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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业前的东印度公司旗帜 第二部分上一部分我们提到过东印度公司崛起中的两个要素，印度佣兵和垄断权。第二部分，我们从这两个方面来分别看一下，东印度公司这个巨无霸为什么会消失？ 先来看一下印度殖民地。东印度公司能够在印度不断取胜，很重要的原因是，打造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印度佣兵。 你不要以为这些印度兵都是下等民众，其实他们都来自印度种姓社会中比较高的等级。在人们看来，参加东印度公司军其实是一件很体面的工作。你是不是会有疑问，参加侵略者的军队，怎么还体面呢？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这不就是“卖国贼”嘛。 前面提到了，莫卧儿帝国的地方分裂现象很严重，其实在印度次大陆的历史上，民众对于中央政府的向心力一直都很弱。所以，当地有很悠久的雇佣兵历史，你可以把当时印度佣兵参加东印度公司军队的行为，理解成我们今天应聘外企一样。那些高种姓的印度人，很乐意能找到这样一份待遇好的工作，具体做什么事情，并不重要。 由于印度佣兵出身高等种姓，他们的素质相对高，所以印度佣兵纪律严明，在作战中表现优秀，成为东印度公司征服印度的先锋部队。 那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吗？我们接着往下看。 在普拉西战役后的一百年间，英国通过一系列的征服战争，把印度全境纳入了掌控范围。由于要打的仗越来越多，所需的印度佣兵就越来越多。1757年印度佣兵只有2000人，到1857年，已经猛增到20万人。英国在印度次大陆的统治网基本形成，可就在它即将对印度完成全面支配时，一场大规模的民族运动爆发了。 你可能会问，前面不是说，印度中央集权松懈萎靡，为什么会爆发民族起义呢？ 来看看东印度公司做了什么。随着兼并战争的进行，东印度公司作为贸易公司的特质已经丧失，转而追逐收益更大的活动，这就是殖民扩张。东印度公司管理层每天考虑的事情都是接下来要打哪儿。但这种越来越赤裸的疯狂扩张，就会引发当地民众，以及土邦贵族的反抗。 东印度公司征服一块土地后，就会强迫农民种植特定的经济作物，比如茶叶、鸦片之类，但赚到钱却被东印度公司收入囊中，农民很不满。而土邦贵族呢？东印度公司势力范围不断扩大，军权和财权完全被东印度公司把持，土邦贵族作为地方统治者已经名存实亡，所以他们也不满。 其实，作为征服行动的先锋军队，印度佣兵同样不满。我只说一个方面，前面提到，印度佣兵主要出身于高等种姓，他们有着非常虔诚的宗教信仰。英国人作为殖民者，当然想要入侵更多的地方，占领印度之后又他们又打算入侵西北部的阿富汗和东部的缅甸。但印度佣兵是拒绝的，他们认为印度以外的食物和水源都是不洁的，对于远征很排斥。于是，英国人下达军令，凡是不能承诺出征海外的人，都将被解雇，印度佣兵怨气不断积聚。 印度大起义首先从米拉特爆发。这座城市位于当时印度政治中心德里的东北部。 1857年4月，米拉特的兵营里下发了新的子弹包，为了方便子弹保存以及拆装，子弹包被涂上了牛油和猪油。在打仗的时候，子弹包是需要用牙撕开的，但这显然冒犯了当地士兵。因为印度次大陆的民众主要信仰印度教和伊斯兰教，对于他们来说，触碰牛油和猪油是一种极大的禁忌。 5月，印度士兵们大喊着“要打就趁早！晚了会送死！”他们冲进武器库，杀死英国将领，随后在露天广场同当地民众集结，袭击英国人的居住区，然后高呼“快！兄弟们！挺进德里！” 为什么要攻入德里呢？因为莫卧儿帝国皇帝在这里。这些发动兵变的印度兵认为，虽然帝国皇帝早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只要控制了皇帝，就能控制德里，而控制了德里就能控制整个印度。随即，一连串起义活动在全国各地展开。 不过，这场大起义却在两年后被镇压了。原因是什么？实力差距太大。 各地民众虽然对东印度公司的高压很不满，但各地之间的认同感很弱，语言不通，缺乏有效的配合。起义军很快发生了分裂，各打各的，越打越乱。皇帝和皇子们也优柔寡断，没有抓住机会凝聚人心。 而他们的对手却不一样，英国早已完成工业革命，东印度公司凭借现代化的武器迅速扑灭了起义，还把莫卧儿帝国皇帝流放到缅甸，到这时，莫卧儿帝国宣告正式灭亡。印度失去皇帝后，起义仍然持续进行，东印度公司又叫来英国政府帮忙。这时的英国国力正盛，国内不仅派来了兵力，还划拨了巨额军费，印度的起义被彻底镇压。 起义虽然被平定，但英国也花了大力气，所以政府当然要追究印度反叛的责任，政府认为这是因为东印度公司的统治方法不妥。既然东印度公司无法很好地管理印度殖民地，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1858年，英国政府通过《印度统治法》，取缔了东印度公司。英国政府开始直接统治印度。 不过，想一下就很奇怪，因为东印度公司统治不力就直接取缔它，那英国没有考虑经济方面的收益吗？ 其实，东印度公司的衰亡还有一个更深刻的原因，它的生存逻辑不符合时代的需要了，它不仅不能给英国带来持续的利益，而且还会阻碍经济发展。 这是怎么回事呢？接下来，我们把目光投向英国。 东印度公司能够发家，在于——垄断。关于这一点我们在上一部分讲特许状的时候，已经提到了，我们进一步看一下。东印度公司最初的营业内容是将亚洲的货物运回本国，卖给本国消费者，或者再转销欧洲大陆来赚取利润。但是要想保持极高的利润率，就必须排除其他竞争者，英荷战争是在打压荷兰，普拉西战役是在对抗法国，这都是在维持东印度公司的垄断地位。但是，东印度公司的竞争者不仅有外国人，还有英国人。换句话说，为了东印度公司的利益，其他英国商人的赚钱机会也需要被排除掉。 然而，从18世纪后期开始，也就是中国的乾隆末年，工业革命在英国爆发，英国和印度殖民地之间的经济矛盾激化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印度是当时全球最大的棉花产地，在棉纺织领域占据着传统优势，英国国内的很多棉纺织品都来自印度。但工业革命后不同了，英国工业革命最直接的成果是棉纺织业的飞速发展。英国的棉纺织品不仅可以自给，甚至还可以销售到全球。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垄断显然就成了最大的阻碍。 以棉纺织业为代表的很多商人都极力反对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垄断，这种声音不断扩大，1813年，英国政府撤销了东印度公司对英国和印度贸易的垄断权。 你看，垄断权这个帮助东印度公司成长的要素，在这时反而成为经济发展的阻碍。不过，没有了对印度贸易的垄断权，东印度公司家大业大，在市场竞争中仍然有利可图。那东印度公司最终是怎么消失的呢？我们接着往下看。 在印度逐渐沦为殖民地的时候，英国又瞄准了东方的中国。长期以来，英国从中国进口茶叶，但中国对英国货的需求量却很小，两国贸易中，英国处在明显的不利位置。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英国人想到一个办法，向中国贩卖鸦片。 由于东印度公司盘踞在印度，距离中国较近，它成为鸦片贸易的积极推进者。东印度公司没有了对印度的贸易垄断权，但还掌握着对中国贸易的垄断权。不过，英国大大小小的商人也想通过鸦片赚大钱，所以，他们又联合起来，要求议会进一步剥夺东印度公司在中国贸易中的垄断权。 到这时，东印度公司的生存基础就被严重破坏了。这也可以进一步回答上面的问题，为什么东印度公司忙着征服印度，四处扩张。并不是因为它不喜欢安安分分做个贸易公司，而是因为这个庞大的机器，就是依靠垄断生长起来的，现在没有垄断权，它只能转型成为一个殖民机器，通过这条道路维持生存。 但过度的殖民扩张就会引起民众的反抗。印度民族大起义后，东印度公司作为英国殖民扩张的机器，也显得力不从心了。英国政府就借着这个机会，在1858年通过了《印度统治法》，取缔东印度公司，印度次大陆正式成为大英帝国的一部分。 东印度公司中期旗帜 总结我们回过头来看一下东印度公司的历史。
撰稿、讲述：裴鹏程 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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