，谓：苏州每年贡橘达“一万五千颗”。 在韩彥直的《橘录》中，也写有洞庭柑：“洞庭柑皮细而味美，比之他柑，韵稍不及，熟最早，藏之至来岁之春，其色如丹，乡人谓其种自洞庭山来，故以得名。”证实苏州柑橘的一些优良品种在宋代其它橘区亦来引种。 南宋后由于气候变化，苏州遭遇几次大寒，柑橘损失惨重。洞庭柑橘渐衰，浙江温州柑橘突起。在韩彥直的《橘录》中也提到“橘也出苏州、台州，西出荆州。而南出闽、广数十州。皆木橘耳。已不敢与温橘齿”。但洞庭东西山的橘农至今仍然保存了一些优良的地方品种，曾勉在《太湖洞庭山的果树》一书中，认为自宋传至今的品种有早红，又名洞庭红；朱橘，又名朱砂橘、大红袍，在唐代已有栽培；了红（料红），是朱橘中的一个中熟品种；绿橘，即福橘；橙，古代称为柚，包括橙子（野橙）、蟹橙（罗汉橙）、香橙（蜜橙、平橘）与香圆等几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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